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鞑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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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化率十餘騎遁去。

    也先盡收其妻妾、太子、人畜。

    獻良馬二匹奏捷。

    命宴其使,賜鈔币。

    十月,也先遣人來朝,貢馬,請命使往來。

    上曰:“正統中緣使臣往來構隙,幾危宗社。

    令聽虜使朝貢,優其賞宴便。

    ”遂敕邊鎮練兵防虜。

    宴瓦剌使臣二千九百四十五人于禮部,令人得買瓦剌使臣馬。

    瓦剌使臣攜昔所虜中國男女百餘人至會同館。

    诏谕人與贖彩币二表裡。

    使臣初詐言普化并也先令攜還中國人,已乃匿不發,贖才十二三。

     少傳王直請答使瓦剌,下兵部。

    謙言:“臣職兵戎,知戰而已。

    若賊渝盟,敢為悖逆,當肅将天威往正其罪。

    遣使事不敢預。

    ”議制曰:“使勿遣。

    ”是冬,也先及其諸酋乞黃紫織金九龍貯絲及金酒器、藥材、顔料、樂器、佩刀諸物。

    禮部言:“龍袍金器非所宜用。

    但與藥材諸物。

    ”當是時,也先使每至京幾千人,出入驕恣,毆守衛,掠人财物。

    至,欲騎入長安門,稍稍約束,即彎弓持刀,奪馬殺人。

    通事都督昌英每好語阻之,不聽,辄侮罵。

     四年,敕瓦剌太師曰:“太師求答使,朕恐使者交構,彼此懷疑,以故不遣。

    太師遣人多,二次三千餘人,邊将堅請謝絕。

    朕念太師忠義,姑聽使人入京。

    自後可少遣,太師并各頭目差正副使二十二人升都督、都指揮、指揮千戶等官。

    賞銀廂犀帶九、級花金帶九、素金帶三、花銀帶一。

    其三千餘人貢馬,貂鼠皮,賞織金彩表苎絲二萬六千四百三十二、絹九萬一百二十七、衣靴帽萬。

    谕太師知之。

    ” 也先攻敗普化,奔兀良哈依沙不丹。

    沙不丹殺普化。

    也先遂自立為可汗。

    盡殺故頭目苗裔,殺白馬九、黑牛五祭天。

    期八月入西番,寇我甘涼。

    十月,也先遣哈隻貢馬、貂鼠、銀鼠皮,書稱大元田盛大可汗。

    田盛,華言天聖也。

    末書添元元年。

    中言往元受天命,今得元位,盡有其國土、人民、傳國玉寶,宜順天道,遣使和好,庶兩家共享太平。

    又緻殷勤太上皇帝。

    上以書示禮官,會議答書。

    吏科都給事中林聰言:“也先不敢辄稱可汗,使觇中國,若辄從其稱,長縱逆賊,仍其故号,激怒犬羊。

    乞敕其來使,歸語也先以華夷之分、順逆吉兇之道,庶不失國體。

    ”安遠侯柳溥言:“宜仍稱瓦剌太師,否且絕其使。

    彼犯我邊塞。

    即興師緻讨。

    ”儀制郎中章綸言:“可汗二字在中國固為戎狄酋長之常稱,在戎狄則為皇帝之位号。

    觀其稱唐太宗為天可汗,元世祖為成吉思可汗,可見矣。

    向者脫脫不花為可汗,乃其世傳所稱,名猶近正。

    也先弑主僭稱,名實大舛。

    今若因而稱之,彼以為中國天子亦稱我為可汗,誇示群酋,群酋畏服,無複攜貳。

    益窺中原,後禍未測。

    仍其故稱,彼必慚怨,益肆侵擾,均為不可。

    莫若賜敕封為敬順王,或稱為瓦剌王便。

    ”上曰:“也先雖鴛{敖鳥},亦能敬順朝廷,宜如議稱瓦剌可汗。

    ”上遂敕文武督兵大臣:“也先擅易名号,其所遣使從大同來或從宣府、甘肅來,奸計叵測,京師備禦不可不嚴。

    爾等其選兵訓練,條上長策,聽便宜行事。

    ”并敕沿邊城守戒嚴。

     先是于謙上議,京師三營雖各有總兵,号令不同。

    一遇調遣湊撥,兵将不識,或至誤事,乃于三營馬步官軍選擇十五萬列為十營,團練制虜。

    及此吏部侍郎李賢議請造戰車,參預機務;侍郎商辂議請發遣外軍各回守邊守關,給與原舊田土屯耕。

    皆從之。

     李賢疏曰:“臣觀今日軍中有拒馬木,止能拒馬,不能避箭。

    挨牌能避箭,又不能拒馬。

    惟有所謂戰車者,不但能避弓馬,又有取勝之道焉,火槍是也。

    近日乃不能以此取勝者,非火槍之過,用之者不得其法耳。

    夫使火槍者須要先遮其身,以壯其膽,然後發而中。

    不然畏其箭來,手足失措,雖能發槍,不暇取中矣。

    臣觀車制,四圍箱闆内藏其人,下留铳眼,上開小窗,長一丈五尺,高六尺五寸,前後左右橫排槍眼。

    每車前後占地五步,若用車一千輛,一面二百五十輛,約長四裡,四面共長十六餘裡,欲行則行,欲止則止,謂之有腳之城,内藏軍馬糧草辎重,以此禦敵,使其馬不能沖陣,箭不能傷人。

    彼若近前,則火炮齊發,而奇兵繼出;彼若遠避,則我勢自張,我威益振。

    中國長策莫善于此。

    ” 商辂疏曰:“宣大、獨石營等處官軍。

    在邊年久,屢經戰陣,正統十四年,因虜賊侵犯,漫散逃奔至京,或有軍頭帶領而來者,久已偷安内地,卻令各處調發官軍及河南輪班官軍在彼戍守。

    此屬既無室家可恃,又無田土可耕,因循度日,懸望更替,欲為久遠之計難矣。

    若複姑息因循,不行發遣,則邊境城臣俞見空虛。

    設有賊至,将何備禦?臣又訪得永平等關口守禦官軍精壯,所在人民皆安業,而紫荊、倒馬諸關官軍怯弱,關内人民不免驚疑。

    蓋永平等處系本土官軍,而紫荊、倒馬等處系客兵所在,衣食不給,略無顧戀于彼者。

    賊寇若來,不過為逃遁之計而已。

    然此事屢有言者,而本部未即施行。

    其意蓋謂京師根本之地,宜留保定等城精銳官軍戍守,而京軍脆弱,可撥遣至彼守關。

    殊不知方今急務,守邊為上,守關次之。

    若徒守京城,此為下策。

    何也?蓋邊方失守,則關隘警急,關隘失守,則内地人民将望風流移者。

    縱有京師軍馬,虜寇在邊,亦何所施。

    臣又訪得關外田地極廣,惟屯田軍士地畝已有定額,其守關守城軍非但無力耕田,雖有餘力亦無可耕之田。

    推原其故,蓋附近城堡膏腴者,先年在京功臣之家奪作莊田。

    已久空閑者,彼處鎮守總兵參将等官占為己業,每歲私役軍夫撮借官牛等項,耕種利。

    夫且耕且守,古人如漢趙充國、諸葛亮、晉羊皆已行之。

    今日守邊之要莫過于此。

    ” 瓦剌使臣進玉石九千九百斤,卻令自售。

    也先弟遣人貢馬。

    自是,稍出入東西塞上為寇,不複深入。

    時也先新立,恐諸部不從,亦欲與中朝通好,貢市往來。

    然數年賞賜虜費不下百萬計。

     八年,邊報北虜欲寇京師。

    時上不豫,前廢正統長子,立己子見濟。

    後見濟病故,儲位未定。

    百官問安,太監興安曰:“徒問不能為社稷計。

    ”于是科道奏立東宮。

    不允。

    諸衙門又皆會議,學士商辂主筆請複立茂陵。

    本具閣下,召石亨會本。

    亨曰:“上病,且休激他。

    ”蓋十三日亨召至榻前,面受代行郊壇之禮,故知病重也。

    時亨意以複立東宮,不若請太上皇複位。

    會都督張︷、太監曹吉祥合謀,同扣太常卿許彬,彬曰:“此社稷功也,雖然彬老矣,無能為,盍圖之!”徐元玉、︷、亨等從其言。

    是月十四夜,會徐有貞,有貞曰:“太上昔日出狩,非以遊畋,為赤子故爾。

    今天下無離心,謀必在時,不知南城知此意否?”︷等曰:“兩日前已陰達。

    ”有貞曰:“必伺獲報,乃可啟議。

    ”︷等去,兩日夜複會,有貞言:“報得矣,計将安施?”有貞乃升屋覽步乾象,亟下,拊︷等背曰:“時在今夕,不可失!”遂相與密語。

    已而︷雲:“今虜騎薄都城,奈何?”有貞言:“正宜乘此。

    以備非常為名,陰内兵入内,誰不可者!”︷等首肯之,倉皇以出。

    有貞焚香祝天。

    與家人訣曰:“事成社稷之福。

    不成家族之禍。

    ”遂往會︷、亨、吉祥、王骥、楊善、陳汝言等,諸門鑰。

    夜四鼓,開長安門,納兵近千人。

    宿衛官軍驚愕不知所為。

    有貞命仍鎖諸門曰:“萬一内外夾攻,事去矣。

    ”鎖迄。

    有貞取鑰投水窦。

    時天色晦冥,︷等惶惑。

    有貞辄行,︷顧謂曰:“事當濟否?”有貞大言:“時至矣,勿退!”薄南宮,城門鐵锢牢密,扣不應。

    俄聞城中隐然有開門聲,有貞等命取巨木架懸之,數十人舉扌重城門。

    又令勇士逾垣入,與外兵合毀垣。

    垣壞,門啟。

    城中黯然無燈火。

    ︷等入見,太上燭出。

    謂︷曰:“爾等何為?”俯伏合聲:“請陛下登位!”乃呼兵士舉輿來。

    兵驚懼不能舉。

    有貞等助挽以前,掖上皇登輿。

    有貞等又自挽以行,忽天色照朗,星月輝光。

    上皇顧謂有貞等:“卿為誰?”各對官名。

    有貞等前導,密迩屬東,既升奉天殿。

    諸臣猶在輿前,武士以椎擊有貞,上皇叱止之。

    時黼座尚在殿隅,諸臣往推之至中。

    上皇升座,鐘鼓鳴,群臣百官入賀。

    景帝聞鐘鼓聲,問左右雲:“于謙耶?”左右對曰:“太上皇帝。

    ”景帝曰:“歌歌做好。

    ”上既複辟,即日命有貞為副都禦史兼翰林學士,明日升兵部尚書,掌内閣事。

    三月封武功伯。

     志載錦衣衛指揮盧忠初有南城複辟之言頗洩,又嘗屏人請蔔者仝寅筮之。

    寅叱曰:“是大兇兆,死不足贖。

    ”忠懼。

    乃徉狂為風狀。

    學士商辂與太監王誠等言:“盧忠是個瘋子,豈可聽信他,壞了大體,傷骨肉之情!”後追問忠,果謂供養真武,得其通報,以妄言伏誅。

    寅,山西安邑人。

    少瞽而性聰警,學京房《易》,占斷多奇中,名聞四方。

    正統間,客遊大同,上皇既北狩,陰遣使命鎮守太監裴當問寅,寅筮得乾之初九。

    附奏曰:“大吉,可以賀矣。

    龍君象也,四初之應也。

    龍潛躍必以秋,應以壬午浃歲而更,龍變化之物也,庚者更也。

    庚午中秋,車駕其還乎!還則必幽勿用,故也。

    或躍應焉,或之者疑之也。

    後七八年必複辟,午火德之王也,丁者壬之合也,其歲丁醜月壬寅日壬午乎!自今歲數更九躍則必飛九者,乾之用也,南面子衛午也,其君位乎!故曰大吉。

    ”既而也先複入寇,京師戒嚴,寅時在石亨幕下,召問休咎。

    寅筮之曰:“無能為也,且彼氣已驕,戰之必克。

    ”虜果敗去。

    逾年也先欲奉上皇南還,時率以為詐。

    寅力言于亨曰:“虜人順天舉義,我中國反失奉迎之禮,獨不為夷狄笑乎!”亨遂與于謙協議遣使。

    虜果奉乘輿來歸。

    觀此則曆數所歸,有開必先。

    誠不可以人力争也。

    或謂上北狩時宜奉太子居攝,謙非見不及此,蓋以社稷為重,若太子居攝,則父為重,是不以金注而以瓦注,竟緻社稷獲安,而上皇得以複辟者實權輿于是也。

    然南城之锢已昧子滅之節,易儲之舉益滋診臂之謀,而委任權力之重如于謙者,顧獨無一言。

    金牌之禍恐亦不當獨罪徐有負也。

     逮巡撫大同副都禦史年富下獄,尋令緻仕。

    時富被參将石彪奏害,逮系至京,上問李賢曰:“年富何如?”對曰:“行事公道,在彼能革宿弊。

    ”上曰:“此必石彪憚富,不得遂其私耳。

    ”乃遣官體勘無實狀,富遂緻仕亨因與張︷等固請盡罷各邊各省巡撫及提督軍務等官。

    從之。

     天順元年,戶部郎中分詣各鎮督饷,兼理屯田。

    自是郎中督饷遂為定制。

    初有謂王振陷虜中反為虜用者,振族誅,第宅改為京衛武學,至是振黨以聞。

    上大怒曰:“振為虜所殺,朕親見之。

    ”追竄言者過實,诏複振原官。

    刻木為振形,招魂以葬。

    塑像于智化寺北祀之,敕額曰旌忠。

    以僧照勝奉其香火。

     二年夏四月,複置巡撫都禦史。

    上召大學士李賢谕曰:“各邊自革巡撫,軍官縱肆,士卒疲憊。

    朕初即位,此皆奉迎之人紛然變更,不出朕意。

    今大知其缪,卿與吏部王翺舉才能者用之。

    ”于是賢、翺薦白圭、王守等六人備各邊巡撫。

     也先荒于酒色,又殘忍,諸部不悅,稍解散。

    也先益忌哈剌,欲攻,恐不勝。

    乃召哈剌子飲酒,鸩之。

    哈剌子嘔吐,覺走出,不能行。

    齧指血身染箭,令其仆持告哈剌。

    哈剌陽不知,益敬順也先。

    也先倉皇戰敗走,從數十騎遁。

    又恐此數十騎通哈剌,半夜又棄此數十騎,與二親信走。

    道中饑窘,至一婦人所乞漿,婦人飲之酪,遂去。

    夫歸,婦言狀,夫疑其為也先,急追及,殺之。

    諸部遂分散,而孛來腐王子為雄。

    孛來腐王子又殺其主小王子,入寇陝西。

    孛來近邊打圍,石亨欲領兵巡邊取傳國玺。

    李賢曰:“連年水旱,軍民疲困,宜與休息。

    若玺乃秦所造,亡國之物,實不足為主。

    ”乃罷。

     三年,虜寇延綏。

    命忠國公石亨禦之,無功而還,以罪伏誅。

    亨生方面體長大,須髯過腹乃膝,望之若關羽然。

    其侄彪貌亦雄偉,髯長過臍。

    亨、彪常贳飲酒肆,有相者曰:“今當平世,造化何生此二人!”亨襲伯父指揮職,善騎射,提大刀輪舞如飛虎,每從征,辄敢當先立奇功,封侯。

    彪以官舍從亨,有功升大同參将。

    後亨矜奪門功,彪恃寵而驕,會禦史楊劾亨侵估民田。

    亨疑徐有貞李賢等排陷,訴于上。

    乃诏下賢與有貞并都禦史耿九疇等于獄。

    降谪有差,有貞仍被亨贊其怨謗,發金齒為民。

    由是朝論不平,賢再入閣,亨與有力,而終銜亨矣。

    久之,亨幹預朝政,或乞請大頻,上亦厭之。

    賢因發其私,言奪門非美名,且置陛下于危道而幸其成。

    邀為已功耳,非為社稷計也。

    上以為然。

    及亨生子,三日,命之負見。

    上曰:“虎兒也,佳善撫之。

    朕當與卿結婚姻耳。

    ”蓋意欲其子為附馬,且探亨意淺深也。

    亨不知,對曰:“臣兒無福,安敢!”上笑颔之。

    命賜金鎖系其項,封鎖定侯。

    亨謝,負出。

    上由是亦疑亨矣。

    既而彪在大同數侵侮其總兵官,總兵官因彪嘗欲城威甯海子,遂密言彪潛蓄異志。

    而大同邊人适奏保彪為其鎮總兵官,上遂大怒,思為殛除計矣。

    無何,進彪定遠侯,召令歸為親衛。

    亨覺上疑,即令人促彪疾馳入京以解之。

    會北虜入貢,見彪于朝,羅拜稱王,左右既又密聞,而上疑遂不可解。

    密诏禦史按劾,即日拿彪棄市,藉其家,而亨亦逮系錦衣獄死。

     南大吉論曰:“亨雖不學,性亦直爽軒豁,而無極變之巧。

    當英皇北狩,群胡進圍京城時,四方震恐,中外戒嚴,大将元老束手無策,微亨則國家幾殆,然則亨此功雖謂再造社稷可也。

    使其後無迎駕奪門之事,則威權不赫,彪亦何時而驕哉!夫何王文輩希圖富貴,頓起異謀,遂緻亨承内旨率兵迎立,功歸臣下,威震朝甯,讒娼既作,謀孽亦随。

    當是之時,謂亨叔侄恃寵驕懲,則固有之。

    若口大逆不軌,蓋亦莫須有耳。

    乃阖門就戮,以快仇隙之心,哀哉!敢表之以示公論雲。

    ” 又志稱亨門下有瞽目指揮童先手出妖書曰:“惟有石人不動。

    ”謂天意有在。

    亨信之,乃與其黨盧旺、彥敬、杜清謀曰:“大同人馬甲天下,我撫之素厚。

    今石彪在彼,異日命虎代李文挂鎮朔将軍印,北塞紫荊關,東出山東,據臨清以絕饷道,則京城可不戰而疲。

    ”遂議以盧旺守裡河一帶。

    是年虜寇延綏。

    命亨禦之。

    童先力贊亨成前謀。

    亨曰:“此事不難,天下各處都司除代未周,為之未晚也。

    ”童先曰:“恐時一失不可複得。

    ”亨不聽。

    童先私罵曰:“這厮不足幹大事!”至是亨死,其黨童先等皆坐。

    李賢曰:“在京武官多出亨門下,而亨又握兵權,天下精兵無如大同。

    稍有變動,内外相應,其禍可勝言哉!今辨之于早,除此大害,非上之剛明果斷不能如此,而亦祖宗在天之靈有以默相之。

    ”此論與吉大同正相反。

    蓋賢固亨之仇也。

    但亨與徐有貞共謀殺于謙等,亨亦自淪于禍而有貞竟金其首領。

    且有貞心術奸險,嗜進無厭,首倡南遷之議,便當時非謙之定見,則社稷不知何如也。

    予謂有貞死且有餘辜,金齒之行,奚足言天道之報哉!有貞天才絕世,尤善天文地理方伎。

    已巳之禍,前數月瑩惑入南差鬥,亟命妻孥南歸,皆重遷,公怒曰:“直欲作達人婦也。

    ”遂行,過臨清數驿而土木敗報至矣。

    其後得寵,時常不樂,謂所親曰:“火星甚急,候稍退方可自安。

    ”未幾竟貶。

    公後居鄉,一日語客曰:“子見天象乎?宦官之禍作矣!吾為吉祥所陷,今彼之受禍,視吾更慘也。

    ”未旬日,而吉祥被誅。

    公初下制獄,引鏡自鑒曰:“面色灰敗,吾定不免。

    ”乃日拱手默誦其所奉《鬥母咒》。

    又數日,複就鏡曰:“吾今知免矣。

    ”迨獄且論決,而風雷大作,承天門災。

    方瞑晦中,或見錦衣堂上有物如豕者七蹲焉,蓋鬥神所為也。

    公奉鬥極誠,每日必北向四十九拜。

    初無間寒暑,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