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即天地之心·

關燈
,狂奔盡氣,匍匐而拯之,彼将陷溺于禍而不顧,而況于病狂喪心之譏乎?而又況于蕲人信與不信乎!嗚呼!今之人雖謂仆為病狂喪心之人,亦無不可矣。

    天下之人,皆吾之心也。

    天下之人猶有病狂者矣,吾安得而非病狂乎?猶有喪心者矣,吾安得而非喪心乎? 【譯文】 托上天的洪福,我在偶然間發現了良知學說,認為隻有緻良知後天下才能得到治理,從而清明太平。

    所以,每當想到百姓的困苦,我就十分沉痛,于是,我不顧自己是個不肖無才之人,希望用良知來挽救百姓,拯治天下,也是不自量力。

    天下人看到我這樣,于是都來譏諷、诽謗我,說我是喪心病狂的人。

    哎,這還有什麼可顧慮的?我正有着切膚的疼痛,又哪有空閑對别人的譏諷斤斤計較呢?如果有人看到他的父子兄弟墜入深淵,一定會大喊大叫,不顧棄鞋丢帽,奮不顧身地下去解救他。

    士人們看到這種情況,則在一旁作揖打恭,談笑風生,認為這個人丢棄衣帽、大喊大叫,一定是個精神失常的心。

    看到有人落水,依然在那裡禮讓談笑而不去救落水之人,這隻有沒有親戚骨肉之情的山野之人才這樣做。

    但是,孟子已說過:“無恻隐之心,非人矣。

    ”如果是有父子兄弟愛心的人看見了,一定會痛心疾首,奔走呼号,竭盡全力,乃至爬着也要去解救他們。

    此時,他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哪還有精力去在乎被譏笑為精神失常呢?又豈會去期望别人的信或不信呢?唉!如今雖有人認為我是精神失常的人,也無關緊要了。

    天下人的心,都是我的心。

    天下的人中也有精神失常的,我又怎麼不能精神失常呢?天下也有心理變态的人,我又怎麼不能心理變态呢? 〔評析〕 王陽明創立心學體系後,并沒有立即為朝廷所推崇,也沒有從根本上動搖朱學的官學地位,相反被程朱的信徒指斥為“僞學”、“異端”,王陽明甚至被誣為“病狂喪心之人”。

    為了免遭壓制和打擊,以求心學的倡揚,1514年王陽明轉任南京鴻胪寺卿後,彙集有關朱熹論心性修養的34封書信編成《朱子晚年定論》,闡發前人提出過的朱、陸“早異晚同”之說,試圖以此彌合朱、陸的差異。

    而這種“朱陸差異”說,無論在論證的方法還是在内容上都有較多的差誤,時人即有指出者。

    但明中葉後,随着心學的繁盛,此論卻影響極大。

     【原文】 昔者孔子之在當時,有議其為陷者,有譏其為佞者,有毀其未賢,诋其為不知禮,而侮之以為東家丘者,有嫉且詛之者,有惡而欲殺之者,晨門、荷蒉之徒,皆當時之賢士,且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欤。

    ?”“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

    ”雖子路在升堂之列,尚不能無疑于其所見,不悅于其所欲往,而且以之為迂,則當時之不信夫子者,豈特十之二三而已乎?然而夫子汲汲遑遑,若求亡子于道路,而不暇于暖席者,甯以蕲人之知我、信我而已哉?蓋其天地萬物一體之仁,疾痛迫切,雖欲已之而自有所不容已,故其曰言:“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欲潔其身而亂大倫。

    ”“果哉,末之難矣!”嗚呼!此非誠以天地萬物者為一體者,孰能以知夫子之心乎?若其“遁世無悶”,“樂天知命”者,則固“無入而自得”,“道并行而不相悖”也。

     【譯文】 春秋末年,孔子積極推行他的政治主張,其時,社會上人有的數落他阿谀奉承,有的譏諷他花言巧語,有的诽謗他不是聖賢,有的诋毀他不懂禮節,有的侮辱他是東家的孔丘,有的因妒忌而敗壞他的名聲,有的憎恨他而要他的命,即使當時象晨門、荷蒉這樣的賢明之士,也說他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

    ”他的弟子子路雖學有所成,尚且還不能對孔子完全相信,孔子去見南子,他表示極大的不滿。

    孔子的“先正名”竟被子路說成是迂腐。

    可見,當時不相信孔子的人何止十分之二、三呢?但是,孔子依然汲汲遑遑,仿佛在路上尋找失蹤的兒子,成天四處奔波,坐不暖席,這樣做難道是為了别人能了解、相信自己嗎?究其原因是因為他有天地萬物一體的仁愛之心,深感病痛緊迫,即使不想管也身不由己。

    因此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