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關燈
8. 我想你一定可以理解這種複雜的感覺,這也是我将這封信交給你的原因。

    我跟師父一樣聰明,一樣愛騙人,一樣會将手邊的種種資源運籌帷幄到極緻,但到了最要緊關頭的時候,我跟師父完全是兩種人。

     别搞錯,我并不是認為師父是個冷血的壞蛋,師父不過是忠于自己的職業。

    殺手殺人,天經地義,任何人都可以理解。

    問題出在我自己怯懦,沒種,或是哪裡出了毛病,總之我就是沒辦法在跟另一個人混熟後,将對方送上西天。

     我得花時間談談第三個case,依舊是很平民化的單。

     雇主是一個在中學校長,目标則是一個自己開診所的腸胃科醫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

    一個高級知識分子之所以要殺死另一個高級知識分子的理由,比起一個小混混在路邊攤喝酒時不意瞥見另一個小混混正在打量他,于是隻好殺死對方一樣,并沒有高明到哪裡去——理由都不象樣。

     這位中學校長某天因為腹痛難耐,揣着下腹搭出租車沖到腸胃科醫生的診所進行治療,醫生研判是急性盲腸炎後立刻全身麻醉動刀。

    結果不幸的,這個中學校長并沒有打聽清楚。

     這個腸胃科醫生有個怪僻,他酷愛在手術台解決他該做的手術後,順便檢查一下病人的麻醉狀況跟——他的生殖器。

    如果這個病人有包皮過長的毛病,勤勞的醫生便會義不容辭地拿起酒精棉沾上碘酒,來回塗抹昏迷病人的龜頭,然後切掉它。

     等到中學校長蘇醒後一小時,校長終于在廁所中放聲慘叫,并久久無法置信。

     「不另外收費,做功德嘛。

    」醫生笑着解釋,一副我人真好的模樣。

     這算什麼?你想這麼說是吧。

    是啊,沒來由地給割掉包皮,真的是莫名其妙。

     而且中學校長都已經五十幾歲了,這種突如其來未經同意的手術根本就是羞辱他,我能理解。

    中學校長大怒之餘,卻發現自己在手術前慌亂簽的同意書中,第一行就是鬥大的「本人同意在經過醫生的專業判斷後,同時進行包皮切割的手術」。

    這下可好,但這東西若打起官司,還有得拼,隻能說是五五波。

     「殺了他!」中學校長憤怒地拍桌。

     此時我已經不太想掙紮了。

    這算什麼?明明就可以走法院路線解決這件事的,大家都是文明人,偏偏要搞這種人間蒸發的黑暗步數。

     我原本以為校長的怒氣隻是暫時的,但過了三天緻電給他,他買兇殺死醫生的意念隻有更加強烈的份,還強調他的下體因為失去包皮變得十分敏感,一碰到内褲就很想死,走路的姿勢畸形到學校老師都在背後嘲笑他。

     「我說,殺死他!」中學校長關掉電話。

     我對人性算是徹底失望了,唯一對人性的希望還得着落在我自己身上。

     在兩個禮拜的哥兒們相處裡(唉,這工作真麻煩,期間我同樣失去了包皮),我了解到這位酷愛免費替病人割包皮的腸胃科醫生,他媽的人真的很有趣,雖然他的妻子受不了他的有趣在結婚第二個月就離婚,但這完全無損他對割包皮的熱情。

     割包皮不隻是醫生的義診項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