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朱随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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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道講必有事焉繼之者善之類與朱子絶不同而不害其爲道統相承者以其本領處無不同也若髙景逸之講一貫知本則不得以此爲例矣
答嚴時亨曰發已自盡謂凡出于已者必自竭盡而不使其有苟簡不盡之意耳非奮發之謂也循物無違謂言語之發循其物之真實而無所背戾如大則言大小則言小言循于物而無所違耳愚按此看信字專就言上說
嚴時亨亦疑明道所謂繼之者善曰近思録一書皆是删取諸先生精要之語以示後學入德之門戸而首卷又是示人以道體所在編入此段必不是閑慢處朱子答曰明道先生如此處多若以本文論之則皆不可曉矣要當忘言會意别作一格看可也愚按葉氏近思録集解于此條絶不說破别自一格處殊疎
嚴時亨論曾防一段大約言防不是逍遙物外不屑當世之務者乃是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無入而不自得者孟子所謂大行不加窮居不損蓋先理會要自家身心自得無欲常常神清氣定則天下無不可爲之事識者所以知堯舜事業曾防固優爲之也三子規規事爲之末則所謂不知其仁也朱子謂此一段說得極有本末愚謂曾防之自得又須看得與姚江良知不同方好所以朱子又繼之曰學者立志要當如此然其用力卻有次第又答歐陽希遜曰學者當循下學上達之序庶幾不錯若一向先求曾防見解未有不入于佛老也
朱子大全集卷六十二
答張元德洽曰近與學者講論尤覺橫渠成誦之說最爲徑防蓋未論看得義理如何且是收得此心有歸着處不至走作然亦須是專一精研使一書通透爛熟都無記不起處方可别換一書乃爲有益若但輪流通念而覈之不精則亦未免枉費工夫也須是都通透後又卻如此溫習乃爲佳耳愚按此書之首有衡陽之訃想已聞之恐更有追削禁锢之類等語蓋黨禍時言也而勸人讀書成誦如此孰謂朱子晚年專事本體哉又答張元德論介甫隻是見理不明用心不廣一時諸賢不向源頭與之商量便以不可以有爲待之而不察其所欲勝之流俗亦真有未盡善處此論最公
又答張元德曰大抵讀書須且虛心靜慮依傍文義推尋句脈看定此句指意是說何事略用今人言語襯貼替換一兩字說得古人意思出來先敎自家心裡分明歴落如與古人對面說話彼此對答無一言一字不相肯可此外都無閑雜說話方是得個入處愚按此是朱子解經髙于諸儒處觀其與張南軒商訂癸巳論語說都是此法明之先輩作經義多祖述此故其制雖始于安石其體雖定于王唐瞿薛而其法實本于朱子明乎朱子此法方爲真經義誰謂舉業盛而聖學亡哉張元德問人心雖未有喜怒哀樂而物欲之根存焉則固已偏于此矣故于其所偏者得之則喜且樂失之則怒而哀無複顧義理也朱子答曰此段說得是但物欲之根存焉之說恐未然人固有偏好一物者然此一物未上心時安得不謂之未發之中乎欲下工夫正當于此看取愚按物欲之根即陽明所謂隔日瘧也然其論工夫則與朱子不同學者辨之
朱子與張元德諸書論春秋者止狩河陽許世子二事不說其不是想其所作春秋傳必多可觀
又答張元德曰明道敎人靜坐蓋爲是時諸人相從隻在學中無甚外事故敎之如此今若無事固是隻得靜坐若特地将靜坐做一件功夫則卻是釋子坐禅矣但隻着一敬字通貫動靜愚按卷五十一有敎黃子耕靜坐一書亦是明道之意耳
張元德問語孟或問乃丁酉本不知後來改定如何朱子答曰論孟集注後來改定處多遂與或問不甚相應又無工夫修得或問故不曾傳出今莫若且就正經上玩味有未通處參攷集注更自思索爲佳不可恃此未定之書便以爲是也愚按五十二卷答吳伯豐觀之則知大全中不載論孟或問全本固自有見
甘吉甫問曰蔡文雲天根是好人之情狀月窟是小人之情狀三十六宮是八卦隂陽之爻某疑人物二字恐未可便以善惡斷之又言三十六宮都是春即月窟亦爲春也朱子答曰陽善隂惡聖賢如此說處極多蓋自正理而言二者固不可以相無以對待而言則又各自有所主康節所詠恐是指生物之源而言則正氣爲人偏氣爲物爲隂陽之辨季通所論卻是推說然意亦通也甘又問雲疑康節先言天根月窟是合偏正而言後言以爲都是春者是專以正者言之不知是否朱子答曰看遺書中善惡皆天理及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不可以濁者不謂之水等語及易傳陽無可盡之理一節即此義可推矣更以事實考之隻如防枭蝮蠍惡草毒藥還可道不是天地隂陽之氣所生否愚按陳幾亭論羅整庵理氣合一之說亦引程子善惡皆天理爲說蓋即康節所雲三十六宮俱是春也性理大全雖載康節此詩而小注殊不分明讀者不知其爲何說是最疎略處答杜仁仲曰仁仲反躬克己之意甚切雖未知所病者何事然既知其病即内自訟而亟改之耳何暇呫呫誦言以咎既往之失而求改過之名哉今不亟改而徒言之又自表其未有改之之實也則是病中生病名外取名不但無益而已愚按此病今人多有之被朱子一防破使人無地容身矣
答傅敬子曰且自看有疑處方好商量若隻如此泛問不濟事又雲所欲大字及二卦說尤是兒戲若真實做功夫何用此等裝飾愚按此等處皆見朱子不屑之敎誨當與答安仁吳生同看
答常鄭卿曰頃年見黃叔張在此作教官時教小學生誦書旬日一試似亦有益愚按此法居教職者當知之答李晦叔曰氣一也主于心者則爲志氣主于形體者即爲血氣範氏本說蓋如此向來誤去其本文兩字後來覺得未穩故改從舊說愚按觀此尤可見大學首節注虛靈不昧四字是以氣言
餘國秀問嘗因求放心而謂視聽思慮由己時是心存不由己時是心放李敬子以爲合理時是心存且謂某有認氣爲心之病朱子答曰孟子說存其心養其性隻是要人當操守此心不令放逸則自能去講學以明義理而動靜之間皆有以順其性之當然也愚按李敬子所雲與黃勉齋之說合朱子此答似尚屬舊說
李敬子問燔因與朋友論及冒貫赴試事以爲豈可不攻獨國秀以爲不須攻幸一言以定衆志朱子答曰不知要如何攻若隻經官陳狀乞泛行約束即不妨若指名告示聚衆毆擊則非所宜矣愚按處鄉黨惡俗當如此
又李敬子問至善乃萬理盡明各造其極然後爲至朱子答曰至善是自然底道理如此說不得愚按今人解至善多似李敬子話頭亦未之考耳
李敬子又雲周舜防以爲知止者非萬理并皆昭融然後謂之知止一事便有一理即其所知而求得其所止所謂能得者非是動容周旋各當其則一事得其所止如仁敬孝慈之類皆爲至善若必以動容周旋當則言之将使學者沒世窮年無複可以知止而得其所止矣朱子答曰經之所言是學之等級然知有淺深得有大小存乎其人難以一槩論也愚按朱子之答未嘗以周說爲不是也益知至善非萬理明盡之謂矣
答李敬子曰四遊之說則未可知所謂六合之外存而不論也然卻雲如禮記月令疏及晉天文志皆不可不讀
朱子大全集卷六十三
答孫敬甫曰世衰道微異說蜂起其間蓋有全出于異端而猶不失于爲己者其他則皆飾私反理而不足謂之學矣愚按爲已而異端者象山是也然則論語所謂君子儒所謂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