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禦注道德真經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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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世之有富貴者,每每不能保者何?蓋為因富貴而放肆,高傲矜誇不已,緻生他事,有累身名,是自遺其咎,莫之能保也。

    故人以功成名遂身退以戒之。

    功謂功大也,遂謂遂其志意已,身退謂當謙,而勿再尚之,非退去也。

     右第八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專氣緻柔,能嬰兒乎。

    滌除玄覽,能無疵乎。

     載謂以身為車,以心為寨,以神言魂。

    總而雲之,身魂二物也,故托以載營魄之說,為文之妙。

    以老子之理言之,則神魂為魄之主宰。

    人能以魂不離於魄,則人健矣。

    若使魂常在身不妄道,是為專氣,既不妄遊,亦無暗地私欲,即是滌除玄覽。

    私欲既無,混然矣,此所以嬰兒,其疵焉能有之? 愛民治國,能無為乎。

    天門開阖,能無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君子之持身行事,國王治國以陳綱紀,豈無知而無為?在動以時而舉必善。

    以心言之,則世間美惡無不周知,在乎去其惡而存其善者。

    君子可以利人,國王可以利濟萬物,即愛民治國者也。

    則不使神剛而為雄,以此行之,是為雌矣。

    故老子托鼻息為天門,假氣神主軀之說。

    人若妄為勞筋骨而緻氣粗暴,是為雄。

    調停氣血以均,是為雌,使身安則神久也。

    若身不安,則神亡有日矣。

    如治國者,君為民之主,君乃時或妄為,則民禍矣。

    民疲則國亡,信哉!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侍,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與民休息,使積蓄之,是謂生之畜之。

    君不輕取,是謂不有。

    天下措安,君不自逞其能,是謂不恃。

    生齒之繁,君不專長,百職以理之,是謂長而不宰。

    奇妙道理,稱為玄德。

     右第九章。

     三十幅共一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三十輻共一毂,是古時造車之法,每一輪以三十輻攢一毂,方成一輪,所以号曰三十輻共一毂,此是一輪也,系是備用副輪,言有車之家,有此是為便利,當正車頹壞無輪之時,則以此輪為用,即是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埏埴,膠粘之泥,作器系是瓦器。

    有器之家,恐正器有所損壞,故先置以為備。

    傥正器敝,則以此器代之,此所以有器之用。

    鑿戶牖.之說,言有房之家,門扇窗扇,當造房之時,已嘗足備。

    其有房之家,慮恐久有損壞,故特置餘以備之。

    所以經雲: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蓋聖人教人,務要諸事必欲表裡如法,事不傾覆,人主臣庶,可不體之? 右第十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

    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此專戒好貪欲,絕遊玩,美聲色,貴貨财者。

    此文非深,即是外作禽荒,内作色荒,酣酒嗜音,峻宇雕牆是也。

    腹喻民也,所以實其腹者,五色五音五味田獵貨财,皆欲使民有樂之,君不取而君有之,即舍彼而取此,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之道是也,妙哉! 右第十一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則可以寄天下。

    愛以身為天下,乃可以托天下。

     人君能以身為天下,慮天下恐有大患,若身有苦疾,則天下安矣。

    不能以此者,天下危亡。

    故所以寵辱若驚。

    故小人不想得之職,得之則自驚且喜。

    然得已既久,富貴盈身,卻乃止知榮身其貴,卻莫知所保。

    其身有疾,便能知醫,能防貴之患,若防己之疾則保矣。

    不能如是,失之又驚。

    若人君肯以身為天下,以百姓之身為身,則帝王之身宇内可獨行而無憂。

    若以身為身,天下為天下,雖萬千之甲士從之,猶恐不禦也。

    是故帝王愛天下,如愛己身,獲昌。

     右第十二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緻诘,故混而為一。

     言理道之幽微如是也。

    所謂視之不見,言道;聽之不聞,言理;搏之不得,言氣。

    曰夷曰希曰微,言平淡無見也。

    此三者不可诘,言三物無形而有形,有象而無象,是難說也。

    混而為一,乃專其氣,精其神也。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複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謂惚恍。

     其道其理,甚不彰彰,甚不昏昏,若言無則出而井井焉,事行矣,其機無名若斂,寂然莫知所之。

    或又有象而無象,有形而無形,蓋謂人心與道心,至幽至微,非君子難守,故惚恍也。

    惚恍,不定而速疾也。

     迎之不見其首,随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理道之混然,即視不見聽不聞是也。

    人能執古大理道,行今之時,即今之有也。

    人之道理,即天性也。

    所以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一然此謂道紀。

     右第十三章。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夫惟不可識,故強為之容。

     君子所秉者,得天地至精之氣,乃神慧而不妄為。

    使其動,則諸事有理焉。

    使其靜,則靈神於心,人莫知其所為如何,故深妙難通。

    老子設詞假似,傍人強立名色以觇視。

     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

    俨兮其若客,渙兮若冰之将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

     指前君子之人,懷仁堅志,人輕不可得而知彼之機,故設七探之意,使欲知彼之機尤甚難知,蓋欲使後人修道堅如是也。

    又以猶豫二獸名於其中,又以整然之貌見之,加以怠慢之情合之,添淳淳然混之,亦聲勢以動之,侮以喧嘩窺之,凡如此者有七,終不得其真情。

    是以賢人君子之誠難動,其小人之心安能如是也? 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 言有如此之能人,誰能見彼昏而使醒?君子以動,何人使彼靜之?君子以濁,何人使彼澄之以清?言君子以安,孰能以智動之?君子之意未發,孰能以計使之漸萌?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惟不盈,故能敝,不新成。

     此蓋教人持身保道,止是不欲太過耳,故所敝不新成。

    所以敝不新成者,不盈不壞是也。

    不新成者,既不壞,安有新成就者?故保此道者如是,甚不難哉。

     右第十四章。

     緻虛極,守靜笃。

     言緻虛極無他,乃去妄想私欲以盡耳。

    守靜笃,使堅守其寡欲之心。

    笃,至誠也,實也。

     萬物并作,吾以觀其複。

    夫物芸芸,各歸其根。

    歸根曰靜,靜曰複命,複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兇。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君子之學道也,體天地而行四時之常經,是故處心虛極,以守靜笃。

    其心以觀循環者,故法天地也。

    所以雲萬物并作,然後觀複。

    命者,以其有始有終,未常紊也。

    君子之守道行仁,猶四時而序之則道矣。

    所以複命者、物生而長,長而成,成而斂,斂則複命矣。

    比明年複如之,所以雲常。

    人能知常,則道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