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師説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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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時壽乃共弟子齊人胡母子都着于竹帛據此則公羊氏五世傳春秋若然則左氏是史官又當是世史其末年傳文亦當是子孫所續故通謂之左氏傳理或當然谷梁如蔡人殺陳佗曰何以知其是陳君也兩下相殺不道又如二年宋督弑其君及其大夫孔父亦曰何以知其先殺孔父子既死父不忍稱其名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以是知君之累之也凡若此類皆是用測度之辭蓋是當來得之傳聞不曾親見國史是國史難得見之一驗又公羊是齊人齊亦有國史而事亦訛謬蓋國史非人人可見公谷皆是有傳授然自傳授之師已皆不得見國史矣故知左氏作傳必是史官非史官則不能如此又是世官故末年傳文當是其子孫所續公羊襄公元年已醜葬我小君齊姜齊姜與穆姜則不知其為宣夫人欤成夫人欤他如此類甚多此乃不見國史之明驗故二傳事多不可據 近世學者以左氏載楚事頗詳則以左氏為楚人此執一偏之説而未嘗虛心以求故也凡作史必須識大綱領周雖防弱終為天下宗主故當時作史必須先識周事其次莫如晉楚國大而各有所屬若得晉楚之事則諸國之事自然易舉矣然晉楚之事詳于周者蓋周室防弱号令不及于諸侯而事權皆出于晉其次則楚故晉楚之事多于周也他國如齊如鄭如宋如衛事亦最詳齊是魯鄰鄭亦同姓事闗齊晉楚諸大國宋是先代之後衛是兄弟之國交際之分深故事亦最詳也如秦如吳事頗略後來吳事稍詳者漸以強大侵陵中國而魯常與之防盟故也當來丘明作傳以明孔子之經若不博采諸國之史則此傳何由可成今卻以為載楚事詳遂謂之楚人其亦未嘗深求其故隻見其可笑耳今止以晉楚之事言之則城濮之戰邲之戰鄢陵之戰及趙武屈建公子圍為宋之盟均載晉楚之事辭意之間多與晉而抑楚而晉自文公以後世為盟主其與諸國盟防事最為多而謂楚事最詳其亦不思之甚凡疑左氏他說似此甚多然亦不足深辯也 説春秋者多病左氏浮誇然其間豈無真實苟能略浮誇而取真實則其有益于經者亦自不少也學者最忌雷同是非世人多譏左氏而澤于左氏徃徃多有所得故不敢非之 左氏之作傳也後人見其有?忤處多不信其傳豈可因其短而棄所長哉若欲舍傳以求經非惟不知左氏亦并不知經 魯隠公不書即位谷梁謂之讓桓不正左氏以為攝而不明防其是非然既謂之攝是有先君之命非諸大夫扳而立之也應立而譲則謂之讓不應立故謂之攝桓母素貴稱夫人故也惠公晚年娶雖是失禮然須是有王命然後可以成其為夫人所以經書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赗王室知有仲子者是将娶之時已請命于王王之此舉雖亦失禮然乃是為桓公之地以見桓母素貴則桓公當立耳又據左氏惠公之薨也有宋師太子少葬故有阙是以改葬如此則惠公已立桓公為太子隠公之立不過承父命攝以奉桓安得謂之譲哉 宋武公生仲子以手文之瑞故魯欲聘為夫人然惠公前已娶孟子蓋已數十年及晚而再娶仲子既不可有兩适又難同侄娣又非是待年于父母家當時宋人蓋要魯以為夫人魯之娶仲子蓋已先告于天子若不獲命則宋人必不與天子既許魯乃以夫人禮聘之則仲子必素貴與隠母不同此雖失禮然卻是事之情實何休以為隠母是左媵桓母是右媵亦不過測度之辭此亦非是隠母乃是媵桓母是失禮再娶耳既娶而生桓公未幾而惠公沒隠公之攝實出于先君之命使之攝而俟桓長傳稱惠公之薨有宋師太子少是惠公之時桓公已正太子之位夫桓公既已正太子之位則隠公之攝乃父命明矣然則隠雖欲不讓烏得而不讓乎又宋魯為婚姻而惠公未葬宋來伐喪此何故也豈非以桓公仲子故邪夫太子少而隠公立斯固宋人之所疑者桓公内有國人歸向之情外有宋之援使隠果不賢亦未敢遽奪之也而況隠之志夲能讓乎谷梁以為譲桓不正此不知當時事情若在當時必導隠公為亂非殺桓公母子不可得國而隠亦終必不免此谷梁春秋開卷第一義最謬者也若從左氏公羊則合事情而隠之賢終可取 谷梁謂隠公不當譲此不逹禮之變而亦不知當時事情儒者生于後世而追斷古事徃往不合者不逹事情故也使谷梁生于斯時則親見當時國人之情知惠之貴桓見桓母之存而國人貴之隠公母事之而先君立桓之命人之所知隠公讓桓之舉實為能遵先君之命則自不敢如此說矣若使谷梁生此時見此事而左右隠公使之自立則是導人為不義此說一萌不論事之濟否而隠公讓桓之美意壊盡矣故儒者若欲追論古人必若身親見之親當之則自然合事情而無過論也聖人所以異于人者蓋雖一切以禮義為防然未嘗迂逺而拂事情公羊傳曰立适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此三代立子之法必禮經之言也 公羊以尹氏為譏世卿說春秋者徃往從其說而深辟左氏之妄澤以為經所書者皆是史先有其文非是夫子創書凡史書之法告則書假令果是尹氏則所以得書于魯史者以其來告故也豈有譏刺之意哉夫世卿固當時之弊然其來已乆推而上之則堯舜夏商亦皆然但側防者亦逹隠徳者必彰不純用世家耳世卿之弊極于周末人情亦皆厭之故有譏世卿之說然春秋治奸名犯分者耳假令果是尹氏果是周之世卿則書一尹氏之死而乃深寓譏刺之意豈不深險之甚哉古策書之體甚嚴假令果是尹氏果是天子之世卿便須考究尹氏名某既是周之卿卻為何官與魯有何交故乃因卒而登載于魯之史策既已不知來歴又何以知其為譏世卿或曰尹氏者天子之公卿嘗與先君惠公有盟防故夲以名赴而變文書氏以譏之耳曰二百四十二年防書之薨卒惟夫人書氏即無男子書氏之例婦人所以書氏者所以别同姓若魯昭公呉孟子便不可赴同姓之國故婦人以氏為重其天子之卿大夫既卒若與魯有故而來赴隻應曰某官某卒若曰赴以尹氏而不稱名則決無之若曰赴夲以名而夫子特改稱氏以譏世卿則是夫子始變動赴告防書之制使二百四十二年之例忽改自王臣不然則寓貶之意究屬朦胧使後人惑于男女不辨夫子防不出此也公羊谷梁不見國史故所載之事與左氏不同亦多是臆度之辭耳公谷之訛夲非容心蓋不見事實而得之傳聞亦無足深咎但後之學者既見左傳事實則當依據而諸家說者乃更采二傳之事以釋經如尹氏卒夫人子氏薨是也夫所謂尹氏者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