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中理學淵源考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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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念念而緻察也故曰念用庶徴皇極建則舉世之人皆被其澤而五福應之故堯舜之民無不仁且夀者此人君之所當嚮慕也故曰嚮用五福皇極不建則舉世之人皆蒙其禍而六極隨之故桀紂之民無不鄙且夭者此人之所當畏懼也故曰威用六極洪範九疇六十有五字耳而天道人事無不該焉原其本皆自人君一身始此武王之問箕子之對所以為萬世著龜也 丹書 武王之始克商也訪洪範於箕子其始踐祚也問丹書於太公可謂急於聞道者矣而太公望所告不出敬與義之二者葢敬則萬善俱生怠則萬事俱廢義則理為之主欲則物為之主吉兇存亡之所由分上古聖人已緻謹於此矣武王聞之惕若戒懼而名之器物以自警焉葢恐斯須不存而怠與欲得乘其隙也其後孔子賛易於坤之六二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先儒釋之曰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蓋敬則此心無私邪之累内之所以直也義則事事物物各當其分外之所以方也自黃帝而武王孔子其皆一道與 說命 傳說言為學之要惟在遜志時敏遜志者卑遜其心雖有如未嘗有也時敏者進修及時日新而又新也凡人之害於學者驕與怠而已驕則志盈善不可入怠則志惰功不可進遜則不驕敏則不怠所修之道自將源源而來如井之泉愈汲愈有夫人孰不知此然體之不誠則雖得易失惟信之深念之篤然後道積於厥躬積猶積善之積今日造一理明日又造一理今日進一善明日又進一善持久不替則道積於身身即道道即身渾然無間矣學之一字前此未經見也髙宗與說始言之遂開萬世聖學之原厥功大哉 周頌敬之 成王即位之初羣臣進戒首以敬之敬之為言成王則謂子小子不聰而未能敬方期日有所就月有所進其道何由惟學而已蓋學則有緝熙光明之功凡人之性本自光明大學所謂明徳是也惟其學力弗繼是以本然之光明日以闇昧今當從事於學猶婦功之績接續而不已以廣吾本性之光明然輔弼吾使能當此負任則羣臣之責也願示我以顯明之徳行使曉然知用力之方蓋成王慮學之難成望於羣臣者如此成王之學惟欲充其性之光明進其身之徳行豈後世務外者比哉 湯誥 成湯可謂知君師之職矣葢天能予人以至善之性而不能使之全其性能使人全其性者君師之任也衷即中也天之生民莫不各賦以仁義禮智之徳渾然全具無所偏倚所謂中也自天所降則謂之衷自人所受則謂之性天之降於人者初無智愚之間而人之受於天者清濁粹駁隨所禀而不同必賴君師之作順其有常之性而開廸之虞之徽五典周之教六徳六行皆其事也性本至善因而教之是之謂順若其本惡而強教以善則是逆之而非順之也然則人性之善可知矣猷者道也道即性也以體言則曰性以用言則曰道其實一也順其性使安其道非君不能何謂安父安於慈子安於孝知其自然而不可易與其當然而不容巳然後為安成湯有天下之初即以此自任故曰可謂知君師之職矣厥後秉彛受中之言相繼而發至於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開其源則自成湯始嗚呼聖哉 易大傳繼善成性 按程子曰隂陽氣也所以隂陽者道也朱子亦曰隂陽疊運者氣也而其理則所謂道葢隂陽二氣流行於天地之間來往循環終古不息是孰使之然哉理也理之與氣未嘗相離繼繼而出莫非至善成之在人則曰性焉理無不善性豈有不善哉性善之理葢至孟子而益明然其源實出乎此 大雅抑 此衛武公自警之詩也十有二章之中言及威儀者凡五六抑抑雲者密而又密也觀威儀之嚴密則可知其徳之嚴宻猶見隅角之方正可知其宮庭之方正也有諸中必形於外其可掩也哉民視儀而動聴倡而應者也上能敬慎其威儀則可以為民之法矣上能淑慎其容止不愆於儀形無僣差無暴亂則民鮮不以為法矣溫者和易之意築室者以基為固修身者以敬為先故此溫溫恭謹之人有五徳之基也首章曰徳之隅後章曰徳之基熟味其辭武公作聖之功於是焉在 明道先生書堂記 堯之授舜曰中而已舜之授禹加三言焉其曰人心人欲之謂也其曰道心天理之謂也擇之精守之一而後中可執也大學論語孟氏指言義利之分未嘗以天理言獨見於樂記曰不能反躬天理滅矣物至而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世謂禮記之書類出漢儒漢儒之言傳者多矣有及於是者乎自時厥後道日晦冥更千餘年以及我朝治教休明風氣醲厚於是始有濓溪周子獨得不傳之妙明道先生見而知之闡幽發微益明益章今觀遺書所載先生論學必以逹天徳為本論治必以行王道為宗天人内外一以貫之故嘗語學者曰吾學雖有所受然天理二字自吾體騐而表出之嗚呼至哉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品物流行而理賦焉仁義禮智之性惻隠辭遜羞惡是非之情耳目口鼻四肢百骸之為用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為倫何莫而非天也人知人之人而不知人之天物欲肆行義理汨喪於禽獸奚擇焉知人之天而後知性善知性善然後能窮理能窮理然後能誠意以脩其身推之於治國平天下無非順帝之則也自有載籍而天理之雲僅一見於樂記先生始發揮之其說大明學者得以用其力焉所以開千古之秘而覺萬世之迷其有功斯道盛矣 袁州濂溪昌黎二先生祠記 昔者聖人言道必及器言器必及道自清浄寂滅之教行乃始以日用為糠粃天倫為疣綴韓子憂之於是原道諸篇相繼而作其語道徳也必本於仁義而其分不離父子君臣之間其法不過禮樂刑政之際飲食裘葛即正理所存鬥斛權衡亦至教所寓道之大用粲然復明者韓子之功也自湯誥論降衷詩人賦物則人知性之出於天而未知其為善也繼善成性見於繋易性無不善述於七篇人知性之善而未知所以善也周子因羣聖之已言而推其所未言者於圖發無極二五之妙於書闡誠源誠立之指昔也太極自為太極今知吾身有太極矣昔也乾元自為乾元今知吾身即乾元矣有一性則有五常有五常則有百善循源而流不假人力道之全體煥然益明者周子之功也二子之學所造不同而其扶持天常植立人極要皆有功於百世 南雄州學四先生祠堂記 道之大原出於天其用在天下其傳在聖賢此子思子之中庸所以有性道教之别也葢性者智愚所同得道者今古之共由而明道闡教以覺斯人則非聖賢莫能與故自堯舜至於孔子率五百嵗而聖人出孔子既沒曾子子思與鄒孟子復先後而推明之百有餘嵗之間一聖三賢更相授受然後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所以開天常立人紀者粲然昭陳垂示罔極然則天之生聖賢也夫豈茍然哉不幸戰國嬴秦以後學術泮散無所統盟雖以董相韓文公之賢相望於漢唐而於淵源之正體用之全猶有未究其極者故僅能著衛道之功於一時而無以任傳道之責於萬世天啟聖朝文治休洽於是天禧明道以來迄於中興之世大儒繼出以主張斯文為己任葢孔孟之道至周子而復明周子之道至二程子而益明二程之道至朱子而大明其視曾子子思鄒孟氏之傳若合符節豈人所能為也哉天也然四先生之學豈若世之立竒見尚新說求出乎前人所未及耶凡亦因乎天而已葢自荀楊氏以惡與混為性而不知天命之本然老莊氏以虛無為道而不知天理之至實佛氏以剗滅彛倫為教而不知天叙之不可易周子生乎絶學之後乃獨深探本原闡發幽秘二程子見而知之朱子又聞而知之述作相承本末具備自是人知性不外乎仁義禮智而惡與混非性也道不離乎日用事物而虛無非道也教必本於君臣父子夫婦昆弟而剗滅彛倫非教也闡聖學之戶庭袪世人之矇瞶千載相傳之正統其不在茲乎嗚呼天之幸斯文也其亦至矣南雄為郡邈在嶠南士習視中州號稱近厚夫以近厚之資迪之以至正之學必將有俛焉自力者然陳君之所望於學者果焉屬耶天之命我萬善具全一毫有虧是曠天職昔之君子凜然淵氷沒世弗懈者凡以全吾所受焉耳嗟後之學何其與古戾也利欲之風深入肺腑理義之習目為濶迂已之良貴棄置如弁髦而軒裳外物則決性命以求之弗舍也籲是可不謂之大惑乎志於道者其將奚所用力乎緬觀往昔百聖相傳敬之一言實其心法葢天下之理惟中為至正惟誠為至極然敬所以中不敬則無以為中也敬而後能誠非敬則無以為誠也氣之決驟軼於奔駟敬則其禦轡也情之橫放甚於潰川敬則其隄防也故周子主靜之言程子主一之訓皆其為人最切者而子朱子又丁寜反復之學者儻於是而知勉焉思慮未萌必戒必懼事物既接必恭必欽動靜相因無所間斷則天徳全而人欲冺大本之所以立逹道之所以行其不由此歟 送全永叔序 陳良楚産也而北學於中國近世遊楊二先生亦自閩徂洛受業於程夫子之門昔之君子崇徳廣業不安於耳目之近大抵若此使良之徒不中變於許行之學則傳周孔之道於南方必陳氏也山先生終身宗其師說故能得斯道而南卒啟延平紫陽之緒使其僅守鄉黨之舊聞而以間關河路為憚顧安有是哉世習日陋後生小子所志不越簮裳之末所玩不逾程試之文百金謁書肆閉門而誦之曰吾業足矣明師良友近在州裡且弗暇過而問焉況逺乎今全君永叔乃獨慨然思廣其所聞束書辭親將北之信饒西之浙求師友以自益其志篤矣然士之於學寡聞固易以陋多聞亦易以雜夫並耕之說至淺也陳相且悅而從之況今之譚者有侈於是乎吾州子朱子之學萬世之學也然其功循序而不躐其言平淡而無竒其守據正而不媮吾子槩嘗聞之而未知篤信否也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