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即天地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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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所謂的良知。

    良知存在于人心之内,沒有聖賢和愚笨的區别,古今天下都是一樣的。

    世上的君子,隻要一心緻其良知,就自然能辨别是非,具有共同的好善厭惡之心。

    待人若待己,愛國如愛家,從而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

    若能如此,想讓國家治理不好也辦不到。

    古人看到善就象自己做了好事;看到惡就象自己做了壞事;把百姓的饑餓困苦看成是自己的饑餓困苦;隻要有一個人沒有安頓好,就覺得是自己把他推進了陰溝。

    這樣做,并不是想以此來獲得天下人的信任,而是一心緻其良知以求自己心安罷了。

    堯、舜、禹、湯等聖人,他們說的話百姓們沒有不信任的,這是因為,他們所說的也隻是推緻了自己的良知;他們做的事百姓們沒有不喜歡的,這是因為,他們所作的也隻是推緻了自己的良知。

    因此,他們的百姓和樂而滿意,即便被處死也沒有怨恨之心,百姓們獲得利益,聖人不引以為功。

    把這些推廣到蠻夷地區,凡是有血氣的人無不孝敬自己的父母,因為他們的良知是相同的。

    哎!聖人治理天下,是何等的簡單易行! 〔評析〕 一天,田子作完功課後對同學說:“堯時天下太平。

    ”宋子說:“聖人的治理,是否就是為了達到天下太平?”彭蒙在一旁搶着說:“這是聖法的治理,不是聖人的治理。

    ”宋子問:“聖人與聖法有什麼區别?”彭蒙說:“聖人的治理,隻能治理一代,而聖法的治理,則是無往不治。

    這是惠及萬代的事,也隻有聖人才能做到。

    ”可見,聖人之所以成為聖,是因為他得了聖法的緣故。

     【原文】 後世良知之學不明,天下之人用其私智以相比軋,是以人各有心,而偏瑣僻陋之見,狡僞陰邪之術,至于不可勝說。

    外假仁義之名,而内以行其自私自利之實,詭辭以阿俗,矯行以于譽。

    損人之善而襲以為己長,讦人之私而竊以為己直。

    忿以相勝而猶謂之徇義。

    險以相傾而猶謂之疾惡,妒賢忌能而猶自以為公是非,恣情縱欲而猶自以為同好惡。

    相陵相賊,自其一家骨肉之親,已不能無爾我勝負之意,彼此藩籬之形,而況于天下之大,民物之衆,又何能一體而視之?則無怪于紛紛籍籍而禍亂相尋于無窮矣。

     【譯文】 時光流逝。

    後來,良知的學問不再光明,天下之人,各用自己的私心巧智彼此傾軋。

    所以,人們各具自己的打算,于是,那些偏僻淺陋的見解,陰險詭詐的手數不計其數。

    一部分人以仁義為招牌,在暗處幹着自私自利的事。

    他們用狡辨來迎合世俗,用虛僞來沽名釣譽,掠他人之美來作為自己的長處,攻擊别人的隐私來顯示自己的正派。

    因為怨恨而壓倒别人,還要說成是追求正義;陰謀陷害,還要說成是嫉惡如仇;妒忌賢能,還自認為是主持公道;恣縱情欲,還自認為是愛憎分明。

    人與人之間彼此蹂躏,互相迫害,即使是骨肉之親,互相也不能沒有争強好勝的心思,彼此間隔膜叢生。

    更何況對于廣大的天下,衆多的百姓,紛繁的事物,又怎麼能把它們看作是與我一體呢?如此,天下動蕩不安,戰亂頻頻而沒有止境,因而也就見慣而不怪了。

     〔評析〕 善于治國的人,政令明确,所以不需要施用智謀和計術;樸實忠厚的人,不善于機巧和權變,他們在道德準則面前就感到畏懼;奸詐虛僞的人,善于僞裝自己卻不能保護自己,最終總是逃不脫法律的制裁。

    所以,堯舜時隻需要把道德擺在第一位,如今不得不把法律擺在前面。

     【原文】 仆誠賴天之靈,偶有見于良知之學,以為必由此而後天下可得而治。

    是以每念斯民之陷溺,則為之戚然痛心,忘其身之不肖,而思以此救之,亦不自知其量者。

    天下之人見其若是,遂相與非笑而诋斥之,以為是病狂喪心之人耳。

    嗚呼,是奚足恤哉?吾方疾痛之切體,而暇計人之非笑呼?人固有見其父子兄弟之墜溺于深淵者,呼号匍匐,裸跣颠頓,扳懸崖壁而下拯之。

    士之見者,方相與揖讓談笑于其旁,以為是棄其禮貌衣冠而呼号颠頓若此,是病狂喪心者也。

    故夫揖讓談笑于溺人之旁而不知救,此惟行路之人,無親戚骨肉之情者能之。

    然已謂之無恻隐之心,非人矣。

    若夫在父子兄弟之愛者,則固未有不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