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西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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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饷,奏稱:“昨奉明旨,銀兩動支一十四萬兩,帶運陝西布政司交割。

    及查先次支剩軍饷銀六萬餘兩,押運軍前應用,限三日内起程。

    切念夷虜之情叵測,而兵食之勢相須,訪得回夷圍城,志在侵奪地方,比之往常肆掠大有不同。

    況近年各處地方災傷,錢糧缺乏,雖主兵月糧每每拖欠。

    今又加以客兵數多,若非别為議處,彼中豈能支持?古人雲:“日費千金而後十萬之師可舉”,則今日領銀一十四萬兩能給若幹人勾用若幹日,可以口計而指屈也。

    其布政司雖稱有銀六萬餘兩,延今日久,恐别有支費。

    職備員本部司屬,豈不知庫藏空虛,用宜節縮。

    但今日事勢甚大且急,萬一至彼而饷乏,雖欲臨期奏請,必至累月經旬,公私皆匮,戰守兩難,計出無從責将焉逭?乞為再發銀十萬餘兩,一同領運前去。

    如夷勢遠遁,亦可作以後年例之數。

    再照前項銀兩系幹錢糧,出納必須逐一稱對,裝驗明白,方免疏虞。

    仍乞稍寬限期數日,銀兩秤完即便前進,庶錢糧無虞,而緩急亦有備矣。

    ”上從之。

    诏再給六萬,聽裝鞘完備起程。

     時大同軍叛,殺死主帥。

    處撫将畢,禦史王官疏曰:“雲中之内變方安,而河西之外患聿作。

    廟堂之上,未聞破常調以用人,出深謀以制武,臣竊為陛下危之也。

    先該兵部議舉總制,而緻仕尚書彭澤素谙兵法,深識夷情,昔頗聲聞于彼。

    用兵之道,先聲後實,似為相應。

    朝廷不此之用,而特用尚書金獻民者,不知其何謂也?且獻民此行必須直至甘州地方,相機征戰。

    臣思前項回賊以數十年積銳養鋒之強,乘我兵糧虛乏之際,一旦壓境而來,其勢必有甚難抵當者。

    設使達賊有知乘機為寇,其患何可勝言!鄰近臨鞏、蘭、固等處又無勁卒強兵,未免各邊調用。

    《兵法》師行十萬,日費千金。

    此等地方,承平日久,素無畜積,必得能幹官員多方處置,并主事帶去銀兩,設法采買轉輸供給,不至缺乏,庶幾少濟。

    見今獻民去矣,所以為獻民之援,調發人馬,供給糧饷,以至守把隘口,防護糧道,以杜深入之患,以助獻民之所不逮者,未見其處行也。

    訪得先任四川巡撫緻仕馬昊生長邊方,優于武略,征剿川賊,累立戰功。

    先任兵部侍郎馬清,昔嘗有事于甯夏,後又總制于宣大,駕馭有才,處置得法。

    又訪得先任廣西佥事楊百之武略文谟,足稱任使。

    宣府副總兵時陳骁勇獨冠于諸師,騎射可服乎三軍,且家丁勇悍,久在安閑,摩掌奮用。

    伏望轸念地方多事之時,吃緊用人之際,略其已往之小過,勉以将來之新功。

    馬昊、馬清速起一員,仍其舊職,授以督糧之寄,假以便宜之權,随帶副總兵時陳并其家丁星夜前去,将主事前解銀兩并本地方一應糧草俱付管理,以為獻民之援。

    楊百之亦即授以臨鞏兵備之責,以備軍門參贊之資。

    其馬昊、馬清仍留用一員于部以備朝廷咨謀,緩急議事,又根本之地所當用力者也。

    ” 兵科都給事鄭自璧疏曰:“近該巡撫陳九疇報稱:番酋糾領西域回回并哈密北口瓦剌旌小列秃,并沙州土巴、帖木哥及瓜州遺蘖各種二萬餘騎,困圍甘肅,勢甚危急。

    尚書金獻民總制軍務,刻期以行。

    但自得報之後,迄今四十餘日,消息杳然。

    為照土魯蕃系我朝進貢番夷,得我金帛茶香等物,以資生養。

    先年雖占據哈密,彼都督缑謙、侍郎張海奏蒙閉關絕貢,由是諸夷歸怨,番酋悔禍。

    哈密複為我有,累朝以來世受國恩。

    其酋妾所生子真帖木兒,先年曾逼陝巴逃遁,被鎮巡官誘羁甘州,任其出入,服食色欲亦不甚禁,豢養數年,生還鄉裡,感朝廷之恩,德撫臣之育,抑且甘肅居人熟識,往來牽制,舊愛恐亦未忘。

    前項二夷,一則貪我之利,一則憶我之好,縱其鼠竊狗偷,歲所不無,然電起漚滅,不敢痛為我疆場之患。

    未有今日糾合番衆,深入境土,大肆兇殘者也。

    又訪得達賊亦不剌、阿兒秃厮一支,先年被迤北小王子殺敗,奔至西海套内,此種達夷尤号兇黠,況三種夷落其先世系同親族,設使烏合而來,甘肅二鎮恐非中國有矣。

    此等事情關系不細,彼中緩急,宜其紛沓傳報,以承廟堂先事之圖,纾九重西顧之慮也。

    今日久無聞,恐前酋恣驕逞悍,分領賊衆屯據要害,緻使道路不通。

    又恐彼處鎮巡等官先時處有不甚妥帖事件,及節年差去處置夷情大臣遺有未曾杜絕情節,以緻諸酋不釋舊嫌,興兵構怨。

    鎮巡等官彼此觀望,上下蒙蔽,延捱不報,亦未可知。

    日甚一日,不無有礙計處。

    夫鋒镝交于原野而聽命九重,成敗在于斯須而馳聲萬裡,朝聞暮應,計且晚矣,可容如許之久哉。

    乞再行馬上差人轉行平涼、安惠、蘭州關山傍路,河西紅城子、古浪一帶大小衙門官員,各查照先今事理,火速令各差哨馬在于近賊地方,或盤有奸細,或據走回人口,或傳聞人言,或探得彼中聲息,各另徑自飛報前來。

    不必專候彼中鎮巡明文,方才轉遞,緻誤事機。

    仍行巡按甘肅禦史親詣河西,随便住紮,用心察訪前項情由,具實奏來,以便議處。

    再照尚書金獻民、太監張忠、總兵杭雄:所貴同心戮力,長慮隙顧,功雖未刻期而幾當預定,勢雖艱于往歲而謀貴萬全。

    矢竭忠貞,建樹奇績,用副幹城重托。

    俟邊患少纾,朝廷諒有他處。

    設若迹先時潦草之圖,興臨敵易将之想,此固非朝廷委任之意,而亦非老成謀國者之用心也。

    本部仍并通行各官,惟複借重天語丁甯,降敕申谕,遵奉施行。

    ” 時賊二萬騎從西北挖邊牆進入榆林等墩肆掠。

    陳九疇至肅州,督參将雲昌并太仆寺卿董銳分布守城。

    城上窺見東南角一賊穿紅調度,被舍人董進德一箭射死。

    賊馱退去後,屬番阿奴報稱是火者他隻丁。

    賊又悉衆攻甘州南門,内一賊前打紅旗,身穿紅甲,往來調兵。

    董太監等議令神槍攢打,賊中傷落馬,扶馱去,傳說是番酋。

     時獻民出塞,而本兵之位久虛。

    兵部左侍郎李昆疏曰:“宣大二鎮密迩京師,陝西三邊遠接沙漠,各處雖有鎮巡等官分統信地,而職任不相統攝,一遇有事則各圖自便,互相推調,往往誤事。

    設立總制大臣,假以重權,蓋以地方安危既有專托,則其平時之計慮必周,臨事之調度亦易。

    豈如近日大同軍士之變,甘肅回賊之侵,狼狽失策,至于如是哉!且今大同軍士雖蒙委曲寬代,而紀綱大壞,終非善後之圖。

    甘肅至京八千餘裡,賊至甘肅兩月有餘,計提督尚書金獻民等到彼,調兵剿殺,動則三月之外。

    縱使城保幸而獲全,一方生靈不勝荼毒之慘矣。

    且本兵重地,尚書正官豈宜在外久處。

    所以侍郎孟春議設兩處總制官員,蓋為國圖慮将來之計,誠為得要。

    但大同地方目今幸無重大聲息,而作孽軍土尚自驚疑,所據添設總制姑候另議。

    其陝西三邊待候尚書金獻民等奏報甘肅賊情,稍有次第,即将本官并太監總兵俱奏取回京。

    本部照例會同府部院寺科道等官,于見任緻仕大臣内從公推舉才望老成谙曉戎務二員,上請簡命一員,前去總制陝西、延甯、甘肅等處軍務,俱聽便宜處置,惟委任之專而責成之遠,庶邊防有托而疆場無虞。

    ” 時金獻民至蘭州。

    諸番已為九疇所敗,出嘉峪關外。

    又達賊二萬從南境進暖泉。

    總兵姜戰卻番賊,亦遁去。

    獻民奏捷,内稱一鼓而回夷就擒,再鼓而達賊授首。

    二次斬獲共一百二十餘級。

    乃诏班師。

    給事中鄭自璧疏曰:“土魯蕃糾合達賊,窘迫守臣。

    提督獻民一旦受委以去,鎮重華夏,懾外夷,固得其要,但本兵重任,其席久虛,誠非居重馭輕之道。

    而獻民久事于外,事甯班師,豈曰不宜。

    節據虜中走回人口供報,聽得回賊一說要往南山,看了草地住着,搬取家小,到春正二三月還搶甘州。

    一說我們先去南山,打了西番帳房,我們把老小都送在牢固去處,還來攻圍甘州,奪取城池地方。

    着真帖木兒做皇帝,在甘州城坐着等情。

    此言雖系傳聞,但前項回賊長驅席卷而來,其立馬投鞭之念,亦已扇熾于中。

    既乃遭被挫衄而去,其雪恥複仇之心,恐難杜絕于後。

    況亦蔔剌、呵克秃厮一支潛住河套十數餘年,生齒浩繁,道裡谙熟,縱令遁伏,終必為患。

    未有腹心隐疾而不病人之肢體者也。

    今次斬獲雖多,或恐是賀蘭零賊,未必真是此輩黠虜。

    今日邊患之大可憂者莫過于此,敢宴然而遽謂無事哉!設若即今命下班師,縱使星馳前去,計在正月将盡。

    比獻民到京,當在四五月間矣。

    原調兵馬各回本鎮,果若前言,複行大舉再為邊患,欲調集又無欽依統馭之人而自衛不遑,欲奏聞又當事勢窮蹙之侯而緩不濟事。

    道途遼邈,兵力單脆,當此機會,間不容發,萬有不虞,徒付扼腕。

    乞會同多官推舉素有才望大臣二三員,疏名上請,欽命一員總制陝西、延綏、甯夏、甘肅地方,責限兼程到彼,交代之日,然後班師論功行賞,則帷幄有本兵以運籌,邊徼有重臣以屏翰,九重霄旰或藉此而可纾,各鎮闾閻将持之而無恐,安内攘外之計兩得之矣。

    ” 禦史李文芝疏曰:“臣聞西域最遠,而夷人種類亦繁。

    自成化中李文、劉文之駐苦峪不敢進,而土魯蕃始有輕中國之心矣。

    及弘治中張海、缑謙之經略無成功,而土魯蕃益肆橫矣。

    今日西羌之兵莫有強于此者也。

    臣又聞正德中,北虜亦蔔剌一枝與小王子仇殺,敗北之餘,率其部落犯我涼州、永昌、甘州,侵入西番之境。

    駐牧西海,交通番酋;又犯我西甯,河州、臨洮、洮州。

    深入四川松潘,虜掠甚慘,番族畏之,漸次歸附。

    由是西番之山川遂為此虜之巢穴。

    近都禦史彭澤、都督隙永經略二虜,不能效謀驅逐出境。

    今日河西之患,議者皆歸咎于彭澤也。

    夫天下之大勢,關、陝為重。

    而保障之長策,謀帥為先。

    若非添設大臣,總制軍務,誠恐日複一日,二虜交侵,養成癰疽之患,不可救藥矣。

    蓋慮患于末然者易為力,而除患于将然者難為功。

    伏見緻仕大學士楊一清為佥事日,提督陝西學政,為都禦史日,督理陝西馬政,又巡撫陝西地方,又總制陝西軍務。

    甯夏之變,又起總制。

    平生蹤迹在陝為多,威名已著于三邊,德望素重于多士,今日總制之任,莫有逾于斯人也。

    或以為一清内閣舊臣,不可履邊。

    臣聞大學士楊榮嘗三往甘肅察邊務,處降虜,計用兵,孰謂内閣之臣不可乎!或以為一清七十之年不可履邊。

    臣聞西羌之叛,漢宣帝命趙充國,時年七十餘矣。

    坐收全勝,孰謂七十之年不可乎!乞賜敕起一清,改以本兵之銜,仍兼都憲之職,前往陝西三邊總制軍務。

    而庶僚之知邊事者,許其奏辟贊畫,如是則二慮之患可消,而西顧之憂可免矣。

    ”上從其言。

    诏起楊一清提督陝西三邊軍務。

     又诏:“土魯蕃糾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