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書訂卷三 建官第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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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狡猾奊诟者為吏典,是以狡猾奊诟者為六部也、藩臬也、郡縣也,天下事安得而治也?蘇轼曰:用之則不絕,絕之則不用。

    為吏典者,不過官至典史吏目而止,是用之而複絕之,彼其心以為榮功顯名無與于我也,尚何廉恥之足惜、而行誼之可矜耶?今議府部下辦事者背以士,以至郡縣六房稱六官,下皆以士辦事,皆可為官,其役于下者不過寥寥胥徒而已,誠良法也!予嘗謂治天下有四大端,曰仕與學合、文與武合、官與吏合、兵與民合,此官與吏合也。

    不然,以白面書生為官,以矯虔幹沒為吏,欲天下之平治,斷未之有! 宋楊億上疏曰:國家憂铨拟不允,置審官之司;慮議谳或濫,設審刑之署;恐命令或失,建封駁之局。

    臣以為在于紀綱植立,不在琴瑟更張。

    若辨論官才歸于相府,則審官之司可廢矣;詳評刑辟屬于司寇,即審刑之署可去矣;出納诏命關于給事中,即封駁之局可罷矣。

    嗟乎,不責其治事,不罪其不治事,而多設官,十羊九牧,徒資推诿,何為哉!況今憂郡縣不理,而重加長官于上,正東坡所謂監圉卒,以廐長而馬益癯者也。

    民何辜耶! 顧甯人曰:一鄉之中,官備而法詳,然後天下之治有條而不亂。

    至今蕩然無存。

    守令之上,積尊累重,而下乃無與分其職者。

    雖得公廉勤幹之吏,猶不能以為治,而況非其人者乎!柳子厚雲,有裡胥而後有縣大夫,有縣大夫而後有諸侯,有諸侯而後有方伯連帥,有方伯連帥而後有天子。

    則天下之治,始于裡胥,終于天子,其灼然者矣。

    故自古及今,小官多者其世盛,大官多者其世衰,興亡之塗,罔不由此。

    陸道威曰:治天下必自鄉始,分鄉乃小封建法也。

    二子之言善矣,平書官制從六衙縣令起,愚意從鄉官六衙起,公正升縣令,以其既為士,複理民,有績始可膺百裡親民之任也。

    以下正畯巡有功加九品官,及保長有功加九品冠帶者,保長可量才間為正畯巡,正畯巡可量才間為六衙[以其所長除之]。

    若才止其任者,雖甚有功,加品與祿而任終身焉。

     師保一官不在臣内,最是。

    顔習齋先生嘗言曰:中庸大臣羣臣之外,先有尊賢一經,乃論道傳學,不可臣使之人也。

    漢光武不知此義,而屈嚴子陵以官,故不能留耳。

    據此則緻仕大臣外,碩德高隐皆可聘緻之。

     成均敷五教于天下,似為不妥。

    周禮司樂教士,司徒教民,原屬兩事。

    成均教士而兼教民,非職也。

    況縣之專教民者,鄉正也。

    鄉正若以縣師督之,不惟教士不暇,且嚴則分縣令教民之權,或與令忤;寬則鄉民不畏,漫無可稽。

    是必縣令統之,而縣正分統之,乃可責成。

    以上考核教民之官皆然。

    則敷五教于天下之民者,歸之禮部為宜。

    以今戶部不稱司徒,而齊民以禮,正禮部事也。

     三代而上,以躬行實踐為主,不惟經史之名不見于命官,即學校之内,惟教以禮樂德行。

    其誦詩也,所以習樂;其觀書也,所以考政,亦無所謂經學史學之名也。

    自秦火後,聖道之識大識小、口傳身授者盡委于地,無從尋覓,于是求夫載道之籍,朝購詩書,士多箋注,而經史始重。

    沿至宋明,虛文日多,實學日衰,以誦讀為高緻,以政事為粗庸,邱浚為大學士,着大學衍義補,不期實行,但期立言;孫爌坐大司馬堂上,手持書卷,時邊事孔棘,為侯執蒲所劾。

    此風一成,朝廷将相競以讀書著述為名,至于明末。

    萬卷經史,滿腹文詞,不能發一策彎一矢,甘心敗北,肝腦塗地,而宗社墟、生民熸矣,禍尚忍言哉!今乃俨然立一經學中大夫、史學中大夫之名,是猶之導其流而益其焰也,可乎哉?周禮建官至詳悉,而中惟有外史一官,職不過上士,掌天下之志而兼及三墳五典。

    今仿其意,改經學為制诰,掌朝廷敕命諸文,改史學為太史,掌起居注及修史志,至于古經古史。

    成均教士,及内覽者,随在以人司之,不必專官而藩郡以下,則制诰太史之事無之,有翰墨事,兼以司禮樂之人可也。

    此非輕經史也,士自學校來,皆令通經史矣,何為專名一官?且後世之學,實難而虛易,朝廷不貴浮華,而承平日久,士猶将弄柔翰以自文也,而況導之與?即如言語,豈非聖門一科?而孔子屢曰讷言、恥言、言之不出,亦以行難言易,防其流之不可救也。

     至于文學一官,專主古文詩賦,更為不可。

    子遊子夏曰:文學觀之檀弓。

    子遊長于禮,而子夏着喪服傳,則所謂文學,猶是考證禮樂諸學,夫子文章斯文之分體也。

    而豈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