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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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勸上親幸澶淵,得以振士氣。

    章聖面谕擘畫邊事及駕起與不起至何處者,準條四事以對,曲盡機要,其狀右語奏雲:“陛下睿智淵深,聖猷宏遠,固以坐籌而決勝,尚猶虛己以詢謀。

    兼彼契丹頗乏糧糗,雖恃甲兵之衆,必懷首尾之憂,豈敢不顧大軍乃圖深入?然亦慮其兇狡,須至過有防虞。

    ”由是宸衷決從其策不惑,銮輿順動,敵兵北歸。

    議者以寇公之公烈崛然第一,信不誣矣! 寇公性尚華侈,夏英公亦然。

    夏嘗語門下客曰:“萊公自奉豪奢,而世弗非者。

    至某則雲雲者多,何也?”客對曰:“舊傳寇公在鎮,暇日與僚屬出郊園,坐席上,聞馱铎聲,遣介問之,乃一縣令代還行李經由。

    公即召同席,從容宴,賞侍中。

    今待入京士大夫與出都之人禮數已自加損,況其他欤!宜乎物論之不同矣。

    ”竦默然久之。

    夫虛心下士,弗論高卑疏昵者,無賢不肖悉皆推尚,曲意輕重,欲收人情者譽未必至,而毀亦莫可逃也。

     李文定年四十方登第。

    陳康肅守鄞時,猶在場屋,多與之遊,每題壁則書布衣李迪捧硯。

    其後李相國,而陳方建節,升沉淹滞蓋叵測也。

     劉溫叟,嶽之子也。

    以父名嶽,終身不聽樂。

    李文正一代之賢人也,嘗雲:“禮不諱嫌名。

    ”二名不偏諱,劉不登嵩華諸嶽則可矣。

    而諱嶽不聽樂,無乃過矣。

    夫嶽與樂比其他嫌名異矣。

    耳聞管弦愉樂之音,冒父之嫌名而弗顧,人子安乎?禮以義起,豈必須典制顯禁,然後避也?緣人情論之,未為過爾。

     楊文公在翰林,母處外被疾。

    請告,不待報即去。

    上遣中使賜禦封藥洎金帛以賜,謂輔臣曰:“億,侍從官,安得如此自便?”王文正對曰:“億,本寒士,先帝賞其詞學,置在館殿,陛下矜容,不然颠踬久矣。

    然近職不當居外地,遂除太常少卿分司。

    ”夫近侍輕事而聖君優假,大臣又善為之地,真幸遇矣。

     王文正公宇量鴻曠絕倫,在相府日未還等間。

    上遣中使錫禦酒十器,方逾阃内,厥兄亟令人詣國封首取二壺。

    其婦雲:“此上賜也,俟相公歸視即持去。

    ”兄怒,挈挺擊壺皆碎,醞流盈地。

    夫人惡之,不令卻掃,公歸見之,問其故,左右具道所以然。

    徐語國封曰:“人生光景幾許時,其間何用校計。

    ”餘無他言。

    兄與國封默愧也。

     張文定守江陵,歲大旱,田稼将敗,民憂艱食。

    公自府宇率僚佐炎日中拖紳端笏徹蓋徒步至承天寺弗舍匄雨,升殿焚香,祀拜才終,甘澤飄零,霈然霑足。

    邦人舞泳,遂獲有秋。

    故老尚能傳道其事以相語,至誠感格如是之駚也。

    王沂公罷政柄,以相節守西都,屬縣兩簿尉同詣府參,公見之,将命者喝放。

    參訖,請升階啜茶,二人皆新第經生,不閑儀,遂拜于堂上。

    既去,左右申舉非儀,公卷其狀,語之曰:“人拜有甚惡?”噫!大臣包荒固非淺丈夫之可望也。

    呂文靖當國,一日歸自中書,欲發奏牍,令子弟開堂,印莫知所在,家人駭顧,公默然,但命緘扃如故而已。

    翌日至政事堂用印,印在如故,蓋主吏時或竊用,自是防察謹嚴,奸勿能措。

    若即暴揚窮治,則非惟贻中外訊笑,而牽連抵罪者亦多矣。

    世皆服公之識度絕人遠甚也。

     呂文靖慶曆在相府久病,昭陵手诏雲:“古人言髭可療疾。

    雖無痊驗,今朕剪髭與夷簡合湯藥,表予意也。

    ”昔白傅詠唐太宗剪髭燒藥賜功臣李勣,嗚咽思殺身,其渥俪矣。

    君臣之間至恩如此,雖殺身讵足以報?況勣之阿谀但為謀身之地哉!白傅之言不亦過欤? 範文正公賢高一代,踐更貴仕,至登政府,常務周赈宗族以逮孤遠。

    薨之日家無馀赀,窀穸有期,素相厚善者韓、富、田、裴諸公各出金帛之助。

    狄武襄常在麾下,早被知鑒,時位樞席,赙贈倍腆于諸公,敻然有古風概,悠悠之交非其比也。

     範文正公,王佐才,世所高仰弗逾,大用未究所蘊而亡,時論怅惜。

    後三十餘年,子純仁自同知樞密院事拜相,搢紳多以為宜,非如前輩英聲茂實,實在人耳目中屬望以相天下者也。

    蓋文正位弗稱才,公議未契。

    一旦嗣續登庸輿情慰厭爾,與魯人欲臧孫達之有後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