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辨録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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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
問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注雲美其學之博而惜其無所成名也然否曰無所成名者謂人莫得而名也何請惜若以為惜則所謂民無能名者亦惜之欤葢既曰大哉孔子則所謂博學而無所成名者皆所以贊其大也此亦知聖人者之言而朱子以為達巷黨人何足以知聖人故特加一惜字以為不知聖人者之辭而又見下文執禦之說故以為惜其不成一藝之名則非矣曰執禦之說謂何曰孔子于此欲自任則人之譽已何以便任欲不自任則本是如此又何以辭故直以謙承之曰吾執禦矣若不喻其意者然然其實亦自任之意也曰何以見得曰聖人言須明盡不盡不止恐人之不得其理也太宰曰孔子聖者欤何其多能也子聞之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既言所以多能之故而又言聖人不在于多能是所以明其理也若果達巷黨人是惜其無所成名則又必将曰君子可以一藝名乎哉君子不器固不可以一藝名也雲爾矣豈肯徒曰執禦而遂無以明其理乎
問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孔子何思鳯鳥河圖曰孔子非思鳯鳥河圖也鳯鳥河圖伏羲舜文之瑞孔子思伏羲舜文之君而不可得見又不可以明言故思鳯鳥河圖以寓思伏羲舜文之意使其得伏羲舜文之君而事之雖鳯不至圖不出固不思也使其不得伏義舜文之君而事之雖鳯鳥至河圖出猶夫思也譬如堯之世無河圖禹之世無鳯鳥若孔子得生其時相與都俞一堂共成雍熙之治将亦思鳯鳥河圖乎固知其必不思也曰吾已矣夫之謂何曰明王不興天下其孰能宗予則吾亦已而已矣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是否曰此又泥于鳯圖之說故以文章言然而非也孔子意不在鳯圖也謂不能行道也
問子見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何如曰見冕衣裳者而敬人之常也若夫見齊衰者與瞽者而敬則非聖人不能也曰少當作坐何如曰雖夜必興不言寝而寝可知也變色而作不言坐而坐可知也今既謂之作則坐何待言還是雖少必作于理為正郷黨亦記此曰雖狎必變雖亵必以貌其義一也
問髙堅前後語道體也聖人之道無窮盡無方體然否曰非也此顔子歎其始學之時無所适從如此仰之則彌髙鑚之則彌堅瞻既在前忽又在後莫得而據也賴夫子循循善誘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吾乃有所持循得竭才以求之而見其卓爾非複向者髙堅前後而不可即矣然雖欲從之而又不可得也則其恱之深求之切必欲造乎聖人之域槩可見矣夫觀彌髙彌堅瞻前忽後之說乃是不得适從之意豈雲道體
問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喪事不敢不勉不為酒困何有于我哉注雲事愈卑而意愈切葢謙己誨人之意也然否曰聖人之心至明至密稍有過處則便覺得覺得便言乃心口自相為語人不得而知也曰豈以聖人亦為酒困乎曰他人隻在形迹上看必待沈酣颠頓然後為困聖人在心上看若稍多一酌稍過其則便自知之便曰不為酒困何有于我若自他人視之依然動容中禮何有一毫差錯此正聖人極精細不可及處故曰心口自相為語人不得而知也若以聖人故為此言以誨人是不情矣不情非聖人也
問可與立未可與權權之義謂何曰難言也夫權稱錘也本不可以言道而道之妙用有似乎此故聖人借以言之今必審察乎稱錘之所以為用者而後可以言道之權苟有一毫弗類稱錘者即非權也曰自漢以來無人識權字然乎曰讵止漢人即宋人亦未識得葢皆以為常則守經變則行權故其為言且開且合而不得其理也然則何如曰經者稱之衡也斤兩各具星子有定而不可易如父子之必親君臣之必義以至其它莫不皆然者也權稱之錘也徃來取中變通而不窮如親務得乎親之正義務得乎義之正以至其它莫不皆然者也葢無常無變無大無小常相為用而不得以相離若謂常則守經變則行權是常則專用衡而不用錘變則專用錘而不用衡也而可乎曰伊川雲權者經之所不及也經者隻是存得個大綱大法正當的道理而已其精微曲折處固非理之所能盡也所謂權者于精微曲折處曲盡其宜以濟經之所不及爾然乎曰于義未瑩夫權以稱輕重非以盡細微也正理所在莫非經稱之而使得輕重之宜者莫非權孰為專立其大孰為獨盡其細孰為之阙孰為之補若曰經可自用用之而有所不及則以權濟之是謂衡可自用用之而有所不及則以錘濟之也而可乎又雲能權乃知道然乎曰倒言矣得道之深乃能權也又雲權多害誠臣貴正不貴權然乎曰權者聖人之用用以協義何為害誠且正是如何權是如何人臣而不知權則何以酌緩急稱輕重事君治民處天下之事而得其正乎彼所謂害誠而不足貴者乃是揣摩押阖者流不可謂權也曰考亭雲經者萬世常行之道權者不得已而用之須是合義又曰權者不得已而用之大槩不可用之時多何如曰斯言愈逺夫謂經乃常行之道權則不得已而用之是謂衡乃常用之物錘則不得已而用之者也謂權之于事不可用之時多是謂錘之于稱不可用之時多也而可乎且義即是經不合義便是拂經拂經便不是權非經之外别有所謂義别有所謂權也又雲經自是經權自是權但漢儒權變權術之說非聖人之所謂權爾何如曰權自是權固也然不離經也經自是經固也然非權不能行也彼漢儒權變權術之說乃是無衡之錘無所取中故其旁行也流亦任其詭竊而已何可以為權也又雲漢儒反經合道之語卻說得經權二字分曉但說權遂謂之反經一向流于變詐為權則非矣何如曰經是何物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