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蔀通辨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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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文義之間謹之于視聽言動之際庶幾铢積絲累分寸跻攀以幸其粗知義理之實不為小人之歸而歲月侵尋齒發遽如許矣[朱子文集]
朱子初年學專說心而謂與書冊言語無交涉其馳心空妙可見據朱子自謂馳心空妙二十餘年當不啻年垂四十而此書當在此年以後矣下三書皆相發
又按語類廖德明錄癸巳所聞雲先生言二三年前見得此事尚鹘突為他佛說得相似近年來方看得分曉按癸巳朱子四十四歲言二三年前則正是四十歲前而近年看得分曉則正是四十以後尤可征也
朱子答許順之書雲大抵舊來之以佛老之似亂孔孟之真故每有過高之病近年方覺其非而亦未能盡革伹時有所覺漸趨平穩耳順之此病尤深當痛省察矯揉也
又答許順之書雲三複來示為之怅然已辄用愚見附注于下隻于平易确實之處認取至當之理凡前日所從事一副當高奇新妙之說并且倚閣久之見實理自然都使不着矣蓋為從前相聚時熹亦自有此病所以相漸染成此習尚今日乃成相誤惟以自咎耳[朱子文集]
朱子初年學專說心而謂與書冊言語全無交涉此正過高之病一副當高奇新妙之說也
朱子答汪尚書書雲熹于釋氏之說蓋嘗師其人尊其道求之亦切至矣然未能有得其後以先生君子之教校乎先後緩急之序于是暫置其說而從事于吾學其始蓋未嘗一日不往來于心也以為俟卒究吾說而後求之未為甚晚而一二年來心獨有所未安雖未能即有諸已然欲複求之外學以遂其初心不可得矣[朱子文集]
朱子曰某年十五六時亦嘗留心于此一日在劉病翁所會一僧與之語其僧隻相應和了說也不說是不是卻與劉說某也理會得個昭昭靈靈底禅劉後說與某某遂疑此僧更有要妙處在遂去扣問他見他說得也煞好及去赴試時使用他意思去胡說試官為某說動了遂得舉時年十九後赴同安任時年二十四五矣始見李先生與他說李先生隻說不是某倒疑李先生理會此未得再三質問李先生為人簡重卻不甚會說隻教看聖賢言語某遂将那禅來權倚閣起意中道禅亦自在且将聖賢書來讀讀來讀去一日複一日覺得聖賢言語漸漸有味卻回頭看釋氏之說漸漸破綻罅漏百出[朱子語類]
此書與此語相表裏遂明說師釋扣傦來曆朱子為人光明不少隐諱如此病翁即劉屏山子翚也朱子困學詩雲舊喜安心苦覓心捐書絕學費追尋困橫此日安無地始覺從前枉寸陰[朱子文集]朱子初年學務求心而謂與守書冊泥言語全無交涉故緻捐書絕學而苦覓心也嗚呼禅學近似亂真能陷溺高明雖朱子初猶捐書絕學馳心二十餘年而于象山又何怪焉但朱子中年能覺其非而亟反之象山則終身守其說而不變此朱子所以為早同而晚異耳好事者乃欲移朱子之早年以為晚是誣朱子終身為禅而不反也不亦悖哉
安心覓心出傳燈錄二祖謂達摩曰我心未安請師安心師曰将心來與汝安二祖良久曰覓心了不可得師曰與汝安心竟按象山與鄧文範書雲得倉台書謂别後稍棄舊而圖新了然未有所得殆似覓心了不可得者此乃欲有所得之心耶王陽明詩雲同來問我安心法還解将心與汝安皆本傳燈錄羅整庵困知記雲近時以學道鳴者泰然自處于程朱之上然究其所得乃程朱早嘗學焉而竟棄之者也夫勤一生以求道乃拾先賢所棄以自珍反從而議其後不亦誤耶整庵此言實彈文公案切中其病矣
按程篁墩道一編謂朱子晚年深悔其支離之失而有味于陸子之言王陽明定論序謂朱子晚歲大悟舊說之非痛悔極艾至以為自诳诳人之罪不可勝贖此等議論皆是矯假推援陰謀取勝皆是借朱子之言以形朱子平日之非以着象山之是以顯後學之當從陽雖取朱子之言而實則主象山之說也陽若取朱子而實抑朱子也其意蓋以朱子初年不悟而疑象山晚年乃悔而從象山則朱子不如象山明也則後學不可不早從象山明也此其為謀甚工為說甚巧一則即朱子以攻朱子一則借朱子以譽象山一則挾朱子以令後學也正朱子所謂離合出入之際務在愚一世之耳目而使之恬不覺悟以入于禅也嗚呼敝也久矣象山以改頭換面之術蔀障天下已數百年矣篁墩輩以颠倒早晚之術蔀障天下又數十年矣今欲一旦辯而明之誠不自量姑盡吾心焉耳韓子曰知而不以告者不仁也告而不以實者不信也蘇子曰我知之不以告人其名曰棄天愚雖不肖敢不惟不仁不信棄天之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