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蔀通辨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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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編上 此卷所載着佛學變為禅學所以近理亂真能溺高明之士文飾欺诳為害吾道之深也 朱子曰佛教初入中國隻是修行說話如四十二章經是也初問隻有這一卷經其中有雲佛問一僧汝處家為何業對曰愛彈琴佛問弦緩如何曰不嗚矣弦急如何曰聲絕矣緩急得中如何曰諸音普矣佛曰學道亦然心須調适道可得矣初間隻如此說後來達磨入中國見這般說話中國人都會說了遂換了話頭專去面壁靜坐默照到後來又翻得許多禅底說話來盡掉了舊時許多話柄越弄得來闊其實隻是作弄這些精神 佛入中國至晉宋間其教漸盛然當時文字亦隻是将老莊之說來鋪張直至梁會通間達磨入來然後被他一切埽蕩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蓋當時儒者之學既廢絕不講老佛之說又如此淺陋被他窺見這個罅隙了故橫說豎說如是張皇沒奈他何人才聰明便被他誘引将去 佛學其初隻說空後來說動靜支蔓既甚達磨遂脫然不立文字隻是默然端坐遂心靜見理此說一行前面許多皆不足道老氏亦難抗衡了今日釋氏其盛極矣 佛氏初如不愛身以濟衆生之說此說最淺近未是他深處後來是達磨過來初見梁武帝不曉其說隻從事于因果遂去面壁九年隻說人心至善即此便是不用辛苦修行又有人取老莊之說從而附益之所以其說愈精妙然隻是不是耳[并朱子語類] 按此數條着佛學變為禅學之始而實肇陸學之端矣蓋浮屠釋迦以來止謂之佛自達磨入中國而後禅學興佛之為首覺也禅之為言靜也由靜而後至于覺也其實隻是作弄精神一言而盡異學之綱要矣 文獻通考晁氏曰佛書自漢明帝以來至梁武帝華林之集入中國者五千四百卷曰經曰律曰論謂之三藏傳于世盛矣厥後達磨西來以三藏皆筌蹏不得佛意故直指人心俾之見性衆尊之為祖雖曰不假文字而弟子錄其善言在在成書由是禅學興焉 神僧傳菩提達磨西天竺婆羅門種梁武帝普通初泛海至廣州武帝迎至金陵親問曰朕即位以來造寺舍經度僧不可勝數有何功德師曰并無功德帝曰何以并無功德師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師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不省玄旨師知機不契遂去梁渡江趨魏境止嵩山少林寺終日面壁而坐九年遂逝焉愚按淨智妙圓體自空寂此八字形容佛性之體段開萬世禅學之源 伊洛淵源錄胡文定公曰自孟子沒世無傳心之學此一片田地漸漸抛荒無人耕種佛之徒如達磨輩最為桀黠見此間隙以為無人遂入中國面壁端坐揚眉瞬目到處稱尊此土之人拱手歸降不能出其圈套愚按近世陸學一派尤拱手歸降誠不能出他圈套矣 朱子曰佛學自前也隻是外面粗說到梁達磨來方說那心性然士大夫未甚理會做工夫及唐中宗時有六祖禅學專就身上做工夫直要求心見性士大夫才有向裏者無不歸他去又曰佛學當初隻是說無存養底工夫至唐六祖始教人存養工夫[朱子語類] 六祖大鑒禅師盧慧能也禅家以達磨入中國為初祖六傳而為慧能故稱六砠不思善不思惡時認本來面目正六祖教人存養之工夫悟道識心之要訣也 傅燈錄僧神秀書偈雲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遣有塵埃慧能于秀偈側寫雲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假拂塵埃五祖因此傳法于能愚謂慧能說得高妙如此烏得不陷溺高明 又按傅燈錄五祖曰會中四百九十九人會佛法惟有盧行者一人不會佛法他則悟道謂之過量人方傳得衣缽夫不會佛法而專說心性說存養說悟道彌近理而大亂真固如此矣 朱子曰汪端明少從學于焦援先生汪既達時從宗杲問禅憐焦之老欲進之以禅因勸焦登徑山見杲杲舉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焦曰和尚不可破句讀書不契而歸 杲老所喜皆是粗疏底人如張子韶唐立夫諸公是也汪聖錫呂居仁輩稍謹願便被他薄[并朱子語類] 諸人皆從宗杲學禅者也杲所舉寂然不動正嘗教子韶用儒家言語說向士大夫者也杲嘗答曾天遊侍郎書雲今時學道之士隻求速效不知錯了也卻謂無事省緣靜坐體究為空過時光不如看幾卷經念幾聲佛佛前多禮幾拜忏悔平生所作過惡要免閻家老子手中鐵棒此是愚人所為愚按宗杲不信看經念佛而惟急無事省緣靜坐體究且用儒者言語說向士大夫是蓋诃佛罵祖之機轉為改頭換面之教矣 按禅學興于達磨盛于慧能極于宗杲其傳心之要則達磨不信因果而說淨智妙圓直指人心慧能不會佛法而說本來面目教人存養宗杲不信看經念佛而務無事省緣靜坐體究近世一種辟佛粗迹而專說養神明心者其範圍不出此矣 傅燈錄古靈行腳回參受業師見師窗下看經有蜂子投窗求出靈曰世界如許闊不肯出鑽他故紙按古靈譏僧看經即與宗杲同即與達磨以三藏皆筌蹏同陸學糟粕腳注經書其機軸源此 宋僧常總嘗問一士人曰論語雲默而識之識是識個甚子思言君子無入而不自得得是得個甚士人無以對河東侯希聖曰是不識吾儒之道猶以吾儒語為釋氏用在吾儒為不成說話既曰默而識與無入而不自得更理會甚識甚得之事是不成說話也朱子中庸或問曰侯氏所辯常總之說甚當近世佛者妄以吾言傳着其說而指意乖剌如此類者多矣甚可笑也愚謂宗杲舉似焦援及陸學所引儒書皆是此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