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縣續志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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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是摭款塞責,苟幸旦夕無罪耳。

    皇上本戒不可言者勿言,今并可言者而不言矣。

    然唐虞懸谏鼓陳謗木,即我朝設科道官,令得風聞言事豈必言,言有裨于用,止開此言路耳。

    故今莫若優容言官,縱其言不當霁色,剖示是非正見聖度。

    即其人不肖,朝廷另加予奪,無失大權,而不必于進言時索疵摘瘢。

    仍召還廢棄諸臣,令天下知聖心如天,原未嘗畢世而怒一谏官。

    而諸臣懲前補後,必有當我皇上求言若渴之思。

    君仁臣直,即清朝第一美政也。

    臣更鰓鰓無慮,謂欲通言路,當先防其所以壅蔽之漸。

    凡諸章奏,朝上夕下,非但為一人一事,亦以使釜鬵之難乘也。

    今皇上謂事有不必批答者,留中不報,諸臣始猶駭然,久且狃為故事而安之矣。

    倘遇軍國緊急,俄奏聞則俄宜批發。

    而萬一有敢于作奸者,或匿封而不使上聞,或沉旨而不使下見,外無抄傳,人不及知。

    諸臣習為留中,不複争,皇上又不及知。

    如請事鹹陽,留司馬門三日不報,豈非中格之浸緻哉!則章奏之批答,不可不時也。

    至廠衛緝事,載在律例,雲欽奉聖旨:“今後緝事官校祗着遵照原來敕書,于京城内外察訪不軌,妖言、人命、強盜重事,其餘軍民詞訟及在外事情,俱不幹預。

    欽此。

    ”則緝事限有定款,正恐竊威福以把持官府,捏害善良耳。

    今打事件者,持短長于法官之堂,恐漸至三事九列,賢否功過,無不任其雌黃。

    正人羞與之通,則反以點其瑜;邪人喜與之昵,則可以飾其瑕。

    錢神有靈,呼吸帝座,而宵小讒害異己之謀遂矣。

    皇上方責諸臣以安心供職,而乃以告密開讒谮之門,令人人一心營職業,又一心營性命,又一心憂社稷,能有濟乎?則廠衛緝事還當遵奉例款,而衙門之打事件者宜停也。

    說者曰:皇上欲總核名實。

    念臣當年以《中官有子交通客氏》一疏,觸怒逆珰,遂假手科臣潘士聞參臣,雲曾糾周應秋得罪公論者。

    臣疏具在,參周應秋以阿奉中官誠有之,試質諸公論,是耶?非耶?使當時肯因名核實,何至妝陷乃爾。

    則皇上之總核,固諸臣之福也。

    然自有古帝王課吏大經,亦無煩伺察為者。

    第令内外官員各就衙門職掌,自陳可行之法,自限成功之期。

    其懵懵無所條陳者,他日必不能稱職,即行斥革;其條陳而至期無功者,窮诘廢事根因,重加誅罰;其陳後限前,内外官長仍督率所屬,不時察其稱職與否。

    其科道仍案各官長掌籍而察其能稱職與否,而言官所摘伏者何人何事,即可定言官之稱職與否。

    則耳目責之台垣,庶績責之各衙門,而皇上可穆然受成于上。

    此正唐虞間敷奏以言,明試以功及屢省乃成之遺意。

    韓子所謂“挈前言而責後功,愚者之所易也”,今舍無為之要法,而襲察淵之私智,殊非堯舜之世所宜有也。

    皇上将無謂天下多事,何不明目論天下利害,而杞憂此不必言者乎。

    稽《詩》《書》所稱帝王緻治之大,祗曰:嘉言罔伏,堲讒說。

    孟子曰:“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蓋四方多事,其害顯而易制;而上下壅隔,其害隐而難圖,愛君必防其漸。

    如此,抑臣又有說焉。

    臣新從秦中來,習見流賊披猖,慘于豺虎。

    賴撫臣拮據擘畫,以獲有甯宇,朝廷報功,當自不薄。

    其他道将等扼險設防、沖鋒、破敵之成勞,第就累次揭報中一查叙之,可無遺無濫矣。

    顧我秦中師旅之後,野有菜色,廪無顆粒,兼蓮教實繁,有徒鸷伏語難,終非無事之國也。

    及今申饬各府、州、縣,實實嚴保甲、練鄉兵,且廣儲糧糗以備不虞之需,厚恤死難諸人,以鼓裹革之氣。

    是在撫按官未雨綢缪,勿雲秦中已治已安矣。

    當年優遊養亂者,可為殷鑒也。

    至一時擄掠淫穢之狀,言之羞人齒頰。

    間有烈婦女義不受辱,自缢、自刎、罵賊而死,及碎首樓下而死者,賊且戰栗避舍。

    宜查确,大示旌異,是亦維風化之一端也。

     劉岸《高陵審編驿傳後記》 高陵協站鹹陽,民不勝其苦也。

    累經具奏,率皆寝廢。

    邑侯前川父母劉公下車之初,轸念邑小路沖,差煩民貧,乃因前奏毅然請于當道,準将本縣協濟鹹陽、渭水驿遞馬、驢、牛站掣回五十餘頭,又将本縣協濟河西站銀掣回一千二百八十兩,就令本縣募馬四十匹,每馬準銀三十二兩,與見年裡甲馬騾相兼,走遞較之協濟鹹陽者,每年省銀數千兩,民頗蘇息。

    但一馬三十二兩,不敷一年養馬之費,無人應募。

    本縣量令見年裡甲每馬幫銀十餘兩,已遵行矣。

    今萬曆四年,例該五甲見年募馬随據,該縣裡長李登吉、王沾等告稱,見年裡甲各編馬騾又令幫補召募,實難并力,乞将召募馬四十四匹,内量減八匹,該餘銀三百五十六兩。

    止募馬三十二匹,每匹幫銀八兩,通前三十二兩,則每匹該銀四十兩,什物、草料、工食之資,自足一年之用。

    與裡甲馬騾相兼,庶差無加增。

    人願召募,事無廢墜,裡免包賠等因公即具由,申請當道批允,永為定規。

    嗚呼!就事處事,财不廢,民不擾,而事不廢公,誠得節用愛人之道矣。

    謂非民之父母乎?或曰:協濟鹹陽站役九十餘頭匹,今掣回尚未及半,民皆慮其不敷也。

    乃又減之,可乎?予謂治民如治家,家富而用裕,則物易備;家貧而用歉,則力難為。

    須挪移而辏辦之,則事可完。

    今減馬之舉,正貧家挪辏之術,蓋我侯通變之權耳。

    或又曰:若為民節财、節減編裡甲之馬,不愈于減召募之馬乎?予謂召募之馬出于一縣,裡甲之馬出于一甲,減召募則一縣之人受其利。

    若裡甲則息九年而役一年,雖不減馬,亦頗易支也。

    實我侯不得已之計耳。

    為吾民者,既知通變之權,而又知不得已之計,則我侯之心斯得之矣。

    萬曆四年丙子九月。

     國朝魚飛漢《陝西通志序》 夫志流别于史,九丘先于六籍,地象仿于河圖。

    雖迂怪弗稽,實志初也。

    至《禹貢·職方》則大備矣。

    考《禹貢》黑水西河,惟雍州在職方氏所載,亦曰:其山吳嶽,其澤陽纡。

    而占星野者以為屬井鬼,分說者遂謂祋祤以北實為雍境。

    則是終南太乙之峰,素浐元灞之液,不得與華陽争疆理也。

    乃經文何以曰:泾屬渭汭。

    又曰:沣水攸同,遂定雍州之域乎?曩者享鈞天而翦鹑首,亦第在汧、渭之間矣哉!況自周秦漢唐以來,或以龍興,或以虎視,無弗冠以九嵕,陪以甘泉,而侈言華實之毛。

    則惟曰:九州之上腴,專言防禦之阻。

    則惟曰:天地之隩區,英俊之域,遂為绂冕所興。

    且衣食之源,提封五萬而襟帶,而岩險,而物華,而人英,為淵雲所頌歎,亦寓中一大都會也。

    我皇清定鼎紫垣,而首撫關中,凡茲山川土田,遂先入我版章,開西北一大藩矣。

     今民物土俗,恃有聖天子之奠麗,邦伯師長之藩宣,當見逢逢而起者。

    語武備,則必有如韓、趙、李、魏之徒為國奔奏;語文事,則必有如班、馬、王、楊之流為國華琯;語事業,則必有如黃裳、如晦諸賢為國桢幹;語道術、技藝之微,則必有如立本、太素諸人為世景慕。

    矧惟通都大邑。

    窮山僻壤中,亦必有性忠孝焉之烈丈夫,抗氣節焉之貞女子,與幽人芳躅、雅士逸韻、賢哲遺愛、騷人景物,更仆其姓氏傳之篇章,足為世儀者。

    今志中所載,往迹如林,煥若刊眉,邊陲要險,皆可得之。

    指顧間持玉管者,将為采摭焉,以成一邦之良書,洵盛舉也。

    即或有資于渥窪上郡之野,可以繁其畜牧;若天水隃糜之墟、橫山彰武之郊,可以得其精勁;而跨有賀蘭、潢河之險,則嶽麓摩雲之勝,可以長備不虞。

    至于嶓(家)〔冢〕為兩蜀襟喉,桃林為三秦保障,則萬世之金瓯永固。

    語曰:聖人有金城者,此物此志也。

    然則修《雍志》者,其有深谟也哉。

    夫谟之深者,其先莫如史,其次莫如志。

    我賈公老祖台宏才偉略,師表人倫。

    入關以來,陸澥無塵,遂令都都相望,邑邑相承,國籍亦世之基,家缵高曾之業,麗乎隐隐各得其所。

    茲役也,摅懷舊之蓄念,發思古之幽情,博訪遺美大增舊文,成一邦之良書,将以為百代之良圖也。

    甯第曰表揚聞見,彙集散帙為(摻)〔操〕觚家侈耳目之觀哉。

    餘視膳之暇,嘗翻班孟堅賦《西都》、張平子賦《西京》,《皇輿譜》《經籍志》《類典彙》,考諸紀勝,旁搜采獲,欲纂續《雍志》而未果,今全志新成,乃謬言首簡,餘滋愧矣。

     夫美物者依其本,贊事者循其實。

    今茲山川城邑,則稽之地圖;鳥獸草木,則驗之方書;風謠歌詠,各附其俗;人英物華,悉考其備,而且漫欲為龌龊而談旁魄而論已哉!固餘雖有言,餘滋愧矣。

     趙曰睿《陸宣公集鈔序》 餘于古來經濟文字,首推漢賈大傅、唐陸宣公二家。

    顧賈傅之文,雖宏博辯達、跌宕淋漓,而議者猶謂其涵養未至,(摻)〔操〕術多疏,間雜于功利縱橫之習,蓋肆矣而未醇也。

    若陸公之文,光明俊潔、卓練精純,論一事必窮其源流,抒一議必盡其曲折,證今援古,利弊洞然,度物揆情,機宜不爽。

    而于國事之得失,民生之休戚,敷陳剀切,規畫詳明,而悉歸于仁義道德,醇如也。

    蓋其得于天者純,成于學者粹,故能擇焉而精,語焉而詳。

    名言格論層層疊生,碩畫嘉谟滾滾不盡;而其憂國愛君之誠,抒忠竭節之抱,迸溢紙上。

    千載之下,猶令人讀之唏噓感慨,涕泗橫流,豈但當時聞者揮涕激發思奮臣節已哉!夫學貴知道,文期有用。

    三代以降,去聖日遙,談事功者雜而入于霸,講經術者固而流于迂。

    二者交譏同歸膚末。

    求如公之明體達用,協古準今者,寥寥千古矣!嘗即兵家喻之:大傅之文,發揚蹈厲,叱咤風生,如項王钜鹿之戰,諸侯從壁上觀,人人惴恐。

    淮陰背水之陣,奪壘拔幟,将軍從天而降,誠足震驚一時,奇絕千古。

    要屬智勇之雄略,而非節制之良圖也。

    宣公之文,老成持重,指揮從容,将有說禮敦詩之風,士有敵忾禦侮之氣,嚴而不殘,威而不猛。

    充國金城之旅,孔明渭上之風,堂堂正正,不急近功,不競小勝,而敵人懾服望之而不敢動,庶幾乎王者時雨之兵,丈人師貞之吉也。

    立言若此,誠用世之鴻裁,經國之巨則矣。

    朱子雲:史以宣公比賈誼,誼才高似宣公。

    宣公論谏本仁義,谙練多學更純粹。

    奏議數卷,說事極盡纖悉,便是經濟之學識。

    胡氏雲:敬輿之學,其師承雖不可考,觀其陳輕重之義,破反道之說,皆秦、漢諸儒所不及,誠洙、泗之徒與。

    東坡進呈公議奏劄子雲:才本王佐,學為帝師。

    論深切于事情,言不離乎道德,智似子房而文則過,辨如賈誼而術不疏。

    上以格君心之非,下以通天下之志,曆觀先正之論,亦可以知公之文矣。

    餘生平酷嗜公集,恒苦無善本。

    今年季春将赴内召,适因公罣議屏居僧舍。

    舍藏公集,僧出以示餘,乃前撫刻本也。

    餘喜其校雠詳細,剞劂精工,命侄輩抄錄成帙,披誦之下,因略舉平日服膺管窺之見,書于簡端以自勵雲。

     書李夢陽《上孝宗皇帝書》後 獻吉此書,不惟氣節震一時,文字亦追蹤西漢,賈長沙《治安策》之匹敵也。

    即不以他文字見,亦是明文起衰大手。

    夫何于文則茅鹿門輩诋之,于詩則錢牧齋訾之,紛紛呵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