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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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

     是喔!聽他敲大鼓。

    「想陷害我淪為八卦周刊的女主角是不是?」 沒有二話,她将皮包甩向車裡的男人,不客氣的搭上順風車。

     管他流言流語滿天飛,她裝聾作啞的本事一流,還沒人難得了她,除非地震震垮了整幢大樓。

     「你會擔心?」他剛回國不久,相信認識他的人不多。

     「你看我像杞人憂天型的笨蛋嗎?」人活著已經很辛苦了,幹麼自尋麻煩讓自己難過。

     天塌了大不了一起死,反正也沒人活得了,再說何必在意尚未發生的事。

     風來牆擋,蚊子嗡嗡就用殺蟲劑。

     笑意很淡,他愛看她誇張的肢體語言。

    「早餐,剛買的。

    」 「莫莫,你真是善解人意呀!我愛死你了。

    」她送上火熱香吻一個,随即像船過水無痕似的拆開衛生筷大啖一番,沒發現他黑瞳轉深。

     她的愛說得并不真心,廉價大放送不收一文錢,在她心中他并不是男人,而是少年時期需要她保護的瘦高男孩,即使如今他的肩膀厚實得足以承擔她的傷痛。

     「我也愛你。

    」月兒。

     頓了一下,她表情狐疑的口裡含著蛋餅推推他。

    「你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

    」 他笑了笑,幾乎沒扯動睑上一根神經,淺得讓人看不出他在微笑。

    「刑爺爺好嗎?」 「他升天了。

    」這家夥有古怪,問他天上雲多,他回答地上水深。

     「啊!刑爺爺過世了?!」他問得太唐突了,她和刑爺爺的感情好得沒人可以介入。

     「我外公走了六年,是車禍,沒受多少苦就過去了。

    」生命很脆弱的,沒什麼擦傷隻撞了一下後腦。

     豆漿發酸了,都幾年了還跟人家感傷。

     「很抱歉我沒來得及趕回來。

    」她一定哭得很傷心。

     藍凱月裝做若無其事的調侃他。

    「回來陪哭呀!你的淚腺一向比我發達。

    」 「為什麼不住老家?」他記得她最愛老家的那片薔薇,老說有一天要葬在薔薇底下當花肥。

     「觸景傷情嘛!一天到晚看到老東西卻看不到人,感覺很寂寞。

    」她避重就輕的說。

     她從小就是個不馴的孩子,管不住她的父母将她送往以刺青為生的外祖父家,希望藉由他的嚴厲改變她天生傲氣。

     可是沒想到祖孫倆臭味相投,不但沒教化她反而更加縱容,不刻意約束她的天性并教她刺青術,讓她擁有一個自由的童年。

     父親一定沒料到刺青師傅的世界有多複雜,不然他也不會狠心的送走她,以為她會因此變好。

     每天接觸的三教九流一多,很難不受影響,她開始接觸她從未見過的五花八門新奇世界,再加上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個性,她逐漸走偏了。

     因為喜歡重型機車的快速感,她成群結黨四處斂财,以十三歲的稚齡在校園中闖出名号,讓老師頭疼,學生害怕,順利的買到生平第一輛機車。

     錢來得太方便了,因此她繼續吸收新血輪,不斷擴大勢力範圍,由校園到校外搶起人家的地盤,甚至也收起保護費,猶如一代新起的學生老大。

     「那你父母呢?」他們不該放她一人獨處才是。

     「移民喽!在你抛棄我後第二年。

    」她故意措詞嚴厲地指控他「始亂終棄」。

     他的表情變得不自在,顯得愧疚。

    「我沒有抛棄你,我是被迫離開的。

    」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輩子守在她身邊,當個沒出息的跟班。

     「被迫?」鼻子一努,她有點懷疑的瞧瞧他一身名牌,還有舒适的座車。

     「我去了瑞士。

    」他不想多談的輕描淡寫帶過。

     沒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隻看見他今日的光鮮。

     為了教育他成材,他被丢到四周無城鎮的山中修道院,跟著中國籍的老師父學拳腳功夫,學修身養性,學打禅入定,有如修行的苦行僧。

     夏天氣候涼爽倒還好,樹多水清的環境一點也不覺得酷熱,練到汗流浃背時跳到溪流裡一沖,什麼煩悶全一筆勾銷。

     但是到了冬天簡直是非人的折磨,一樣六點起床用冰水洗臉,沒有暖氣設備的修道院俨如一座冰窖,他的手腳從沒暖和過,有幾回還凍傷了。

     尤其是暴風雪來臨的早晨,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是鏟雪,由早鏟到晚不得中斷,就算白雪将他覆蓋成雪人,僵直的身子仍然緩慢的鏟動著。

     三年中沒人去探視過他,仿佛被遺棄了,他咬緊牙關硬撐過那段難熬的歲月。

     「瑞士是個好地方喔!你賺到了。

    」不知他情形的藍凱月興匆匆的道,一副十分向往的神情。

     他不語,眼神微黯。

     「對了,安華阿姨呢?我很想念她拿手的麻醬面。

    」一想到口水就快流出來。

     「你想不想我?」他不假思索的問。

     看了他一眼,她非常慎重的将紙袋摺好。

    「對於一個連再見都沒說的人……」表情一變,她不屑的連哼兩聲。

    「鬼才會想你,我第二個月就把你忘了。

    」 「月兒……」話說得太直挺傷人的。

     「嗯,你剛叫我什麼?」她不高興的沉下臉,兩指往他臉頰一掐。

     不痛不癢像失去知覺的莫提亞握起她的手。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酵,她心癢癢的避開他凝視的目光,太認真的專注實在不像她所認識的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