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縣續志卷之七

關燈
大夫翰林院編修獻夫白公諱長潔,墓在祖墓隅。

    有诰命。

    翰林院編修秦安王作樞撰墓碣。

     制曰:宣猷服采,中朝抒報最之忱;錫類施恩,休命示酬庸之典。

    爾白長潔,乃翰林院編修加四級白遇道之父,令德踐修,義方夙著。

    詩書啟後,用彰式谷之風;弓冶傳家,克作教忠之則。

    茲以覃恩,封爾為奉政大夫,錫之诰命。

    嗚呼!笃生杞梓之材,功歸庭訓;丕煥絲綸之色,榮播天章。

     制曰:(壺)〔壸〕教凝祥,懋嘉猷于朝甯;國常有惠,播庥命于庭闱。

    爾裴氏,乃翰林院編修加四級白遇道之母,勤慎宜家,賢明訓後。

    相夫以順,含内美于珩璜;鞠子有成,樹良材于桢幹。

    茲以覃恩,封爾為宜人。

    于戲!昭茲令善之聲,榮施勿替;食爾劬勞之報,慶典攸隆。

     碣曰:往予肄業蘭山,與陝之鄉人士遊,即習聞高陵白封翁之豪情盛德,而無由接茵憑瞻道貌也。

    庚午應鄉薦,見白子遇道名,心意其為封翁宗,而公車仆仆,卒未能訪。

    甲戌捷禮闱,忝詞館,複與白子同譜,彼此過從始締交。

    及供職京師,衡廬相望,迹益熟、情益親,始谂封翁即白子尊父,并欽其年跻上壽,神明不衰,以為熙朝人瑞在斯矣。

    予與白子以氣誼相許,以詩文相切劘,三年中蓋未有并日不面者。

    己卯四月考試殿廷,同宿朝房,緻甚相得。

    更數日過訪,而白子慘然憂服之中,蓋封翁于閏三月杪日未時作千古人也。

    悲恻慰其自愛。

    居無何,奔喪出都,予往送别。

    白子泣涕拜予,而手其尊人行述,言曰:“不肖孤忝為先君子後,自孩提至今日,先君子視之如嬰兒,今幸竊升鬥祿而不得盡一日之養,複何言哉?顧念先君子隐魚鹽,平生無所表見,而其持己待人之質行,彰彰耳目者。

    聽其湮滅不顯,不肖孤戾滋甚焉。

    歸将樹三尺之碣表于阡,曆計相知無如子者,其為我質言,以示白之後人。

    予中歲孤,祿亦不逮養。

    ”聞是言,不覺枨觸于懷,且察其誠、哀其志,雖不文奚以辭。

    按述:君姓白氏,諱長潔,字獻夫,世為陝西高陵人。

    高祖諱熹,曾祖諱子德,鄉飲介賓。

    飲賓公生庚,庚生玉林,是為君之顯考。

    配張太宜人,生丈夫子五,君次三。

    自飲賓公來,以耕讀世其家。

    至君考贈公家益窭,僅負郭田數畝。

    君生而俶傥,讀書穎敏,見贈公日負販不暇,則慨然曰:讀書以立身顯親,焉有以讀累親者。

    遂舍去。

    走泾幹,工攻金賃傭以養數年。

    又不屑意複舍去,率諸季稱貸自營。

    比贈公暮年,甘旨無缺。

    妣太宜人卒時,衣衾棺椁皆中制,或以為嫌,則曰:昔孟夫子不嘗後喪逾前喪乎。

    後數十年忽夢考妣不安于夜室,延形家審視下果有蟻,遂蔔遷于南阡。

    葬之日,一如初喪,慨泣涕洟,哀感行路。

    性骨鲠伉爽,剛直有口,疾惡如仇。

    或忤之诙笑,雜以怒罵,而急人之急,排難解紛。

    鄉鄰有鬥亦纓冠救之,必息和而後已。

    道光午未間,歲饑,籴粟分給鄰裡,無德色。

    其賈于泾也,饬紀綱以至誠待人,利隻取什一,而所估值則一毫不少貶。

    有疑其僞者,即徹示貨之中邊,曰:此物如予,心如其面,且予欲令予孫讀書而肯欺人射利耶?平生蹇傲,意氣不可一世,而最心折于讀書。

    正人每年負債累累,辄至折閱亦不悔。

    白子勝衣矣,手摹十三經,字俾盡識然。

    後延故同學張先生課,諸塾禮貌周匝十年如一日。

    白子補諸生,命執贽從三原賀先生遊。

    賀先生者,名瑞麟,紹明關學于秦中者也。

    以家貧仍不辍舉業,自小試至貢成均應朝考,君必率以往。

    或謂其無過勞,則曰:長安道上,何奇不有。

    少年血氣未定,一朝失足,讀書胡為者。

    同治壬戌花門煽虐,全境糜爛。

    君自京師返,寄寓臨晉,肅清後移三原,仍理舊業。

    而戅直伉爽,慨慷之性,老而愈辣。

    比白子列清班官編修,君猶孜孜所業不倦,子弟谏則作色曰:吾始願不及此,今及此,天于吾家厚矣。

    彼既通籍,吾望其為清官、為忠臣,不願其骩法奸利,贓賄以取富也。

    體素強固,忽一日晨餐後覺體不快,日未昳,怡然而逝。

    平生最惡浮屠門,來缁流必詈而逐之,一切無賴舍業之徒,雖哀乞不一睐,且責以大理;而遇矜寡孤獨廢疾之人,必令如其願以去。

    君子以為難。

    嗟乎!人心不古久矣。

    澆漓甚而驵儈出,詐僞生而劫運乘,道學不明,群溺功利,不知聖賢之學為何事。

    有一特立獨行講明聖道者,則聚而嘩鄙夷之,曰:理學先生,而君獨令厥嗣北面請業于理學之門,不僅以科第望之紅羊幻劫。

    至壬癸甲乙之年,而已極吾鄉之衣冠。

    以及農工販豎、父老幼稚被焚掠拘辱,而屍諸野者枕相藉也,而君獨渡黃而東,至老不見金革。

    全受全歸于牖下,非其卓見碩識十倍容容耳,鳴陰德隐邀天眷而能之乎?嗚呼!是則可傳也已。

    生于嘉慶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寅時,卒年月日時見前,享壽八十有一。

    德配裴太宜人,溫惠慈儉,年逾古稀,精神健在。

    同母金玉五人,伯、仲、叔、季皆先卒。

    生男三,皆中殇,以弟真天公子為嗣,即遇道。

    以辛酉拔貢、庚午舉人、甲戌進士改庶吉士留館與修國史,兩遇覃恩,封君如其官。

    裴母封宜人,女一适同吉昌己,有二子克家矣。

    銘曰:儒而賈,古所鄙;賈而儒,今所迂。

    惟君德器深沉,乃今人而古心。

    禔躬兮自璧,斷利兮黃金;翼子兮詩禮,收報兮纓簪。

    慧與福并,冰雪不侵。

    康強矍铄,松澗柏岑。

    一朝溘露,凄絕人琴。

    卯年春閏,設翣制衾。

    距河十裡,極桐郁森;麗牲有石,式昭德音。

    将傳千祀以厲俗磨鈍兮,而非适以範邑中之黔。

     贈奉政大夫翰林院編修真天白公諱長義,墓在祖墓旁。

    有诰命。

    三原賀瑞麟撰墓表。

     制曰:典重酬庸,懋賞爰昭夫大慶;禮崇錫類,推恩必逮于所生。

    爾白長義,乃翰林院編修加四級白遇道之本生父,令德踐修,義方夙著。

    詩書啟後,用彰式谷之風;弓冶傳家,克作教忠之則。

    茲以覃恩,贈爾為奉政大夫,錫之诰命。

    于戲,笃生杞梓之材,功歸庭訓;丕煥絲綸之色,光曜泉台。

     制曰:(壺)〔壸〕教凝祥,懋嘉猷于朝甯;國常有慶,播庥命于庭闱。

    爾劉氏,乃翰林院編修白遇道之本生母,勤慎持家,賢明訓後。

    相夫以順,含内美于珩璜;鞠子有成,樹良材于桢幹。

    茲以覃恩,封爾為宜人。

    于戲,昭茲令善之聲,榮施勿替;食爾劬勞之報,慶典攸隆。

     表曰:鹹豐辛酉冬,高陵白悟齋遇道奉其父命,執贽予門未留也。

    其明年以拔貢應考京師,未歸而回亂作。

    同治丙寅,予主講學古書院,其從弟濟道實來從學,時問其兄,方客遊某公幕。

    竊歎久不獲與遇道聚,共講斯學也。

    迨甲戌遇道成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光緒己卯丁外艱歸。

    庚辰冬,谒予清麓以所為本生父真天君狀請表其墓,閱狀知君之笃行可風,其死為甚慘。

    而遇道悲痛其親之心郁不能已,有溢于楮墨外者,可得而辭耶。

     君諱長義,真天其字。

    父玉林,妣張氏。

    兄弟五人,家世力農。

    少以窭,同伯兄習藝泾陽,繼與叔兄、季弟自設市肆,怡怡終身。

    父病便閉,勢劇甚禱之,即通,又嘗步求藥于耀之孫真人洞。

    事母生平無違言遽色。

    既殁,數十年每食甘味,及聞嬰兒呼母聲,辄潸然曰:吾母不得食,吾獨無母也。

    縣官比糧納,不如數辄敲撲。

    仲兄時應裡長差,年歉度必受責。

    君歸自泾,即冒名應是日,比曰:有弟在,忍苦兄耶。

    官适以慶事免。

    比叔兄患癰,敷藥吮潰,所親或有難色,君不為嫌也。

    尤敦氣誼。

    泾陽郭某卒,其子固尚幼,與叔兄經紀喪葬。

    固卒為諸生有聲,一時士大夫多稱焉。

    大祲裡有鬻兒者,給錢粟以全之。

    君讷言,耐艱苦,晚好觀書。

    逢人問字,教遇道讀書亦以勤樸勵行,務為正人,不汲汲科名也。

    此又可以見君之志矣。

     當逆回之亂也,君在泾陽,賊蹤遍野,糧道絕,城中人無食。

    數月失守,是時遇道奉母逃韓原。

    大兵至,同乃投營冀探君耗,賊西竄,急赴泾,哭尋不可得。

    遇丐者,指君瘗所,負以歸葬。

    嗚呼,君死或以病、或以饑、或以殉,傳者紛然。

    問丐,月日亦不能詳也。

    此遇道之所為悲痛不能自已,而思有以永其親于無窮也。

    雖然趙仁甫九族俱殘,恨欲投水而卒傳程朱之學于北方。

    李二曲之父戰死襄城,招魂葬齒,而身為一代真儒,名聞後世。

    仁人孝子遭所親之變,唯以立身行道為顯揚之大。

    今遇道已貴,尤當務其遠者大者,講聖賢之學,即以心聖賢之心,行聖賢之行。

    如其鄉呂文簡公之為人,斯不愧立身行道之實,而孝思可慰矣。

    即欲表親其文學道德之懿,或為歐公之泷岡,或為薛子之汾陰,亦無難者。

    區區淺陋之文,又奚足雲哉。

    君生于嘉慶十年三月十七日,卒年六十有一。

    以遇道?贈奉政大夫,配劉氏,封宜人。

    子二,長即遇道,以君命為叔兄長潔;後次學道。

    女一,适臨潼任孝笃。

    孫一,忠謇,遇道子。

    孫女六。

    辛巳六月既望。

     贈奉直大夫、甘肅兩當縣知縣任重道墓在通遠門外。

    其弟贈奉直大夫、甘肅兩當縣知縣重遠墓在其左。

    均有诰命。

    三原賀瑞麟撰重遠墓表。

     制曰:求治在親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勵資敬之忱,聿隆褒獎。

    爾任重道,乃鹽提舉銜甘肅兩當縣知縣任懋修之父,禔躬淳厚,垂訓端嚴。

    業可開先,式谷乃宣猷之本;澤堪啟後,诒谟裕作牧之方。

    茲以覃恩,贈爾為奉直大夫,錫之诰命。

    于戲!克承清白之風,嘉茲報聚;用慰顯揚之願,昭乃遺谟。

     制曰:朝廷重民社之司,功推循吏;臣子懔冰淵之操,教本慈闱。

    爾蘇、李氏,乃鹽提舉銜甘肅兩當縣知縣任懋修之母,淑慎其儀,柔嘉惟則。

    宣訓詞于朝夕,不忘育子之勤;集慶澤于門闾,式被自天之寵。

    茲以覃恩,贈爾為宜人。

    于戲!仰酬顧複之恩,勉思撫字;載煥絲綸之色,允贲幽潛。

    重遠暨妻贈宜人,李氏制詞同。

     表曰:光緒辛巳春,有高陵前甘肅兩當縣知縣曰任懋修,以書抵予,稱在平羅罣議褫職,準予歸田。

    頃羁蘭垣,因得讀諸儒先書,自愧始誤辭章,中誤仕宦,年垂不惑。

    及今尚有寬閑歲月,或可改過自新。

    又引朱子《答陳同甫書》雲:“立腳不牢,容易一出取困而歸。

    自近事而言則為廢斥,自初心而言則可謂爰得我所矣”。

    并拟造予清麓商量舊學。

    昔昌黎謂柳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于人,其文學辭章必不能自力,以緻必傳于後。

    ”君子觀人,必于其所終;古人重晚,蓋信如書言。

    自此益務慎德砥節,見重于鄉黨,有光于士林者,必此人也已。

    而懋修果來,且求為父表墓。

     予觀懋修所自為其父狀多常行無可書,唯言生平所交悉正人,訓懋修讀書敦倫立品,謹言慎行,先器識後文藝。

    懋修必不為虛言以欺其親,然則可書者亦不必求多也。

    懋修其永守斯訓,使後人過其墓者敬之慕之,不至歎于有忝,則懋修為能真孝其親。

    不唯可贖前愆,實亦永堅末路,而斯訓可傳于無窮矣。

    予又聞懋修見募刻其鄉呂文簡公遺書,文簡之學,大旨在安貧改過,懋修實能體之。

    是即以文簡公之事其親者事親也,豈不懿欤?懋修其慎勉之哉。

     君諱重遠,字騰雲,卒年甫四十。

     是年六月二十四日三原賀瑞麟述。

     附疑冢 周秦孝公陵。

    《水經注》:白渠東經秦孝公陵北。

     高陵縣續志卷之七終 【注釋】 [1]《元和郡縣志》:姚興墓在縣東南十三裡。

    “沅案:《元和郡縣志》‘姚興墓在縣東一十三裡。

    ’無姚苌。

    《太平寰宇記》有。

    ”沅案方位有誤。

     [2]孝弟:今同“孝悌”。

     [3]理:指三原馬理。

     [4]武:古時以六尺為步,半步為武,泛指腳步。

     [5]元配:元通“原”。

    後同。

     [6]上苑,今為“上院”。

     [7]墨張村:即今麥張村。

     [8]坳下村:即今嶽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