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朱随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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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固以佛老爲是哉如蘇氏之學則方其年少氣豪固嘗妄觝禅學如大悲閣中和院等記可見矣及其中歲流落不偶郁郁失志正掦子先病後瘳先瘳後病之說愚按答程允夫論蘇學諸書當與第三十卷答汪帥書同看 程允夫問易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以養其心無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心而發所施各得其當是之謂義此與中庸言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相表裡中庸言理易言學朱子答雲此說是也愚按言理言學即工夫本體之謂 又答程允夫言竿頭進歩狂妄之言非長于譬喻者愚按此可見譬喻之法 程允夫問克己之道笃敬緻知而已非禮勿視聽言動笃敬也所以知其爲非禮者緻知也朱子答雲克己乃笃行之事固資知識之功然以此言之卻似不切隻合且就操存持養處說方見用力切要處愚按觀此則注雖明健并言而就此章言則自重在健 程允夫問張子曰天性在人猶水性之在冰凝釋雖異其爲物一也觀張子之意似謂水凝而爲冰一凝一釋而水之性未嘗動氣聚而爲人一聚一散而人之性未嘗動此所以以冰喻人以水性喻天性也然極其說恐未免流于釋氏朱子答雲程子以爲橫渠之言誠有過者正謂此等?耳觀孔子子思孟子論性似皆不如此康節雲性者道之形體也心者性之郛郭也身者心之區宇也物者身之舟車也愚按張子冰水之喻似指義理之性言不指氣言然朱子亦謂其過不知何故程允夫問濂溪橫渠之學不知所造孰深朱子答雲此未易窺測亦非學者所當輕議也愚按觀此可知朱子教不躐等之意 又答程允夫雲魏公好佛敬夫無如之何愚按觀此則曹月川夜行燭一書其精神力量豈是尋常 答黃子厚雲忠信隻是一事但自我而觀謂之忠自彼而觀謂之信此先生所以有盡己爲忠盡物爲信之論也愚按以子以四教觀之恐此說尚未妥 朱子大全集卷四十二 答胡廣仲雲來谕謂動靜之外别有不與動對之靜不與靜對之動此則尤所未喻動靜二字相爲對待不能相無乃天理之自然非人力之所能爲也若不與動對則不名爲靜不與靜對則亦不名爲動矣愚按此等說斬盡葛藤 又答胡廣仲雲上蔡雖說明道先使學者有所知識卻從敬入然其記二先生語卻謂未有緻知而不在敬者又自雲諸君不須别求見處但敬與窮理則可以入德矣二先生亦言根本須先培擁然後可立趨向又言莊整齊肅久之則自然天理明五峯雖言知不先至則敬不得施然又雲格物之道必先主敬以持其志此言皆何謂耶熹竊謂明道所謂先有知識者隻爲知邪正識趨向耳未便遽及知至之事也上蔡五峯既推之太過而來谕又謂知之一字便是聖門授受之機則是因二公之過而又過之試以聖賢之言考之似皆未有此等語意卻是近世禅家說話多如此若必如此則是未知以前可以怠慢放肆無所不爲而必若曾子一唯之後然後可以用力于敬也此說之行于學者日用工夫大有所害恐将有談?說妙以終其身而不及用力于敬者非但言語之小疵也上蔡又論橫渠以禮教人之失故其學至于無傳據二先生所論卻不如此蓋曰子厚以禮教學者最善使人先有所據守但譏其說清虛一大使人向别處走不如且道敬耳此等處上蔡說皆有病如雲正容謹節外面威儀非禮之本尤未穩當愚按朱子置敬字于八條目之先最是學問本領姚江之徒不但認知字差從知字做起便先差 又答胡廣仲雲願虛心平氣勿以好髙爲意毋以先入爲主而熟察其事理之實于日用之間則其得失從違不難見矣蓋謂天命爲不囿于物可也以爲不囿于善則不知天之所以爲天矣謂惡不可以言性可也以爲善不足以言性則不知善之所自來矣知言中此等議論與其他好處自相矛盾者極多卻與告子?子釋氏蘇氏之言幾無以異愚按五峯之學亦本程子而其蔽如此若非朱子則混儒釋而一之豈待金谿姚江也哉又答胡廣仲雲性無不該動靜之理具焉若專以靜字形容則反偏卻性字矣記以靜爲天性隻謂未感物之前私欲未萌渾是天理耳不必以靜字爲性之妙也伊川所謂其本真而靜者真靜兩字亦自不同蓋真則指本體而言靜則但言其初未感物耳愚按此因胡氏謂靜字所以形容天性之妙故答之如此即前不與動對不名爲靜之說也 又答胡廣仲雲程子所謂無截然爲陰爲陽之理即周子所謂互爲其根也程子所謂升降生殺之大分不可無者即周子所謂分陰分陽也兩句相須其義始備愚按宇内事莫不皆然 又答胡廣仲雲孟子知覺二字卻恐與上蔡意旨不同蓋孟子之言知覺謂知此事覺此理乃學之至而知之盡也上蔡之言知覺謂識痛癢能酬酢者乃心之用而知之端也二者亦不同矣愚按大學之緻知是孟子所謂知也姚江之緻良知是上蔡所謂知也 又答胡廣仲雲大抵天下事物之理亭當均平無無對者惟道爲無對然以形而上下論之則亦未嘗不有對也蓋所爲對者或以左右或以上下或以前後或以多寡或以類而對或以反而對反複推之天地之間真無一物兀然無對而孤立者此程子所以中夜以思不覺手舞而足蹈也究觀來教條目固多而其意常主于别有一物之無對故凡以左右而對者則扶起其一邊以前後而對者則截去其一段既彊加其所主者以無對之貴名而于其所賤而列于有對者又不免别立一位以配之于是左右偏枯首尾斷絶位置重疊條理交并凡天下之理勢一切畸零贅剰側峻尖斜更無齊整平正之處凡此所論陰陽動靜善惡仁義等說皆此一模中脫出也愚按明季講學之弊往往多此類 答吳晦叔雲春秋書正據伊川說則隻是周正建子之月但非春而書春則夫子有行夏時之意而假天時以立義耳文定引商書十有二月漢史冬十月爲證以明周不改月此固然矣然以孟子考之則七八月乃建午建未之月暑雨苗長之時而十一十二月乃建戌建亥之月将寒成梁之候又似并改月号此又何耶或是當時二者并行惟人所用但春秋既是國史則必用時王之正其比商書不同者蓋後世之彌文而秦漢直稱十月者則制度之闊略耳愚按二者并行之說最确後又有答吳晦叔一書雲天時則不可改故書雲秋大熟未獲此即止是今時之秋蓋非酉戌之月則未有以見夫歲之大熟而未獲也以此考之今春秋月數乃魯史之舊文而四時之序則孔子之微意伊川所謂假天時以立義者正謂此也若謂周人初不改月則未有明據故文定隻以商秦爲證以彼之博洽精勤所取猶止于此則無他可考必矣愚按此一段亦發明程子周人改月不改時之意愚意改月不改月二者既并行則改時不改時二者亦應并行 又答吳晦叔雲大學之書雖以格物緻知爲用力之始然非謂初不涵養踐履而直從事于此也又非謂物未格知未至則意可以不誠心可以不正身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