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蔀通辨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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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 朱子曰子靜說話嘗是兩頭明中間暗或問暗是如何曰是他那不說破處他所以不說破便是禅家所謂鴛鴦繡出從君看莫把金針度與人他禅家自愛如此 某嘗說陸子靜說道理有個黑腰子其初說得瀾翻極是好聽少間到那緊處時又卻藏了不說又别尋一個頭緒瀾翻起來所以都捉他那緊處不着[并朱子語類] 此皆禅陸遮掩深機非朱子未易看得他破 或曰此編所采多象山語錄之言而鮮及其文集書疏何耶曰象山集文與人論辯書疏皆翻謄改換假借遮掩大言闊谕一味喝罵世學之非求其指陳下手工夫則寥寥不及及閱語錄與門人口傳私授之言然後所謂養神一路工夫始見此正是象山禅機深處當時惟朱子識破他蓋文集者象山之鴛鴦譜而語錄則象山之金針也文集者朱子所謂與吾人說話會避得個禅字而語錄則所謂與其徒隻說禅者也區區此編惟欲明其養神一路以着其為禅之實所以詳于語錄而略于文集也近世不知其弊皆隻據信其文集而不究觀其語錄如何不為所謾耶 象山語錄記李伯敏呈所編語錄先生雲編得也是但言語微有病不可以示人自存之可也愚按象山每答人書疏文字多即傳播四出惟恐人不知伯敏所編語錄乃謂不可以示人此尤可以識象山之意蓋語錄具載養神下手工夫禅病鹹在若以示人則人識破其禅矣以故不欲示人乃若答人書疏則遮掩得密實難識得他破以故傳播不憚此正朱子所謂鴛鴦繡出從君看莫把金針度與人于此尤可驗愚為此編不獨辯明象山學術并象山心術無所遁矣昔人謂論語鄉黨一篇畫出一個聖人愚為此編分明畫出一個象山矣陳白沙亦雲莫道金針不傳與江門風月釣台深 朱子答呂子約書雲學者于道徒習聞于其外之文而不考其中之實者往往類此王介甫所以惑主聽而誤蒼生亦隻是此等語豈可以此便為極至之論而跻之聖賢之之列屬以斯道之傳哉以此等議論為極至便是自家見得聖賢道理未曾分明被他吓倒也[朱子文集] 蘇子由古史嘗譏司馬遷疏略而輕信朱子深取之此書正說學者疏略輕信之弊類如此也蓋假聖言以文其私者固莫逭其欺诳之咎亦由遇之者習聞其外之文而不考其中之實疏略輕信陷于其術而不自知也王介甫之告君也一則曰堯舜二則曰堯舜神宗信其言而不考其實于是為其所陷而興利殃民之說行矣陸象山之講學也一則曰孔孟二則曰孔孟後學信其言而不考其實于是為其所陷而明心見性之說行矣朱子所謂吓倒一言深切時弊 朱子語類謂王安石學問高妙出入于老佛之間其政事欲與堯舜三代争衡隻是本原不正義理不明終于遺禍朱子答劉季章書謂臨川前後二公巨細雖有不同然原其所出則同是此一種見識可以為戒而不可學也近日霍渭厓所著象山學辯謂王安石以自信亂天下陸子靜以自信誤後世若二人者其名教萬世之罪人與斯言皆萬世之公案 許行父謂陸子靜隻要頓悟更無工夫朱子曰如此說不得不曾見他病處說他不倒大抵今人多是望風便罵将去都不曾根究到見他不是須子細推原怎生不是始得此便是窮理[朱子語類] 按近世學者辯陸最難其以象山為孔孟之學者固是疏略輕信被他吓倒其以為偏于尊德性亦尚被他遮掩送個好題目與他以為似禅流于禅者亦是隻知其皮膚而已至此望風罵去則亦未知所以辯陸之要也何謂辯陸之要養神一路是已首卷所載養神所得之體段此卷所載養神下手之工夫下卷所載養神之患害皆辯陸之要也皆推原根究他不是處也自朱子沒後無人根究到此常謂象山在當時不合遇一朱子在後世不合遇一陳某次第将禅蔀相将發盡了陸學自此難乎遮掩矣 近世學者動曰朱陸同異愚謂欲辯陸學未須與朱子較同異緊要直須與孔孟較同異與禅佛較同異若陸學果與孔孟同與禅佛異則其學是矣則其與朱子之同不待辯矣若陸學果與禅佛同與孔孟異則其學非矣則其與朱子之異不待辯矣若不辯陸學與儒佛同異而徒與朱子較同異已落在枝葉非根本之論矣多此一重辯矣故今此編專以孔孟禅佛為證以此 或曰朱子辯陸學隻說到陽儒陰佛改換遮掩處未嘗诋及養神一路子于此編始究言之何也曰養神一路即象山所遮掩而陰佛之實也當時象山止與門人私授口傳未嘗形于書疏文字是以朱子無從知之辯之也此編據語錄推究而後其禅實始白也苟徒曰陰佛曰遮掩而不說破養神一路未免無征不信近世學者多疑朱子寃陸緣此而緻強為早晚之說以通之也昔達磨将滅謂某人得吾皮某人得吾肉道育得吾骨慧可得吾髓愚謂如近世似禅流禅之議皆象山皮膚也朱子改換遮掩之說始得象山之骨也此編養神一路則象山之髓也是故論人必得其髓而後無遁情無遺蔀矣朱子嘗謂象山卻成一部禅區區此編作方成象山一部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