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師説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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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可不知也 論古注得失 杜元凱作春秋經傳集解之外自有釋例一部凡地名之類靡不皆有此自前代經師遞相傳授所以可信而學者開口隻說貴王賤伯詳内畧外尊君卑臣如事物名件地理逺近風俗古今之類皆置不問如此則焉徃而不踈謬乎近嘗見一家解叔孫豹救晉次于雍榆謂是譏其遷延次宿不急于救若澤解此事便須先考究雍榆地屬何國去晉魯逺近防何凡師出裹糧所經過之國勢須假道告以救晉之故又當考究當時救晉者有防國今經皆不書諸侯救晉而獨魯遣豹次于雍榆豈得以遷延不救為罪且夫救晉者獲貶則安居坐視者率皆可襃乎其非經防決矣其不足取信抑又明矣推變例以正襃貶信二傳而去異端此杜元凱所得可以為法傳之萬世而無也蓋事之異同雖有其例而必以義為防方與聖經不背今人卻去了義字隻說元凱以例說經亦可歎也 杜元凱說春秋雖曲從左氏多有違背經防處然穿鑿處卻少如說春秋二字雲年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如說東宮二字杜氏卻雲太子謙不敢居上位故常處東宮他人于此等處必不取然澤卻取之者以其說簡質正大有所包含非穿鑿之比 杜元凱信左氏澤亦隻是信左氏但立意卻微有不同亦隻是毫厘之差中間卻有大相逺處年四十時周正之說已分眀至四十五六春秋忽大有所悟 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污懲惡而勸善杜氏遂分春秋之事以類相從推之以合此五者然不知有一事而備數義杜氏蓋未之思也凡此皆拘滞而失春秋之大指焉 鄭世子忽複歸于鄭此是予忽也予忽正也世子則明當為君眀當為君則突之彊暴簒奪可見矣杜氏以為貶忽非也 魯僖公夫人姜氏杜氏以為是齊桓公兄弟同出于齊僖據傳則僖公即位之初距齊僖之後四十年矣元凱何不思之甚欤若以為是齊襄公女則于适母哀姜為妹父子同娶于齊襄亦恐無此理若以為是齊桓女則于事體無嫌何故經傳皆不載其事又況齊女素貴魯若無慶父之難則僖公不過庶公子耳彼豈肯嫁庶公子乎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廟用緻夫人說者遂謂立妾為妻其誣防甚矣夫姜者齊姓僖公既未嘗娶于齊何故有姜姓娣侄立以為妻乎又禮記稱夫人之不命于矢子自魯昭公始則昭以前皆須請命于周無立妾之事又傳稱自桓以下娶于齊此禮也則有若以妾為夫人則固無其禮如此則謂僖立妾緻廟以當廟見者豈非誣防之甚哉曰然則此夫人姜氏兩書于經者誰女也曰去古既逺雖無明文可憑然以意推之疑是子糾之女耳子糾死而其妻孥在魯僖公為庶公子年長故得聘其女焉事既在前經傳無由得見然則姜氏自與齊桓為雠但僖公卻又與齊桓共修伯業以翼戴天子所以同防齊侯于陽谷又防齊桓于卞以桓公是叔父焉可無勞為其夙有雠怨故須乆而後見此固無明文但以胡文定推論哀姜事例之則有可信之理耳蓋春秋是事須先考事實而後可以求經防若不得其事之實而遽欲評論是非則如杜氏之詳密亦不免于誤也魯十二公惟莊公成公是适然獨莊公經傳皆見成公則經傳皆無明文但據杜氏以穆姜為成公母穆姜是宣公夫人則成公當是适然經既不書成公之生則杜氏之說亦未可據也又陸氏作音義十二公惟成公不書母氏蓋經傳無所據故也然又有說春秋諸侯防盟征伐多故設令是适長而始生之時君或在外亦不得行舉子之禮此又以事情知之 說春秋如杜預範盡精詳蓋猶是推究書法有所憑依特識見尚有未到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近世說春秋謂孔子用夏正考之三傳未嘗有夏正之意何休最好異論如黜周王魯之類甚多若果用夏正則何氏自應張大其事今其釋公羊傳亦止用周正如冬十一月有星孛于東方何氏雲周十一月夏九月日在房心是也惟西狩獲麟解雲河陽冬言狩獲麟春言狩者蓋據魯變周之春以為冬去周之正而行夏之時詳其說亦隻謂孔子書狩于春者以周之正月二月是建子醜之月于夏時為冬故書狩夫以春而書狩此何氏所以謂之去周正而行夏時蓋緣此年不書王正月而止書春故何氏有此論然以前二百四十一年皆據周正以解公羊矣獨此年有此論亦所謂立異論之一者又案何氏雲絶筆于春不書下三時者起木絶火王制作道備當授漢也又春者歳之始能常法其始則無不終竟又曰得麟之後天下血書魯端門曰趨作法孔聖沒周姬亡彗東出秦政起胡破術書紀散孔不絶子夏明日徃視之血書飛為赤鳥化為白書署曰衍孔圖中有作圖制法之狀孔子仰推天命俯察時變卻觀未來豫解無窮知漢當繼大亂之後故作撥亂之法以授之觀何氏此說怪誕穿鑿則無怪其于春秋之終而謂孔子改周正也然何氏亦隻謂此一年耳而近世說春秋者遂謂周不改時又謂二百四十二年皆用夏正大失聖人尊王之防豈非何氏作俑之過哉 齊人取子糾殺之谷梁以為千乘之國而不能存子糾範序謂谷梁以不納子糾為内惡是仇雠可得而容又注引何休曰三年溺防齊師伐衞故貶而名之四年公及齊人狩于禚故卑之曰人今親納雠子反惡其晩恩義相違莫此之甚鄭君釋之曰于雠不複則怨不釋而魯釋怨屢防仇雠一貶其臣一卑其君亦足以責魯臣子其餘則同不複譏也至于伐齊納糾譏當納而不納耳此自正義不相反也謂雠者無時而可與通縱納之遲晩又不能全保雠子何足以惡内乎然則幹時之戰不諱敗齊人取子糾殺之皆不迂其文正書其事内之大惡不待貶絶居然顯矣二十四年公如齊親迎亦其類也惡内之言傳或失之澤謂鄭君之說雖或未備然大抵卻是委曲推究與近世說春秋者不同範氏雠無時而可與通之說雖若正大然不察事之情實而失之執滞也若果不可通則此後桓公伯諸侯四十餘年率諸侯以尊王魯亦常在其中卻如何說夫鳥獸行殺桓公者齊襄也齊襄之罪王法所當誅王室既不能誅魯力又不足複雠而襄公已為國人所弑則魯又如何欲遷怒餘人乎子糾桓公乃僖公之子襄公之弟聖人蓋恕魯力之不能複雠而深責其不當與雠通故已屢書而緻其意矣及雠人貫盈而自罹于禍國内無主魯若于此時奉糾而立之誅其兇亂則亦庻防可以雪恥此實無害于義惟莊公之意亦豈不欲如此然第失事機故非但無益而更取敗耳若如此看則春秋始可通而無執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