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嬰論和與同(昭公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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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關系也是這樣。

    國君認為可以的,其中也包含了不可以,裡下進言指出不可以的,使可以的更加完備;國君認為不可以的,其中也包含了可以的,臣下進言指出其中可以的。

    去掉不可以的。

    因此。

    政事平和而不違背禮丁,百姓沒有争鬥之心。

    所以《詩·商頌·烈祖》中說:‘還有調和的好羹湯,五味備又适中。

    敬獻神明來享用,上下和睦不争鬥。

    ’先王使五味相互調和,使五聲和諧動聽,用來平和心性,成就政事。

    音樂的道理也像味道一樣,由一氣。

    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各方面相配合而成,由清濁、小大、短長、疾徐、哀樂、剛柔、迅速、高下、出入、周疏各方面相調節而成。

    君子聽了這樣的音樂,可以平和心性。

    心性平和,德行就協調。

    所以,《詩·豳風·狼跋》說:‘美好音樂沒瑕疵。

    ’現在梁丘據不是這樣。

    國君認為可以的,他也說可以;國君認為不可以的,他也說不可以。

    如果用水來調和水,誰能吃一下去?如果用琴瑟老彈一個音調,誰聽得下去?不應當相同的道理,就像這樣。

    ” 【讀解】 晏嬰在這裡所發的議論,是抽象的哲理。

    看來,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還是有知書識理的人,還是有人沉下心來思索社會。

    人生、宇宙的一些重要問題。

    就這一點而言,我們這個浮躁輕慢的時代,是不是也可以從中受到一些啟發呢?莫非現代化就是讓大夥兒急功近利地全往一條覓食的道上去擠嗎?莫非我們真像動物一樣隻知道吃飯穿衣?莫非我們除了物質、金錢以外,就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關心了嗎? 話說回來。

     晏嬰所讨論的“和”與“同”,很典型地代表了咱們國人的思維特點和方式。

     和與同,表面上看起來很相似,它們的表現有一緻性,。

    但在實質上,它們完全不同。

    同,是絕對的一緻,沒有變動。

    沒有多樣性,因此,它代表了單調、沉悶、死寂,它也沒有内在對活力和動力,不是一個具有生命力的東西,也不符合宇宙萬事萬物。

    起源、構成、發展的規律性。

     和,卻是相對的一緻性,是多中有一,一中有多,是各種相互不同、相互對立的因素通過相互調節而達到的一種統一态、平衡态。

    因此,它既不是相互抵消、溶解,也不是簡單地排列組合,而是融合不同因素的積極方面結成和諧統一的新整體。

    它保留了各個因素的特點,又不讓它們彼此抵消,因而是一個具有内在活力、生命力、再生力的整體。

     和的觀念,既是宇宙萬物起源、構成、發展的規律之一,同時也是咱們祖先對事物的獨特理解。

    換句話說,和的内涵,既包括了自然規律,也包括了人的理智對秩序的追求,即人為的秩序。

     和的觀念被付諸實踐,就形成了中國人獨特的行為方式。

    國家興盛的理想狀态是和諧:君臣之間、官民之間、國與國之間、朝野之間,相互理解、支持、協調,利益趨于一緻;文學藝術的最高境界也是和諧:有限和無限、虛與實、似與不似、剛與柔、抑與揚等等因素共存于一個統一體中,相互補充,相互調節;人們處理事務、人№關系也崇尚“和為貴”,用自我克制來消除矛盾、分歧,用相互切磋來發揚各自所長,通過尋找利益的一緻之處,把各方的不同之處加以協調。

     我們還應注意到,“和”的最終旨歸,是人的内心的心性平和,也就是說,“它的最後落腳點,還是人自身的生存狀态。

    因此,它是内向的,而不是外向的;是人本的,而不是物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