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蔀通辨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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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言行功過不分善惡而專說心尤悖道入禅之甚象山于詹阜民下樓之覺徐仲誠鏡象之見皆是不在言行功過而直截觀心也即佛氏直取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之餘智也惡能害心善亦能害心謂心不可一有所思不拘善惡皆勞費精神也即慧能不思善不思惡安心偈欲善惡兩忘之故轍也象山嘗謂心不可泊一事等語皆即此意也
又按善能害心之說亦即佛氏以理為障之意
陸子曰學有本末顔子聞夫子三轉語其綱既明然後請問其目夫子答以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顔子于此洞然無疑故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本末之序蓋如此今世論學者本末先後一時颠倒錯亂曾不知詳細處未可遽責于人如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顔子已知道夫子乃語之以此今先以此貴人正是躐等[象山語錄]
按四勿之訓即克己切要工夫原非兩截事學者修身入道莫急于此象山何得分本末先後謂未可先以此責人顔子已知道乃語此耶蓋其禅見不在言行功過而直截說心以克己為明心根本之功而四勿為粗迹事為之末妄生分别亂道誤人也象山專欲學者明心而視聽言動非禮不恤正佛氏直取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也朱子嘗謂良心日用分為兩截此其為說乖戾很悖大為吾道之害又謂今人論道隻說心不說身外面有過言過行更不管卻雲吾正其心正指此也
愚謂象山隻說一個心而以讀書求義為末猶可隻說一個心而以視聽言動亦為末甚矣近世隻知陸學不讀書之為不可而不知其不泊事不管言行功過不分善惡不恤視聽言動非禮之尤大不可也近世隻疑象山偏于尊德性而流于禅而不知其分明蔥嶺帶來達摩慧能正法眼藏也嗚呼陸學至此少明矣
陸子曰不專論事論末專就心上說[象山語錄]
象山一生論學總腦在此愚考孔門論學罕言心專說實事如說非禮勿視聽言動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之類未聞不論事論末而專就心上說也至孟子七篇說心始詳然究其旨皆是以良心對利欲而言若象山之言心乃對事而言一主于寡欲存心一主于棄事澄心二者言似而指殊正儒釋毫厘千裡之判
愚嘗究陸學自謂先立其大甚矣欺人夫孟子之先立其大也道心為主而不使欲得以害心陸氏則養神為主而惟恐事之害心惟恐善之害心天淵之别若何而同也孟子之先立其大也曰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陸學則曰不可思也心不可泊一事也冰炭之反若何而同也象山假此語以飾己欺人而近世未有能破其說者故建不得不為痛辯終編尤詳
陸子曰如今讀書且平平讀未曉處且放過不必太滞
讀書不必窮索
舉一學者詩雲讀書切戒在荒忙涵泳工夫興味長未曉莫妨權放過切身須要急思量自家主宰常精健逐外精神徒損傷寄語同遊二三子莫将言語壞天常
學者須是打疊田地淨潔若田地不淨潔則奮發植立不得亦讀書不得若讀書則是假寇兵資盜糧[并象山語錄]
陸子與胥必先書雲常令文義輕而事實重于事實則不可須臾離于文義則曉不曉不足為重輕[象山文集]
事實二字已見前謂事實不可須臾離切身須要急思量專務完養精神也讀書不必窮索不必太滞惟恐逐外損傷精神也未曉莫妨權放過文義曉不曉不足為重輕言讀書之無益也言語壞天常讀書假寇資盜言讀書之反害也嗚呼象山之旨明矣
陸子曰尋常懈怠起時或讀書或誦詩歌或理會一事或整肅幾案筆硯借此以助精彩然此是憑物須要識破因問去懈怠曰要須知道不可須臾離乃可[象山語錄]
陸子與邵中孚書雲告子一篇自牛山之木以下等常讀之其浸灌培植之益當日深日固也其卷首與告子谕性處卻不必深考恐其力量未到則反惑亂精神[象山文集]
近世隻知象山嘗言讀書而不知其讀書之故在于借助精彩也浸灌培植也皆為完養精神計也正許順之謂時玩聖賢之言可以資吾神養吾真隻此一路也抑象山于此尤含蓄焉夫以讀書等為憑物須識破則書可不必讀矣以孟子論性猶為惑亂精神則他書無複可讀者矣象山之意隻在不讀書而遮前掩後巧為辭說也不若慈湖白沙雖禅然質直無隐
陳白沙答趙提學書雲吾始從吳聘君學其于古聖賢之書蓋無所不講然未知入處比歸白沙杜門不出日靠書冊尋之忘寝忘食如是者亦累年而卒未得焉于是舍彼之繁求吾之約惟在靜坐久之然後見吾此心之體隐然呈露嘗若有物于是渙然自信曰作聖之功其在茲乎又與賀黃門書雲為學須從靜坐中養出個端倪方有商量處未可便靠書冊也愚按不靠書冊惟在端坐陸學養神要訣隻此八字呈露端倪二語即說鏡象之見白沙可謂無隐乎爾矣
白沙詩雲耳目無交不展書此身如在太清居此語形容禅會亦切崇正辯記釋神悟謂典籍皆心外法味之者勞而無證今按象山白沙所見不出神悟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