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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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乎形氣也,非時間義。

    自存者,非依他而存故,本絕待故。

    是其至無而妙有也,則常遍現為一切物,而遂憑物以顯。

    由本無形相,說為至無。

    其成用也,即遍現為一切物,而遂憑之以顯,是謂至無而妙有。

    故本心乃然無待,體物而不物于物者也。

    體物者,謂其為一切物之實體,而無有一物得遺之以成其為物者也。

    不物于物者,此心能禦物而不役于物也。

    真實理體,無方無相,雖成物而用之以自表現,然畢竟恒如其性,不可物化也。

    此心即吾人與萬物之真極,其複何疑?真極,即本體之異語。

     如前已說,本體唯是實證相應,不是用量智可以推求得到的。

    因為量智起時,總是要當做外在的物事去推度,如此,便已離異了本體而無可冥然自證矣。

    然則如何去實證耶?記得從前有一西人,曾問實證當用什麼方法。

    吾日:此難作簡單的答覆,隻合不談。

    因為此人尚不承認有所謂本心,如何向他談實證?須知,克就實證的意義上說,此是無所謂方法的。

    實證者何?就是這個本心的自知自識。

    換句話說,就是他本心自己知道自己。

    不過,這裡所謂知或識的相狀很深微,是極不顯著的,沒有法子來形容他的。

    這種自知自識的時候,是絕沒有能所和内外及同異等等分别的相狀的,而卻是昭昭明明、内自識的,不是渾沌無知的。

    我們隻有在這樣的境界中才叫做實證。

    而所謂性智,也就是在這樣的境界中才顯現的,這才是得到本體。

    前面說是實證相應者,名為性智,就是這個道理。

    據此說來,實證是無所謂方法的。

    但如何獲得實證,有沒有方法呢?應知,獲得實證,就是要本心不受障礙才行。

    如何使本心不受障礙?這不是無方法可以做到的。

    這種方法,恐怕隻有求之于中國的儒家和老莊以及印度佛家的。

    我在這裡不及談,當别為《量論》。

     今世之為玄學者,全不于性智上着涵養工夫,唯憑量智來猜度本體,以為本體是思議所行的境界,是離我的心而外在的境界。

    他們的态度祇是向外去推求,因為專任量智的緣故。

    所謂量智者,本是從向外看物而發展的。

    因為吾人在日常生活的宇宙裡,把官能所感攝的都看作自心以外的實在境物,從而辨識他、處理他。

    量智就是如此而發展來。

    所以量智,隻是一種向外求理的工具。

    這個工具,若僅用在日常生活的宇宙即物理的世界之内,當然不能謂之不當;但若不慎用之,而欲解決形而上的問題時,也用他作工具,而把本體當做外在的境物以推求之,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我們須知道,真理唯在反求。

    我們隻要保任着固有的性智,保者,保持。

    任者,任持。

    保任即常存之,而無以惑染或私意障礙之也。

    即由性智的自明自識,而發見吾人生活的源泉。

    這個在我底生活的源泉,至廣無際,至大無外,至深不測所底,至寂而無昏擾,含藏萬有,無所虧欠,也就是生天生地和發生無量事物的根源。

    因為我人的生命,與宇宙的大生命原來不二;所以,我們憑着性智的自明自識才能實證本體,才自信真理不待外求,才自覺生活有無窮無盡的寶藏。

    若是不求諸自家本有的自明自識的性智,而祇任量智,把本體當作外在的物事去猜度,或則憑臆想建立某種本體,或則任妄見否認了本體,這都是自絕于真理的。

    所以我們主張量智的效用是有限的。

    量智隻能行于物質的宇宙,而不可以實證本體。

    本體是要反求自得的,本體就是吾人固有的性智。

    吾人必須内部生活淨化和發展時,這個智才顯發的。

    到了性智顯發的時候,自然内外渾融,即是無所謂内我和外物的分界。

    冥冥自證,無對待相,此智的自識,是能所不分的,所以是絕對的。

    即依靠着這個智的作用去察别事物,也覺得現前一切物莫非至真至善。

    換句話說,即是于一切物不複起滞礙想,謂此物便是一一的呆闆的物,而祇見為随在都是真理顯現。

    到此境界,現前相對的宇宙,即是絕對的真實,不更欣求所謂寂滅的境地。

    寂滅二字,即印度佛家所謂涅槃的意思。

    後仿此。

    現前千變萬動的,即是大寂滅的;大寂滅的,即是現前千變萬動的。

    不要厭離現前千變萬動的宇宙而别求寂滅,也不要淪溺在現前千變萬動的宇宙而失掉了寂滅境地。

    本論底宗極,隻是如此的。

    現在要闡明吾人生命與宇宙元來不二的道理,所以接着說《唯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