天童寺志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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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

    獨念以為:「寺實五山之一,天下衲子之淵藪也;而產入素薄,柰何?南宋時,尚賴宏智、慈航二尊宿,能復舊志于艱難離亂之秋,作福林、保成、增益三莊于昌國定海,而常住粗給。

    茲吾輩顧怠惰自逸,昧願力、失事機、玩視先德,寧無愧于心乎?」尋得斥鹵地于台之寧海牧峯、鼈山二島嶼下。

    遂率耆舊永全等,倒囊橐、傾篋笥,躬操畚鍤,集工傭築鑿以晞塗潦,而成原隰之田一十七頃有奇。

    起役于至正廿年春,畢役于廿六年冬。

    用鏹五百萬緡,用米無算。

    於戲!禪師之于天童,其功業可謂至矣!朝元閣擅九壟,範銅佛萬尊其上。

    爐熏燈明達旦夜,穹碑巨筆照映林壑。

    其規模之鴻偉,其制度之密嚴,惟閣與莊則然。

    名莊以「萬佛」者,蓋見其志之在閣也。

    夫是皆驅馳之力、輻輳之機已。

    且禪師非有宿昔之修,詎克臻爾!按郡乘,天童山東南,去郡治六十裡,晉永康初,僧義興始菴其中。

    日有童子給薪水,忽辭去,曰:「吾天之太白星也,上帝以師篤于道行,遣吾下侍。

    」或問予曰:「道行、功業異乎?」予曰:「奚為其異也?夫道行、功業,體用般若耳。

    」問者頷之。

    禪師名原良,字元明。

    族周氏,寧海人。

     甬東戒願庫 在戒願橋邊,今廢。

     五鄉庫 五鄉碶邊,今廢。

     攔路庫 小白河頭遺址,今改菴。

     昔寺有三十六莊,計田一萬三千畝,今廢。

    宋《寶慶志》載:常住田三千二百八十四畝,山一萬八千九百五十畝。

     粵稽古天童,禪席最盛,香積亦最饒。

    近百年來,僧徒寥落。

    辛未,密雲老和尚應四眾之請入山,龍象景從。

    囷無夙儲,鉢欲生塵,當事者苦之,更憂催科之擾。

    詢其實則相傳寺田以萬計,山二千六十畝。

    洪武間,應役鹽丁六十三名,餘丁一十九名。

    浸尋至今,田已斥賣殆盡,山僅存十二耳。

    嗟乎!產歸俗戶,役占僧籍,僧何以支?餘參禮和尚,二三耆宿稱述咨嗟,思免厥患莫得其籌;和尚亦衋焉傷之。

    先是,友人張客卿輩備悉其故,以為察消息而均利病,可脫僧于厄,不能不緻望于護法王臣矣! 崇禎癸酉春王正月,會稽陳樹勣謹識 今管山塲,自密雲老人來主法席,舊住正鑑、圓智、智廣、真修、明貫等,將山塲推歸常住,自清關橋起,圍環至玲瓏嵓,共山七百三十畝。

     清關橋外,贖山三畝。

     新菴後,贖山四十六畝并基地。

     玲瓏嵓右側,贖山三畝。

     窯房基後,三畝。

     責罰塘岸,贖一十二畝。

     幻智菴,贖山并基地若幹畝。

     小白下院,基地六畝八分,又柴山七畝三分,坐落蔡家後嶴。

     南山塔院,置山田若幹畝,東谷菴內并各處後置及捨業,收在萬年簿中,不詳載。

     國朝順治丁亥,費隱容禪師恢復東谷,清理南山歸還侵田三百餘畝。

     (郡伯)韋克振:天童砧基冊序 古稱修沙門行者,頭目、肢體,一一可捨,誠以四大假合,如浮光幻影,無可繫念故耳。

    乃于常住之物,則必珍重之、愛惜之,時加簡勘者,何也?蓋此常住之物,皆先世德澤之遺,而諸檀施脂膏血汗之所聚也。

    針草不得擅取,磚瓦豈容誤移?故必護常住之物如頭目、肢體者,而後能捨頭目、肢體入常住,斯其人固未易數數然矣。

    天童道塲為諸山冠,自密雲老人遷謝後,旋值改玉,幹戈擾擾。

    徧浙東西,惟此一袈裟地,如青蓮座之在驚濤烈燄中,如如不動。

    噫!此非老和尚常寂光中定力所持不及此。

    予承夙願,來守茲土,即請師之上座——費隱和尚繼主之,而天童之門庭復振矣。

    和尚于常住事,規圓矩方,動秉先程,不敢少有隕越。

    即常住之物,體毋論洪纖,數毋論繁約,質毋論堅脆,品毋論崇卑,凡其所有,鹹以登之簿籍,令一展閱間,歷歷在目,總無覆藏,而天童家貲盡在于此矣。

    雖然,未盡也,更有一物在。

    從太白山中,搥鼓搭衣、親相授受者,尚未列冊于上。

    願和尚和盤托出,并歸常住。

    則際三界、塞虛空,莫非天童家貲!豈搦管濡毫所能勝紀者哉? (觀察)王爾祿:不役碑記 世固有所損于己,遂有益于人者;亦有無所損于己,但能無所損于人,人遂受益不忘者。

    兩者情不同,使人受益則一。

    夫一事益一人,猶將為之,況數百千人乎?一事益一日之一人,猶將為之,況數百千年之前、數百千年之後,其為人也多矣!明州太白山天童寺,自晉永康年義師肇菴東谷,太白星奉上帝命,化童子而給薪水焉,迄今法筵清眾何可勝紀!而永康至順治辛卯,則一千三百五十二年矣,所為益一人者,蓋自太白童子始。

    其間寵錫荒鞠,日居月諸,詳未能聞,大概存于寺志。

    今則密雲先和尚,凡六坐道塲,而天童之慈雲蔭覆為更盛。

    而密公口生法化之子,表表兩浙間,是密師猶在,臨濟、曹溪猶在,達磨、迦葉亦無不在。

    所謂益一人而數百千年之前無弗益者,其在斯乎!今林野禪師,密師口生法化之子也,以正法眼,開耀昏衢,清範亭亭,又何其溫然而澤耶!師特地乾坤,非思所測,將以虛空同漚發,蕪畦數尺直作茸茸羃羃觀。

    雖然,如沙米齊祛,難乎其為下矣。

    柰之何,昔日之莊以三十六計,田之畝以一萬三千計,既成紙上陳言,而僅存之田五百餘畝,又有紛紛取與,類乎損人而自益者。

    非我同人慨焉捐俸,贖付緇流,數年之內,且盡與人世之歌臺舞榭,同一雨歇煙沉,而數百千年之後,其為歎惜于今日何如耶?有田則有戶,田之正稅宜然;而丁額差徭或葛藤不了,勢將如聖達之言于徐僕射者,可慨也已!今寺之法產已復,其五百畝之僅存矣,差徭亦概免矣。

    家風峻闢,埽除狐兎;日上月下,山深水寒。

    使銅棺山頂與臘月星前,面目俱新。

    而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者,棒頭之辣,能不久彌芳、遠彌光哉?種田博飯,良非一日。

    是在後之官斯土者,知無損于己、有益于人者,于僧之差徭已然;鄉之賢士大夫知無損于己、但能無損于人,人已受益不忘者,于僧之法產已然。

    敷揚花葉,推布霖濡,復何涯量?善乎陳仲醇之言曰:「佛教得力處,正朝廷省力處。

    」抑又深遠矣!且今之無損于人而有損于己,遂大有益于人者,又可紀也。

    嗚呼!蒼紋古碣,幾見靈光;一念紛飛,覿面千裡。

    月巢雪屋,亦且難言;百尺竿頭,誰為進步?人又當何損耶?當何益耶?都監靜公,予心朋也;棄舉子業,為臨濟裔,欲將一片石,使後世覓靈光也。

    予故徵其實而記之。

     (郡伯)楊之枘:自運免徭序 震旦梵剎多如許已,名山勝水之間,晨鐘夕磬之下,閉關焚修,無憂懼恐怖之患,視之如活如來不可及,而亦知其低眉疾首者有賦役一事乎?方今脊脊多事之日,催科備難,長吏考成,視此殿最,不得不責之吏胥。

    吏胥之炰烋,真令民不堪命。

    至其視緇流也,甚于追呼恒人。

    且有租賦,即有徭役;圓頂方袍,幾同椓黥城旦,寧忍言哉?明州天童山,為東南第一形勝。

    創自晉永康,迄今一千三百餘年矣。

    神奇靈異之事,不可勝紀。

    其間廢而興,興而廢,強半以征徭之故。

    崇禎間,密雲大師,有道高僧也,殫厥心力,鳩工斂資,以緻古剎莊嚴、僧徒煩盛。

    嗣是而木陳、費隱、林野諸老人,纘成護持,遂為叢林巨觀。

    而法產中落者不可復。

    佛光廣大,默相茲山,一時檀越各起善願,如海憲王公洎諸鎮,及餘同寅明府,并鄉縉紳先生,無不裒金券地,而產之中落者以復。

    雖然,復一產則增一憂,裡役煩興,差徭絡繹,此又諸檀越之素心隱而無計解免者也。

    無已,其惟自運與免徭乎!會山中僧以其言上當事,當事者可之,而諸檀越皆大歡喜。

    因著為令則,勒之貞珉。

    其為香燈之計者悉矣。

    夫自運則追呼之擾安,免徭則埒瘏之苦息。

    今而後,名山勝水之間,晨鐘夕磬之下,閉關焚修,無憂懼恐怖之患者,伊誰之力?其功鴻矣!豈非佛家之龍象、釋氏之金湯也哉!夫海憲公現宰官身而說法,而為茲山建百千萬年無窮極之利;諸檀越鹹以慧業文人發慈悲大願,此其心寧望報?然而佛教所重惟是因果,其報必食。

    昌而熾,昌而大,壽而臧,無有害,奚俟問哉?顧安得盡震旦之梵宇而皆如天童?盡一世之宰官而皆如此中之檀越乎?此又餘之所內熱而不可必得者也。

    因佐其事而序之如此。

     康熈間,山曉晳禪師增置田三百餘畝,重立自運。

     (觀察)許弘勳:免徭記 江南梵剎世雄,明州天童為天下名山第二。

    自密雲祖師季,興建大法幢,吹大法螺,海內震動,遂推為諸方第一。

    我世祖章皇帝,萬幾之暇,時留心釋乘。

    其追企天童道風為益甚,遂使密祖生前文字,盡入千貝之函;身後光輝,重登七寶之座,此誠釋林之盛極。

    及密祖大弟子——繼席天童弘覺禪師,弘覺大弟子——繼席天童山曉禪師,並蒙先皇帝欵接。

    至尊下榻,萬乘開堂,自有方外以來,仰承宸眷,未有若天童三世之至渥者也。

    然天童在密祖以前,莫盛于宋宏智禪師。

    其大治紺宇,閎敞神麗甲于叢林。

    又以學徒鱗萃、食指萬餘,因益經營阡陌。

    其田一萬三千畝,跨三都五縣,有莊三十六。

    所謂「學人入僧堂,宜使衣帳器物事事精好」;何況香積一盂,可不常滿?當時有田之利而絕無官帖及門之擾。

    故謂「諸人但須開鉢而飯,洗足而坐,得以專心辦道」,斯其盛也。

    若密祖後興,其創備規制不減昔年,而經營未及,寺產僅遺田五百餘畝。

    國初,觀察王公爾祿、郡太守楊君之枘,常為本寺別立自運戶,免其差徭,勒諸碑石。

    前任藩司張公縉彥、袁公一相,亦相繼結帖與示。

    及今山曉禪師來繼祖席,香阜益隆,置齋田近八百餘畝。

    于是提督塞公白理,行縣令朱君士傑,得循例免徭。

    後數年,餘建節此方,常過宿太白山房,與山公披襟解帶,數日而去。

    遂屬鄞令再循前例,免其差徭。

    適餘過西陵督學程公汝樸,署中語及為天童免徭事,程公復議:「此但公一時善果,今編造在邇,不若與郡守令定議,預為文鐫石,垂天童百世之利,庶不負公盛舉。

    」時合肥龔君士稹在座,深贊服此言。

    龔君者,故宗伯端毅公令嗣,與山公篤兩世之交者也。

    因憶餘昔為部曹,兩事端毅公,公常從容言及「天童梵剎之盛,山公一時淵匠,吾輩宜善為護持」。

    曏識于心,適符所諾。

    及歸署,因與郡太守李君廷機、郡丞佟君世錫、別駕段君振蛟、鄞令高君躋,共相規畫,并質諸郡中諸薦紳、耆碩,照前勒石舊例,以本寺田別立自運一戶,隻供正賦,悉免差徭。

    他日編造寺僧,得執碑文為證。

    此誠垂天童百世之利者也。

    但寺田不及千畝,田少、差徭亦少,其事尚輕。

    餘輩方為山公謀共募買田之貲,得復智公故產四分之一,即可接山廚、竟歲糧。

    山公宿為道俗所歸,人發敬田,鉢華自滿,此亦非難事。

    使異日天童自運戶有田數千畝,方足償吾輩今日始願。

    且區區為此,亦上推世祖章皇帝敬禮三世之盛也。

    諸君俱曰「甚善」,請以餘文鐫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