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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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總是與危險擦肩而過的人,都不會隻有一處栖身之所。

    “火鍋窩”、“趴趴熊窩”、“星海窩”、“巧克力窩”、“魚窩”、“廢窩”等,都是上官随機遊蕩的住處。平常大家沒事時碰不到一塊,但想找上官,除了用手機聯絡外,在這幾個地方兜個一圈總會有收獲。

    上官的最後一個窩“廢窩”,是所有窩裡最适合習武的地方,位于一棟曾經遭大火摧殘,後因保險賠償問題造成産權糾紛,最後無限期閑置的廢棄大樓。

    廢窩,根本就是一整層占地約一百二十坪的空地,在大火前是出版集團的辦公室,現在隻剩下滿地熱融變形的玻璃結晶,黑色碎石子,以及水泥剝落、露出鋼筋的幾支大梁柱,空氣中隐隐還聞得到焦臭的氣味。

    結在兩支大柱子間的簡陋吊床,可說是廢窩裡唯一像樣的擺設。

    平常上官都是一個人來這裡,進行獨屬自己的武學特訓。少會有其他的夥伴來看上官,畢竟在精練武藝時的老大,比起平常更加沉默寡言。

    但今晚,螳螂與賽門貓跟着上官,理由再正常不過。

    賽門貓伸展筋骨,将皮外套摔在一旁。

    “老大,不介意一打二吧?”賽門貓摸摸鼻子。

    “我們可是特别演練過了。”螳螂跟着笑嘻嘻踏步向前,氣勢速漲。

    兩個卧底一左一右,夾住了上官的去勢。

    “口,又在打什麼無聊的壞主意?”上官感到好笑,也将外套與上衣脫掉,重重丢在地上。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場會将衣服撕扯到爛的架,還不用最簡單的赤裸互毆,就太浪費好好一件名牌衣服了。

    “用上了隻許勝不許敗的二打一,請老大這次,務必拿出全部的實力。”螳螂笑笑,全身充滿一觸即發的氣勁。

    他知道,與上官的這一場架,是他跟老大最後的男子漢交談了。

    “老話一句,打架可不是在算算術。”上官淡淡說道,兩隻手還插在褲袋裡。

    “說得好。”賽門貓揚臂沖出,一拳破風。

    三個吸血鬼快速絕倫的身影交疊在一起,每個人都是以快打快的速度好手,拳腳碰撞,一下子就是令人難受的連聲爆晌。

    螳螂看似主力猛攻,賽門貓看似随意出拳擾亂上官的節奏,但兩人實則各自作戰,并沒有刻意相互合作。如此“幹淨”的默契,反而讓上官處于極難防禦的立場。

    螳螂使的螳螂拳并不單單一套,舉凡七星螳螂,梅花螳螂,摔手螳螂,六合螳螂,太極螳螂,光闆螳螂等拳術,全都讓螳螂給揉合到看不出形迹理絡。

    但與其說是“道”的揉合,不如說是飛快的拳腳一閃而過。

    粘。黏。貼。靠。

    刁。進。崩。打。

    勾。摟。采。挂。

    十二種螳螂拳中的基本動作在“速度”的催使下,一一化為無招,有若鬼影。

    “喔?這陣子竟然又更快了?”上官啧啧稱奇,一不留神竟讓螳螂的挂手給翻了個筋鬥,險些被賽門貓的刺拳擊中。

    上官的拳術不及螳螂,但瞬間出拳的速度卻是倍勝。睜大眼睛,逮着螳螂一驟即逝的縫隙猛攻,一拳一掌,狠狠咽住螳螂的攻勢,頓挫不已。

    “唔!”螳螂悶哼一聲。

    螳螂的肌肉收縮自如,卻無法化解上官簡單利落的拳勁,上官一個直刺拳命中螳螂的肩膀,螳螂的肩膀肌肉立刻燒灼起來。

    但上官封鎖螳螂的代價,就是硬捱賽門貓寸勁十足的鐵拳。

    截拳道源于實戰性極強的詠春拳,在創始者李小龍“自由創發”的意念下,截拳道快速蓄力、複又瞬間迸發的秒殺特質,讓每一次的攻擊都沒有先機可循,拳的速想速念,拉近了賽門貓與上官實際上的速度落差。

    對賽門貓來說,所謂的拳,就是肌肉在完全放松與急速繃緊間,那最大曲幅産生的“最簡單的暴力”。而腳步踏地的怪異節奏,則是錯亂對手判斷出拳時機的迷霧。

    擊出!被反擊!

    擊出!被反擊!

    再擊出!再擊出!

    “老大,别那麼怕痛啊!”賽門貓吐出一顆斷牙,全身散發冷冽的鬥氣。

    截拳道講究精神上不可退讓的“勢”,相當符合賽門貓内悶的嚣張個性,隻進不退,利落的一拳一拳,與螳螂合力将上官逼到柱角。

    “好家夥。”上官靠着柱子,打得更是興發。

    一沉氣,上官的身影如箭穿出。

    唰,螳螂的下颚遭到上官的掌緣閃電切過,失去十分之一秒的意識,膝一彎垂,身子一矮,上官右腳飛快踏上螳螂的肩膀,往左一躍。上官拳臂高舉,打算從高處朝賽門貓的頭頂來上一個大落拳。

    “呼。”賽門貓雙手架在頭頂上,想硬捱上官這一拳。

    不料上官的身影,驟然出現在賽門貓的背後。

    “看哪?”

    “!”

    賽門貓重重撞上大柱子,震得石屑紛飛。

    上官蹲在地上喘氣,臉上卻洋溢着喜不自勝的笑容。

    “再來過!”螳螂雙掌用力拍拍臉頰,鼻血呼啦啦噴出。

    “沒錯。”賽門貓撐起痛翻天的身體,一手還扶着柱子。

    “那有什麼問題?”上官哈哈一笑。

    三人再度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