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關燈
○《三國志》陳壽《三國志》雖稱善叙事,有良史才,然亦有舛誤。

    《魏武紀》:建安元年,汝南颍川黃巾何儀、劉辟、黃邵、何曼等衆各數萬人,太祖進軍讨破之,斬辟、邵等(《于禁傳》同),儀及其衆皆降。

    是劉辟已授首矣。

    乃五年又有汝南降賊劉辟等畔應袁紹,略許下。

    此一篇之中前後相戾者也。

    《蜀後主傳》:延熙十六年,大将軍費為魏降人郭循所殺(《費傳》同),而《魏齊王芳紀》及蜀《張嶷傳》俱作郭修(孫盛《魏氏春秋》亦作修)。

    《關壯缪傳》:将軍傅士仁使人迎權,而《吳主傳》及《呂蒙傳》俱作士仁(楊戲《季漢輔臣贊》亦同)。

    此一人之姓名彼此互異者也。

    《魏武紀》:建安十三年冬,孫權為劉備攻合肥,公自江陵征備,遺張熹救合肥,權乃走。

    公至赤壁,與備戰不利,于是引軍還。

    是救合肥在先而赤壁之戰在後也。

    而《孫權傳》:是歲命周瑜、程普與劉備俱進,遇曹公于赤壁,大破曹軍。

    曹公遂北,還留曹仁等守江陵、襄陽。

    權自率衆圍合肥,逾月不能下。

    曹公遣張熹來救,權退。

    則又赤壁之戰在先,而合肥之圍在後矣。

    曆考諸将傳,先赤壁後合肥是,《吳志》為是。

    乃壽一手所撰,何以舛誤若此!《呂蒙傳》:權與蒙論取徐州,蒙對曰:“今操遠在河北,新破諸袁,撫集幽、冀,未暇東顧。

    徐土守兵,聞不足言,往自可克。

    然地勢陸通,骁騎所聘,操必來争。

    不如取羽,全據長江,形勢益張。

    ”按操破諸袁在建安九年、十年間,至關壯缪鎮荊州則在十八年,是時操定幽、冀已久,安得尚有“新破諸袁,未暇東顧”之語?此更不待辨而見其牾者也。

    漢高祖母于起兵時死于小黃,高祖即位之五年,追谥為昭靈夫人,至呂後七年又尊為昭靈皇後,事見《漢書》。

    則皇後之稱乃呂後所加也。

    而《蜀志。

    甘後傳》雲:高皇帝追尊太上昭靈夫人皇後。

    則又以皇後為高祖所追尊矣。

    又于魏、晉事多所回護。

    高貴鄉公之被弑也。

    但雲五月己醜高貴鄉公卒,年二十。

    而賈充奉司馬昭旨使成濟刺帝之事,略無一字。

    雖壽仕晉,不得不為本朝諱,然齊王芳之廢,先叙司馬景王将謀廢帝,以聞于皇太後,則高貴鄉公之被弑亦何妨略見端倪?乃但書卒之月日,使無裴世期引《漢晉春秋》及《世語》以注之,竟似考終寝殿者矣。

    然猶曰為本朝諱也,若魏郭後之死,由于明帝于追怨其谮殺己母甄後故逼殺之,令被發覆面以殡,如甄後故事。

    又華歆奉曹操令勒兵入帝宮,收伏後,後匿複壁中,歆發壁牽後出弑之。

    此皆魏朝舊事,亦複何所忌諱,乃于《郭後傳》但雲“青龍三年後崩于許昌”,絕不及被逼之事,而《華歆傳》亦無一語及弑後。

    遂使暴崩者同于考終,行弑者泯其逆節,所謂善叙事者安在耶?使作史者凡有忌諱皆不書,必待後人之追注,則安用作史耶?至裴松之注《三國》,号稱詳核,其進書表雲:奉旨尋詳,務在周悉。

    《宋書》并記文帝閱其書曰:“此可為不朽矣。

    ”然鐘繇書法,妙絕古今,本傳不載,注中自應補入,而裴注不及一字。

    華歆從逆奸臣,管幼安視之殆猶糞土,則其先割席捉金之事亦應附載,以見兩人品識之相懸。

    本傳既遺,而注亦并不及,則世期之脫漏亦多矣。

     ○《晉書》舛訛《舊唐書》雲:房玄齡與褚遂良奉诏重撰《晉書》,乃奏取許敬宗、來濟、陸元仕、劉子翼、令孤德、李義府、薛元超、上官儀等八人分功撰錄,以臧榮緒《晉書》為主,而參考諸家成之。

    其體例則多德所定。

    書成,凡一百三十卷。

    太宗自著宣、武二帝及陸機、王羲之四論,于是總題曰“禦撰”,當時号為詳洽。

    李淳風深明象緯,所修天文、律曆、五行三志尤精核,然論者猶謂史官多文詠之士,好采詭缪碎事以廣異聞。

    又史論競為豔體,此其體所短也。

    今更取其書按之,尚多有舛錯者。

    《懷帝紀》:永嘉五年,東海世子毗及宗室四十八王沒于石勒。

    而《東海王越傳》:毗及宗室三十六王俱沒于賊。

    此兩處不同,必有一誤也。

    又《安帝紀》:義熙十三年十一月,左仆射前将軍劉穆之卒。

    十四年六月,劉裕為相國,進封宋公。

    十一月,赫連勃勃大敗王師于青泥,雍州刺史朱齡石死之(是年十二月帝崩)。

    而《天文志。

    星變事驗》雲:十四年,劉裕還彭城,受宋公。

    十一月,左仆射前将軍劉穆之卒。

    明年,西虜寇長安,雍州刺史朱齡石諸軍陷沒。

    紀、志所書,互相違錯,今以《宋書。

    武帝紀》并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