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聞菊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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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5月23日 承宇從家裡出來,在新林站上了地鐵。

     他的學校在新村,常常乘坐地鐵二号線。

    現在是上午11點左右,已經過了上班高峰,地鐵裡空蕩蕩的。

    終于不用在爆滿的地鐵裡遭受折磨了,承宇的臉上透出一絲悠閑的表情來。

     他穿着仔褲和藍色的短袖衫,前面的頭發恰到好處地垂下來,自然地遮着額頭。

    一米八零的個子,如玉樹臨風,再加上五官清秀,膚色白淨,這些都足以吸引人們的目光。

     車廂裡隻有三分之二的坐位有人。

    承宇坐在坐位上,頑皮地把雙腿分開,又并起來,重複了好幾次,似乎是在盡情享受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他不時露出微笑,因為今天是他首次參加大學聯合社團cds聚會的日子,聚會地點在某女子大學附近的“magicnumber”咖啡屋。

     一個盲人拉着手風琴走過來,承宇往他的塑料袋裡放了一張一千韓元的紙币,然後打開放在膝蓋上的書讀起來。

     書名叫《哲學和影像文化的聯系》,是一位美國電影記者寫的。

    書中認為,表面看起來很淺顯的影像文化,其起源實際上貫穿着哲學發展的始終,可以上溯到神話時代進入現代社會以後,神話換上了影像這件外衣。

    書中有很多圖片,承宇完全被吸引住了,看得全神貫注,遇到不明白的單詞時,他就用紅筆在下面畫一條線。

     承宇的父親是位外交官,他跟着父親在英語文化圈國家中生活了六年,英語水平相當不錯,但書中有不少哲學和電影方面的專業術語,還是需要劃出來回家查字典。

     過了新道林站以後,車廂裡的空坐位一個個地坐上了人。

    等過了堂山站,就有不少人拉着扶手站在過道上了。

     車到了合井站,承宇坐位附近的門開了,上來三個人:一位是從早上就出門工作的疲倦的推銷員,一位是背已經開始駝了的老奶奶,還有一位是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孩。

    女孩大約一米六一的個子,身材苗條,穿着白色t恤衫和黑色褲子,腳穿運動鞋,面容端莊,目光炯炯。

    她帶着一大一小兩個看起來很重的書捆,似乎都是小冊子,開始全都提在手裡,後來把大的那個放到了地上。

     到弘大站之前,老奶奶雖然抓着扶手,可是由于個子太矮,感覺很不方便,于是松開扶手想要找點别的東西扶着。

    就在這時,車突然開動了,老奶奶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踉跄了幾步。

    看到眼前的情景,女孩回頭盯着穩穩當當坐在老奶奶面前的承宇,眼裡寫滿批評: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年輕男孩,居然看着老奶奶在眼前踉踉跄跄還不起來讓座!其實,自從過了堂山站以後,承宇就完全沉浸到書中了,對于書以外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

     女孩往旁邊挪了幾步,站到承宇面前。

     “勞駕!” “……哦?啊,是……” 承宇看到女孩一隻手裡提着的書捆,以為要自己幫忙拿着呢,慌忙伸出了手。

    可是那女孩冷冷地低頭看着他,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

    您沒看到面前站着的老奶奶嗎?” “啊……” 承宇發出一聲既非呻吟又非歎息的驚叫,急忙合上書站了起來。

     “對不起,老奶奶,請坐這兒!” 老奶奶一句話不說,表情冷淡地坐下了。

    這時承宇才不好意思地搔起後腦勺來,臉紅到了脖子根。

    那個坐位雖然不是殘疾人和老年人專坐,可要是知道有位老奶奶站在面前的話,承宇一定會馬上站起來讓座的。

    今天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承宇咎由自取,他一旦埋頭到什麼東西中,就心無旁骛,根本察覺不到其他東西的存在了。

    老奶奶不高興地盯了承宇一會兒,然後轉頭向着女孩伸出了手,說要幫她拿東西,她的表情好像在說:姑娘不但人長得俊,而且真懂禮貌! “不用了,我下一站就到了。

    ” 車減速了,承宇透過車窗看到外面站台上的站名,不知不覺已經到新村了。

    如果不是那個女孩的舉動喚醒了自己,肯定要多坐三四站,把自己搞得慌裡慌張的了。

     承宇站到那個提着書捆等在門前的女孩後面,兩個人之間靠得很近。

    車晃來晃去,承宇突然聞到女孩的頭發上散發出菊花的香味,就像是晴天綠色原野上綻放的那種野菊花的清香。

    這真令人吃驚,在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