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儒家的現實主義派: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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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的幻想的表現。

    二者都是把想象和現實融合起來。

    所不同者,宗教是把它當作真的來說,而詩是把它當作假的來說。

    詩所說的不是真事,它自己也知道不是真事。

    所以它是自己欺騙自己,可是是自覺的自欺。

    它很不科學,可是并不反對科學。

    我們從詩中得到情感的滿足而并不妨礙理智的進步。

     照儒家所說,我們行喪祭之禮的時候,是在欺騙自己,而又不是真正的欺騙。

    《禮記》記孔子說:"之死而緻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

    之死而緻生之,不智,而不可為也。

    "(《檀弓》上)這就是說,我們對待死者。

    不可以隻按我們所知道的,或者隻按我們所希望的,去對待。

    應當采取中間的方式,既按所知道的,又按所希望的,去對待。

    這種方式就是,對待死者,要像他還活着那樣。

     荀子在他的《禮論》中說:"禮者,謹于治生死者也。

    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終也。

    終始俱善,人道畢矣。

    ……夫厚其生而薄其死,是敬其有知而慢其無知也,是好人之道而背叛之心也。

    ……放死之為道也,一而不可得再複也,臣之所以緻重其君,子之所緻重其親,于是盡矣。

    ""喪禮者,以生者飾死者也,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也。

    故如死如生,如亡如存,終始一也。

    ……故喪禮者,無它焉,明死生之義,送以哀敬而終周藏也。

    " 《禮論》中還說;"祭者,志意思慕之情也,忠信愛敬之至矣,禮節文貌之盛矣,苟非聖人,莫之能知也。

    聖人明知之,士君子安行之,官人以為守,百姓以成俗。

    其在君子,以為人道也;其在百姓,以為鬼事也。

    ……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狀乎無形影,然而成文。

    "照這樣解釋,喪禮、祭禮的意義都完全是詩的,而不是宗教的。

     除了祭祖先的祭禮,還有其他各種祭禮。

    荀子用同一個觀點對它們作了解釋。

    《天論》有一段說:"雩而雨,何也?曰:無何也,猶不雩而雨也。

    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蔔筮然後決大事。

    非以為得求也,以文之也。

    故君子以為文,而百姓以為神。

    以為文則吉、以為神則兇也。

    " 為求雨而祭禱。

    為作出重大決定而占蔔,都不過是要表示我們的憂慮、如此而已。

    如果以為祭禱當真能夠感動諸神,以為占蔔當真能夠預知未來,那就會産生迷信以及迷信的一切後果。

     荀子還作了《樂論》,其中說:"人不能不樂,樂則不能無形,形而不為道,則不能無亂。

    先王惡其亂也,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

    使其聲足以樂而不流,使其文足以辨而不思(無此字:ocr),使其曲直、繁省、廉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使夫邪污之氣無由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

    "所以在荀子看來,音樂是道德教育的工具。

    這一直是儒家奉行的音樂觀。

     邏輯理論 《荀子》中有《正名》篇。

    這是儒家學說中的一個老題目。

    "正名"是孔子提出來的,這一點在第四章 講過。

    孔子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論語·顔淵》)孟子也說:"無父無君,是禽獸也。

    "(《孟子·滕文公下》)孔子、孟子隻對倫理有興趣,所以他們應用正名的範圍也基本上限于倫理。

    可是荀子生活在名家繁榮的時代,因此他的正名學說既有倫理的興趣,更有邏輯的興趣。

     在《正名》篇,荀子首先叙述了他的知識論的理論,它與後期墨家的相似。

    他寫道;"所以知之在人者謂之知,知有所合謂之智。

    "就是說,人所有的認識能力叫做"知",認識能力與外物相合者叫做智",即知識。

    認識能力有兩個部分。

    一個部分是他所謂的"天官",例如耳目之官。

    另一個部分就是心。

    天官接受印象。

    心解釋印象并予之以意義。

    荀子寫道:"心有征知。

    征知,則緣耳而知聲可也,緣目而知形可也。

    ……五官簿之而不知,心征之而無說,則人莫不然謂之不知。

    "(同上)就是說,心将意義賦予印象。

    它将意義賦予印象,隻有在這個時候,才可以憑耳朵知道聲音。

    可以憑眼睛知道形狀。

    五官雖能記錄某物而不能辨别它,心試圖辨别它若未能說出意義,在這個時候,人們還隻好說是沒有知識。

     關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