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四書叢説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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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其實工夫内外皆不可偏廢故又謂若遺其外亦終不能進徳所以發明志氣将卒之言然孟子破上句是順他文破隻一意下句是外他文破有兩意上句告子謂窒于外不必求于内孟子謂必當求其内然後外可達告子本意隻指内孟子亦專教明于内下句告子謂不明于内不必求外助孟子謂當用功于内兼用力于外告子本意專指内孟子則使内外兩緻也
告子亦未嘗不知為學之道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則固知言之不達乃用心明理曰不得于心勿求于氣則固知心于理有不通當用力問學讨論及臨事度義以明其心為他急欲不動其心故兩頭截斷養心正是似禅學
孟子言志至氣次持志無暴氣止因告子言不得于心勿求于氣故言雖次于心亦當用功是随其言救其失至孟子自言但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是專言養氣而不言志所以養之之方與養之之節度一一詳備專是氣上工夫孟子之自得至于大而将進于化正在此與前辨告子之非者意不盡同然養氣在集義所以養之集之是心也但與前持志無暴氣相對説者自不同
氣次焉次字不可緩看謂即亞于志也
知言即是知道孟子自言故如此知道理明故能知天下之言之邪正得失
孟子之言是知言養氣知言即知道知道屬心為内養氣屬事為外格物緻知以明心遇事行義以養氣然所以知其義而集之者心也即志帥氣之説至于集義是要心無愧怍心既無愧怍則氣自生雖有内外之殊及其至也隻是養此心耳
知言則盡心知性萬理洞然何所疑惑養氣則動皆合義遇事即行何所畏怯二者既全何能動心
此章兩言字兩氣字所指不同告子不得于言己之言也孟子之知言知人之言也告子之勿求于氣氣血之氣也孟子之浩氣仁義之氣也
上其為氣也言氣之體下其為氣也言氣之用配義與道是氣之能事上句言氣本剛大失養則小以直養之則複剛大而能合助義道而行之沛然但氣即是義以養成既成則配義愈盛
此氣本得于天故至大至剛剛大天之體段也聖人生知安行無非直道不假乎養衆人知不明自害其剛大故須直以養之直即義也塞天地言其效也
塞天地隻是應物皆合道義而物莫不從至于郊則格廟則享鳥獸魚鼈鹹若而人倫日用不言可知
直養無害是養之之道集義所生是養之之功上言氣配義與道下言養氣隻説集義蓋道是總言萬事之體義就毎事各裁制其宜言義則道即在此如父必慈子必孝義也道在父子者也君必仁臣必忠義也道在君臣者也及事之防細處莫不皆然
集義之集字不是應事時工夫應事隻是義字應事件件行義積集得多方得此心全無愧怍而氣自生集義乃由事皆合義自反常直是以無所愧怍而此氣自然發生于中事皆兩字説集字自反直無愧是慊也慊則氣盛不慊則餒
必有事是專以集義為事勿正謂不可因集義便期必氣之浩然勿忘謂未能充大則惟不懈于有事勿助長謂不可以私意作為欲充此氣用私意便失義而愈喪其所集者矣故曰集義養氣之節度
有事勿忘是直養勿正勿助是無害
養氣專就行事上説于應事地頭作工夫直養無害一語是養之之方直字則其得于曾子之本原下文有事勿忘即養字正及助長則害之矣惟私意妄作害義為甚故發揠苗一段八十五字專言私意害氣之失
揠苗一節隻説不可助長後言不耘苗卻言不有事非徒無益而又害之言助長之害
孟子先言知言而醜先問養氣文公謂承上文方論志氣而言金先生謂當先問知言此亦是醜之學未能知所先後竊謂孟子亦自有此文法滕文公下篇孟子先言出疆必載質後言三月無君則吊周霄乃先問三月無君後及載質正與此同
知言之説攷證言之甚詳
孟子之學盡始物格緻知之功故能明夫道義而于天下之言皆能知其是非邪正而無所疑然所以緻其知者亦自夫前聖賢之言而得之故知雖是緻知之效而緻知未始不因言也所以朱子以盡心知性為知言之本至于養浩然之氣雖專在于集義而欲集夫義必先知義所在然後可是知言又集義之本也知言以開其先養氣以培其後此所以不動心也然孟子之自言知言卻隻説知诐滛邪遁是全説今人之言蓋此章本意是説應事不動心故也
诐滛邪遁言之病也既謂知言而專舉不善者言之者蓋明理然後于天下之言了然知其邪正言無四者之病則為善言矣曰非禮勿視聽言動則其視聽言動者皆禮矣如曰思無邪曰毋不敬曰毋自欺聖賢教人大抵如此
善為説辭與知言應善言徳行與養氣應
善為説辭此卻又就已言上説與告子之言同孟子之知言異觀醜舉孔子之言可見
二子善為説辭三子善言徳行善言徳行為自有其徳行也孔子既兼之而但謂不能辭命是舉其輕者而重者從可知此是古人省文處下文言孟子既聖可見上句兼包
饒雙峯曰人之有四端猶其有四體君子所性不過仁義禮智四者而已惟聖人全體備具而各極其至其餘則或得其一或具而防知子夏笃實近仁子防精宻近禮子張髙明近智皆是于四體中各得其一冉闵顔淵是四體都全但未曽充得廣大如聖人之溥博淵泉爾
姑舍是猶言不足意而不敢言下文曰所願則學孔子可見
醜以孔子比孟子孟子不敢當又以門人比孟子孟子不欲答于是以古之聖人為問醜同舉夷尹是問孟子才徳所至比聖人為何如蓋二子雖皆聖然猶各守一徳非如孔子之時中故孟子先分别夷尹不同道下乃自舉孔子而曰願學之
吾未能有行焉應上何如二字已未及夷尹也雖兼三聖言其實答醜之問至言所願則學孔子謂雖未及夷尹然亦不願學之
願學孔子是答知言以後之主意
孟子言所願則學孔子又贊曰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蓋孟子知言養氣才徳已度越諸子惟未至聖人之化爾此是孟子自知之明故亦善言徳行者及其積久惡知不化
孟子明言乃所願則學孔子而醜猶問三聖人班乎未為知言也後面問同問異卻問得明蓋孟子上言皆古聖人下卻言二子不如孔子然則同謂之聖人卻于何處見得既同者如此異處卻如何
聖人之道大固不可以名言然亦非醜能盡識故孟子亦不就孔子徳行上面推舉三子形容聖人處言之爾
類指衆人而言萃指聖人而言出類衆聖人也抜萃孔子也
集注言任大責重亦有恐懼疑惑而動其心乎見得公孫醜之意非謂孟子加齊之卿相因爵位富貴有以滛其心也
恐懼是氣不盛疑惑是知不明以行道言則知當在前以動心言則恐懼為重故先恐懼
疑懼即是動心處集注卻言有所恐懼疑惑而動其心似疑懼又在動心之外者蓋心本虛靈靜一能明天下之理者此也足以應天下之事亦此也今理有所不能明而疑事有所不能應而懼然則疑懼乃動心之目心因疑懼而動而疑懼非心之所動也既若是必将窮探力索求明其理之未能明以釋其疑戰兢勉強推行其事之未能行者以免其懼皆足以亂吾虛靈靜一之體而非自然應物之道是則所謂動其心也
蓋公孫醜本問為齊卿相若居卿相之位而有事之疑懼者寕遂已乎由是觀之則不動心須着如此說
疑懼二字貫一章意蓋知不能明故有疑勇不能行故有懼乃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