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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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陽耳。

    無陽猶雲無日。

    定心所即以其收攝凝聚勢用,乘乎本心之運不容全蔽如所謂微陽者,乃令其保聚益大而無亡失之憂,使本心浸顯而極盛,則諸惑亦漸伏而終盡。

    故定力者,實能對治諸惑。

    而雲正對治沉掉者,則以定相與沉掉相正相翻故,乃舉勝而談。

    然既置正言,即顯不獨對治沉掉可知。

    定數如是,餘對治力餘雲雲者,猶言其他善心所的對治力。

    可例觀也。

     信心所者,令心清淨故,正對治無慚無愧故,名為信。

    由如理作意力,引生清淨勢用,即此淨勢葉合于心而共趣所緣者,是名信故。

    清淨勢用省言淨勢,此與如理作意乃同時而起者,葉合即相應義。

    此信所緣義境,略說以二:一者于真理有願欲故,此中假說真理為信之所緣義境,吾人不甘同于草木鳥獸之無知,必欲洞明宇宙人生之蘊,易言之,即欲自識本來,此即求真理之願欲。

    能于真理起信。

    二者于自力起信,發起勝行,深信自力能得能成故。

    行者造作義,自思慮之微至身語之着,所有創造,所有作為,總說名行。

    勝行者,此行純善,無有迷妄,故名勝行。

    深信自力能得而無失,能成而無虧,斷無力不足之患。

    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

    ”亦此旨也。

    故信之為義極嚴格。

    信者清淨相,與無慚無愧渾濁相正相翻故,渾濁至于無慚無愧而極。

    故說信,于無慚無愧為正對治。

     無癡心所者,正對治無明故,于諸理事明解不迷故,名無癡。

    無癡依何而起?由定力故,于本心微明保聚增長;微明者,本心之明雖為惑所障,而不無微明呈露故。

    由信力故,引發本淨,本淨謂本心清淨。

    于是有性智生;性智即本心,見《明宗章》,依性智而起明解作用,亦雲始發智。

    由前被障今始顯發,故雲始發。

    前述别境中慧心所舍染性而純為淨慧者,即此中明解是也。

    性智全泯外緣,而默然反觀,炯然自了,所謂内證離言是也。

    蓋此能證即是所證,而實無能所可分,故是照體獨立,迥超物表。

    明解始發智。

    則緣慮事物,推理無妄,不違律故,析物博征,務求實故,知周萬物,而未嘗逐物。

    世疑聖人但務内照而遺物棄知,是乃妄測。

    設謂聖人之知,亦猶夫未見性人之鑿以為知也,則夏蟲不可與語冰矣。

    鑿者穿鑿,刻意求入,而任主觀,不順物之理;又乃矜其私智,求通乎物,而未免殉于物也。

     無貪心所者,正對治貪故,無染着故,名無貪。

    由定及信應合于心,有無貪勢用俱轉。

    無貪者,謂于貪習,察識精嚴而深禁絕之,是名無貪。

    無者禁絕之詞。

    身非私有,元與天地萬物通為一體,即置身于天地萬物公共之地而同焉皆得,各得其所。

    何為拘礙形骸妄生貪着,梏亡自性?形雖分物我,而性上元無差别;人若私其形,則必梏亡其性,自喪本真。

    故自體貪,應如是絕。

    非絕自體,隻是絕自體貪。

    萬物誘焉皆生,而實無生相可得,生生者不住故,刹那滅故。

    不住故無物,謂無獨立存在的物事。

    無物矣,則生者實未嘗有生也。

    既生即無生,則寄之無生而寓諸無竟,奚其不樂?何不悟生之幻化而欲怙之,妄執有一己之生冀其後有耶?何不,至此為句。

    生者,大化周流,本無所謂一己,而人之後有貪,則妄執有一己之生,故惑也。

    故後有貪,應如是絕。

    非絕後有,隻是絕後有貪。

    嗣續者,大生之流,大生者,萬物同體而生故名。

    如吾有嗣續,亦大生之流行不息故也。

    物則拘形,私其種息,動植傳種,各私其類。

    人乃率性,胡容私怙我嗣我續?故嗣續貪,應如是絕。

    非絕嗣續,隻是絕嗣續貪。

    匹偶之合,用遂其生,愛而有敬,所以率性,狥于形者愛戀成溺,或同人道于禽獸。

    故男女貪,應如是絕。

    非絕男婦,隻是絕男女貪。

    男女合不以理,交不由義,居室恒渎亵而無敬,此即貪之表現,故應絕也。

    本性具足,無待外求,足乎内者無求于外。

    養形之需元屬有限,随分自适,不虧吾性,狂貪無厭,本實先撥。

    逐物而失其性,是本撥也。

    故資具貪,應如是絕。

    非資具可絕,隻是絕資具貪耳。

    并心外馳,殉物喪己,此貪過重,故應絕。

    《論語》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與焉”,是能絕資具貪者。

    貪貪、蓋貪,參看貪心所中。

    作蠶自縛,心與物化,生機泯滅。

    故此二貪,應如是絕。

    真見性者,無己見可執,其有若無,其實若虛,循物無違之謂智,匪用其私。

    循物雲雲者,謂率循乎物理之實然,而非以己見臆度與之相達也。

    莊生曰“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惟自私用知,讀智。

    分畛始立,是非之塗樊然淆亂。

    故見貪者,應如是絕。

    如上粗析八種對治,說無貪略竟。

     無瞋心所者,正對治瞋故,無憎恚故,名無瞋。

    由定及信應合于心,有無瞋勢用俱轉。

    無瞋者,謂于瞋習,察識精嚴而深禁絕之,是名無瞋。

    倘以利害或毀譽等因而于人起憎惡,此念萌時,反諸本心,恻然如傷,不忍複校。

    校者,計較。

    心體物而無不在,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故也。

    本心即性,性者物我同體,故雲心體物而無不在。

    然瞋勢盛者,猶欲瞞心而逞其惑,俗雲理欲交戰是也。

    當此頃間,必賴無瞋勢用助葉于心方能勝惑。

    人能率性,不因利害瞋物而失慈柔,體物所以立誠,體物者,視萬物與吾為一體,故無瞋而盡其誠也。

    備物所以存仁,瞋則損害乎物而不能備之,無瞋不爾。

    故人極立,而遠于禽獸也。

    禽獸因氣昏惑重,天性全汩沒,隻有趨利避害之慣習,此外無知。

    至人則不然,卻能發展其天性,而有無瞋無貪無癡等善心所著見,此其所以異于禽獸。

    或有難言:“于私利害可不校,至于世間大暴惡者,若強淩弱、富豪侵削勞苦者之類,亦起瞋否?”答曰:于彼大暴惡雖起瞋,而不為瞋。

    何以故?彼為大暴惡,不利群生,公理所不容,因而瞋之,非吾以私利私害而起瞋也。

    廓然應物,未嘗有瞋之一念累于中也。

    故雖為讨暴誅惡而動衆興戎,亦不為瞋。

    吾無私也,夫瞋不以私,則當憎恚因物而起時,其中必有哀痛慘切之隐。

    曾子所謂“聽訟得情哀矜勿喜”者,稱心之談也,是其發于本心體物之誠而不容已也。

    若瞋發于私,則惑起而本心已失。

    心為惑所障故。

    即物我隔絕,乃唯見有物之可憎,而何有于哀痛慘切乎?于彼暴惡,以瞋相報,便以己同化于彼,可懼孰甚!故有情瞋畢竟應斷。

    安土敦仁,本《易傳》。

    土者境義,言随境能安,乃所以敦笃吾之仁。

    無入不得。

    《中庸》雲“君子無入而不自得馬。

    ”心為境縛,則天地雖大,詩人猶嗟靡騁;境随心轉,則陋巷不堪,賢者自有樂在。

    故境界瞋畢竟應斷。

    是非之執,每囿于情識。

    守其一曲,斯不能觀其會通,取舍兩端,必有偏倚,彼其明之所立,正其蔽之所成。

    明與蔽相因,斯執礙橫生,诤論競起,诋諆瑕釁,互為主敵,故天竺外道至以斬首相要,此土異家亦有操戈之喻,此見瞋之害也。

    惟見性者不為情識所封,故能因是因非,玄同彼我,息言忘照,休乎天鈞。

    知辨者之勞,猶虻蚊之于天地,雖不得已而有言,始乎無取,終乎無得,故智與理冥,而喜怒不用,豈複有龂龂之患乎?故見瞋者畢竟應斷。

     精進心所者,對治諸惑故,令心勇悍故,名精進。

    由如理作意力,乃有勇悍勢用俱起,而與心同行。

    凡人不精進者,即役于形、锢于惑,而無所堪任,是放其心以亡其生理者也。

    無所堪任者,無所堪能,無所任受,如草木鳥獸然也。

    精進者,自強不息,體至剛而涵萬有,體者體現,人性本來剛大,而役于形锢于惑者則失其性,故必發起精進,以體現其剛大之性。

    唯率性者為能盡其知能,故雲涵萬有。

    立至誠以宰百為,誠者真實無妄,性之德也。

    百為一主乎誠,即所為無不順性,故是精進。

    日新而不用其故,唯其剛健誠實,故恒創新而不守故。

    進進而無所于止,故在心為勇悍之相焉。

    舊說精進為五種:一被甲精進,最初發起猛利樂欲,如着甲入陣有大威勢故。

    二加行精進,繼起堅固策勤無稍懈故。

    三無下精進,有所證得,不自輕蔑,益勤上達故。

    四無退精進,忍受諸苦,猛利而前,雖逢生死苦,亦不退轉故。

    雖雲無下,逢苦或休,故應次以無退。

    五無足精進,規模廣遠,不為少得便生餍足故。

    堯、舜為政,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正是精進。

    孔子曰:“我學不厭,而誨不倦也。

    ”又曰“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将至”雲爾。

    又曰:“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俯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

    ”此皆自道其精進之概。

    總之人生唯于精進見生命,一息不精進即成乎死物,故精進終無足也。

    精進即身心調暢,古師别立輕安,今故不立。

    精進與平常言勤者異義,如勤作諸惡者平常亦謂之勤,此實堕沒非是精進。

     不放逸心所者,對治諸惑故,恒持戒故,恒字吃緊。

    名不放逸。

    由如理作意力,有戒懼勢用俱起,葉合于心,令心常惺,惑不得起,為定所依。

    佛氏三學,以戒為本,由戒生定,故戒是定之所依,不放逸即攝戒。

    儒家舊有主靜主敬之說,學者或疑有二,不知敬而無失,始能息諸憧擾,主一無适,内欲不萌即是靜也。

    此中說定,即該主靜;說不放逸是定依,即該主敬。

    夫微妙而難見者心也,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