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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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

    過去已滅,未來未生,其無易知,而見在亦不可駐。

    時之短者,莫如沙那(舊譯刹那。

    按文本作A51,舊譯簡爾)。

    而沙那非不可析。

    雖析之,勢無留止,方念是時,則已為彼時也。

    析之不可盡,而言有時,則是于無期立有期也。

    勢無留止,而言是時,則彼是無别也。

    故雖方中方睨方生方死可諸有割制一期。

    命之以今者,以一沙那言今可,以一歲言今猶可。

    方夏言今歲,不遺春秋;方禺中言今日,不遺旦莫;去者來者皆今也。

    禺中适越,時而至,從人定言之。

    命以一期,則為今日适越矣;分以數期,則為昔至越矣。

    以是見時者唯人所命,非有實也。

    (按今日??越而昔來,《齊物論》作今日??越而昔至,是來訓至也。

    ) 三事:“大同而與小同異。

    ” 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

    此之謂大同異,物固無畢同者,亦未有畢異者。

    浮屠之言曰:從一青計之,以是青為自相,以凡青為共相。

    青同也,以凡青為自相,以赤白黃紫為共相,顯色同也。

    以顯色為自相,以聲香味觸為共相,色聚同也(色聚之色,謂諸有對者皆名為色)。

    以色聚為自相,以受想行識為共相,法同也。

    (本《成唯識論》述記說。

    )無畢同,故有自相;無畢異,故有共相。

    大同而與小同異,此物之所有;萬物畢同畢異,此物之所無;皆大同也,故天地一體。

    一體故泛愛萬物也。

     惠施之言,無時無方無形無礙,萬物幾幾皆如矣。

    椎搗異論,使齑粉破碎,己亦不立。

    唯識之論不出,而曰萬物無有哉,人且以為無歸宿。

    故天命五德之論斬而複孳。

    己雖正,人以為奇侅。

    驺子、南公雖僻違,人顧謂之眇道。

    (按驺衍深疾公孫龍之論,蓋陰陽家與名家相忌也。

    )延及漢世,是非錯盭矣!(漢世經師,率兼陰陽。

    名家之傳遂絕!)此亦惠施之所短也。

     尚考諸家之見,旁皇周浃,足以望先覺,與宋世鞅掌之言異矣。

    然不能企無生而依違不定之聚者,為其多愛,不忍天地之美。

    雖自任犀利,桀然見道真,躊躇滿志則未也。

     印度雖草味世,渴吠陀主有神,已言其有無明,不自識知,從欲以分萬類矣。

    (按印度舊教本有神,而與猶阿羅比耶言有神者絕異。

    彼以造物歸美于神,此以造物歸過于神。

    故吠檀多家得起泛神之說,異夫二教之谄曲也。

    )其後明哲間生,至于浮屠,雖精疏殊會,其以人世幻化一也。

     中夏唯有老子,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猶非惡聲。

    (按老子本言失德而後仁,是不仁非惡名也。

    )高者獨有随化,不議化之非,固稍庳下。

    莊周所錄,惟蔔梁倚為大士。

    周數稱南郭子綦,言吾喪我,則是入空無邊處定也。

    (《大毗婆沙論》八十四雲:法爾初解脫色地名空無邊處,依等流故。

    說此定名空無邊處,謂瑜伽師從此定出,必起相似空想現前。

    曾聞刍出此定已,便舉兩手扪摹虛空。

    有見問言:汝何所覓?刍答曰:我覓自身。

    彼言汝身即在床上,如何馀處更覓自身?此即吾喪我之說。

    )其師女偊自言,無聖人才,有才者獨蔔梁倚。

    守而告之,參日外天下,七日外物,九日外生。

    已外生矣而後能朝徹,朝徹而後能見獨,見獨而後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後能入于不死不生。

    (《大宗師》)此其在遠行地哉!(案外天下至于外生,則生空觀成矣。

    朝徹見獨至于無古今,則前後際斷,法空觀成矣。

    凡二乘皆有生空觀,無法空觀。

    大乘有法空觀者,非至七地,猶未能證無生。

    此即成法空觀,又入于不死不生,故知為七地爾。

    又彼下雲,其為物無不将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為撄甯。

    撄甯者,撄而後成者也。

    所謂物者,謂如來藏,随順法性,故無不将迎。

    一切染法不相應,故無不毀。

    究竟顯實,故無不成。

    依本覺有不覺,依不覺有始覺,故撄而後成。

    晉宋古德,喜以莊周傅般若,誠多不谛。

    隋唐諸賢,必謂莊氏所言悉與大小乘異,亦為不稱。

    如其所述蔔梁倚事,雖欲立異,何可得耶!) 子綦既不逮,莊周亦無以自達。

    惜夫! 然七國名世之流,其言揮綽,下本之形魄,其上至于無象,卒未有言氣者。

    (言氣多本之陰陽神仙醫經之說,非儒道名法所有。

    道家書可見者,今尚有《列子》,而《天瑞篇》有太素等名,又雲易變為一,一變為七。

    七變為九,皆近《易緯》之說。

    晚周道家必不為此沾滞之論也。

    故疑《列子》本書已亡,今本乃漢末人所僞作。

    又淮南亦依托道家,尤多言氣,此所以異于晚周。

    《淮南鴻烈》,兼說莊子。

    《文選》入華子岡詩注引淮南王《莊子略要》曰:江海之士,山谷之人,輕天下細萬物而獨往者也。

    司馬彪曰:獨往,任自然,不複顧世也。

    按據《經典釋文》,司馬彪所注《莊子》五十二篇,視郭象多十九篇,乃《七略》之舊。

    蓋淮南為《莊子略要》,即為雜篇之一,故彪得注之也。

    今其書已不傳。

    )自漢任陰陽之術,治《易》者與之糅,中間黃巾祭酒之書浸以成典。

    訖于宋世,儒者之書盈箧,而言不能舍理氣,适得土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