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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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嫌疑犯,二選一自然不難找出兇手是誰,那人對她的率性一向很感冒。

     「你要找誰算帳?」一提到和家具有關的話題,他心下明了個七八分。

     他們又不安份的逛到她房間去,隻是動機不明,改天他該把所有家具集合起來,做一次慎重的約束,不想步瓷盤的後塵就得守規矩。

     「看着就好别插手,你是我的情人。

    」所以要為她護航。

     我的情人。

     約書亞露出迷人的笑容,輕輕地吻上情人額頭,他确信自己非常喜歡她口中滑出「我的情人」這句話,而且甜哝軟調,十分動聽。

     他記住了,是哝音酥膩的上海腔,一個位于中國的美麗城市。

     ※※※ 原來她說的算帳是這麼回事,約書亞不知該不該同情眼前得罪她的人,雖然他很明白,除了巴豆水事件之外,雷恩絕對是無辜的。

     可他搞了情人的任性隻好睜一眼閉一眼,無視兩道求救的目光正追着他,翻爛的郵報和泰晤士報連看三遍還不肯放下。

     他必須說自己沒有偷笑,隻是心情好得沒話說,所以嘴角微微上揚三十五度角。

     小心眼的女人也挺可愛的,「指揮若定」不受外力影響,他要記着别犯在她手上,說不定下一個苦力就是他,彎腰汗流仍被嫌棄。

     「唉!這個燈飾好礙眼,拿來練習投籃一定很有趣。

    」小石頭抛上抛下狀似要擲。

    應該先打破哪個小燈泡? 左邊或右邊,中間的螺旋長管好像比較容易命中。

     「等等,我馬上移開。

    」長梯一放,挽起袖子的雷恩一臉緊張。

     「不要吧!」把年紀爬上爬下多危險,你瞧這酒櫃好可愛,我來刻個到此一逛如何?」日後流傳千古當紀念。

     到此一遊……「不不不,太難看了,快把刀子收起來。

    」 「不然就把煤鍋拆下來種花,反正太舊了,汰舊換新才跟得上時代。

    」種迷疊香好了,葉子還能當香料用,一舉兩得。

     「放……放下,快放下,你會摔着它。

    」他趕緊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煤鍋。

     這一摔下來還得了,堅硬的花崗岩地磚肯定撞凹了那圓嘟嘟身軀。

     藍巧晶笑得有幾分純真,「管家先生,我幫你丢了搖椅吧!看椅腳要斷不斷真的很不符合古堡的氣勢。

    」 「住手,不許動他。

    」他聽見家具嗚咽的哭聲。

     終于忍不住的雷恩發出五十九年來第一次怒吼聲,雙臂氣得發抖,幾乎握不住撣灰塵的羽毛撣,老睑一下多了幾條細紋。

     他不敢相信有人能惡劣至此,趁着老爺夫人午睡時大肆造反,專找家具的麻煩,茸砒要幫忙「清除」,什麼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他已經被她搞得神經衰弱,隻是基于對客人的尊重他一直容忍,但她實在太過份了。

     「哎呀!小聲點,人家會怕的,一怕手就會不穩,然後……」像是慢動作重播,靈巧的手掃了瓷杯一下。

     雷恩心髒突地一緊,發揮前所未有的腳力上前一接,救回頑皮的小瓷杯一命。

     「大少爺,麻煩你管束管束,我一把年紀不堪折磨呀!」腰好像閃了。

     心情不錯的約書亞将報紙翻面,「你是管家,我信任你。

    」 意思是請自理,方才見他「手腳靈活」的搶救家具,再總管城堡二、三十年不成問題。

     「管家先生,你讨厭我嗎?」玉手一擡,藍巧晶搔着美麗的花瓶。

     是,非常讨厭。

    「不,你是廠堡内的嬌客,我誠心的歡迎你。

    」 他想不起來自己哪裡得罪她,一向她的炮轟對象是大少爺,怎麼今兒個矛頭全轉向指着他,莫非巴豆水事件曝光,一罪兩罰? 被整得冤枉的雷恩提心吊膽,如履薄冰地全神貫注,生怕有一件家具在他面前「慘死」。

     而他認為唯一能治得住她的人正在看報,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叫人氣餒,沒有他的縱容她哪敢任意妄為,大少爺的居心叵測,存心折煞他這老管家。

     「可是你怎麼都不笑,嚴肅得像牆上的鐘一闆一眼。

    」分秒不差。

     「我有在笑。

    」雷恩勉強拉起嘴角陳年老皮,擠出所謂的笑。

     隻是笑不如哭,夠吓壞一群沒膽的小孩子。

     唉!可憐的老人家,「管家先生,有一件事我一直充滿疑問。

    」 「什麼事?」雷恩維持僵硬笑睑,棕眸滿是痛苦之色。

     「古堡裡的家具好像有生命,一到了夜裡就吵個不休。

    」看你招不招供。

     「沒……沒這回事,你看錯了。

    」雷恩決定裝傻到底,他得保護家具們的安全。

     「我想也是,那麼是人為因素咯!」打老人有違她善良天性,隻要他認罪就算了。

     反正今天就夠他瞧了。

     「什麼人為因素?」說話老是吊人胃口,她要折騰他到幾時。

     「家具呀,别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