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關燈
聽言篇》引《周書》曰:”往者不可及,來者不可待“。

    《孝行篇》引《商書》曰:”刑三百,莫大于不孝。

    “《慎大篇》引《周書》曰:”若臨深淵,若履薄冰。

    “《适威篇》引《周書》曰:”民善之則畜也,不善則仇也。

    有仇而衆,不知無有。

    “《貴信篇》引《周書》曰:”允哉允哉。

    “《史記》蔡澤說應侯,引《書》曰:”成功之下,不可久處。

    “又《蒙恬傳》引《周書》曰:”必參而伍之。

    “(以上皆戰國時人所引書)《韓詩外傳》哀公取人章引《周書》曰:”為虎傅冀。

    “(與《韓非子》同)《史記。

    楚世家》引《周書》曰:”欲起毋先。

    “《商鞅傳》引《書》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

    “《漢書。

    蕭何傳》引《周書》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又《劉濞傳》贊引《尚書》曰:”毋為權首,将受其咎。

    “《淮南子。

    泛論篇》引《周書》曰:”上言者下用也,下言者上用也。

    “《覽冥篇》引《周書》曰:”掩雉不得,更順其風。

    “《白虎通》引《書》曰:”太社惟松,東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

    《漢書。

    律志》引《書》曰:”先其算命。

    “《主父偃傳》引《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

    “《平當傳》引《周書》曰:”正稽古建功立事。

    “董仲舒對策引《書》曰:”白魚入于王舟,有火複于王屋,流為烏,周公曰複哉複哉。

    “《蕭望之傳》引《書》曰:”戎狄荒服。

    “《王商傳》史丹引《書》曰:”以左道事君者誅。

    “《王莽傳》引《嘉禾篇》曰:”周公奉鬯,立于阼階,延登贊曰:假王政,勤和天下。

    “王充《論衡》引《書》曰:”予惟率夷憐爾。

    “又引《書》曰:”伊尹死,大霧三日。

    “又引《梓材》曰:”強人有王開賢,厥率化民。

    “《後漢書》楊賜疏引《周書》曰:”天子見怪則修德,諸侯見怪則修政,卿大夫見怪則修職,士庶人見怪則修身。

    “又《劉恺傳》引《書》曰:”上刑挾輕,下刑挾重。

    “《左傳》杜注引《作雒篇》曰:”千裡百縣。

    “(以上漢、晉人所引《書》)如此之類,《書》之零章斷句散見于他書者正多,又何以不一一補綴成篇,而聽其在二十五篇之外?則草廬所雲曆采各書湊集成文之說,究未可為定論也。

    《今文尚書》世以其出于伏生口授,罕有疑之者。

    抑思《盤庚》等篇所以告谕愚民,使之家喻戶曉,豈轉作此艱澀不可解之語?若謂當時語言本是如此,則《左傳》、《國語》所引《夏書》、《商書》何以又多文從字順,絕不如此?今因其艱澀不可解,遂謂之古奧而深信之,此更非通論語矣。

    以九十馀歲之人,追憶少時所習記誦,豈無遺忘?一也。

    以齒豁口去之年,語音豈無淆混?二也。

    以土音授異鄉之人,兼令侍婢傳述字句,豈無訛謬?三也。

    然則《今文尚書》亦未必字字皆孔門原本,與《古文尚書》正同,未可以易讀而緻疑、難讀而深信也。

     按:安國《書序》謂:科鬥書廢已久,時人無能知者,以伏生之書考論文義,定為隸古定雲雲。

    閻百詩力斥其僞,謂蕭何以六體試學童,一曰古文,即科鬥書,是漢初已使人人習之,何以孔壁中古文無人能識?然衛恒《書勢》則謂古文絕于秦,漢興,人不識,故逸在秘府,不立學官。

    恒,晉人,去漢初未遠,其說必有所自。

    當秦焚書,書之科鬥字者已盡在所焚中,否則藏之壁莫敢習讀。

    其現行文字,惟斯篆、邈隸。

    是以漢初科鬥之學已絕。

    迨台壁書漸出,如安國輩以今文讀之,解釋傳播,始有識者。

    至哀、平間,劉歆已能好之,欲立博士,然究非人人皆曉,故諸儒尚畏難而不肯立。

    況安國時去秦未久,而已人人識古文乎?○《舜典》當從月正元日分起伏生《今生尚書》但有《堯典》而無《舜典》,今所傳《舜典》自“慎徽五典”以下至“陟方乃死”,據伏生今文,俱在《堯典》之内,孔安國所謂伏生以《舜典》合于《堯典》是也。

    孔壁《古文書序》有《舜典》篇目,而安國《書傳》散逸不可考,其以“慎徽”以下分為《舜典》,則自東晉始。

    孔穎達雲:東晉初,梅赜上《孔傳》,猶阙“曰若稽古帝舜”等二十八字,多用王、範之注補之,而皆以“慎徽五典”以下為《舜典》之初。

    至齊建武中,姚方興于大航頭得《孔傳》,乃表上之,事未施行。

    隋開皇中購遺典,始得之是也(陸德明《釋文》謂梅赜上《古文尚書》,亡《舜典》一篇,購不能得,乃取王肅注《堯典》,從“慎徽”以下分為《舜典》以續之。

    又雲《舜典》一篇,本之王肅。

    則以“慎徽”以下為《舜典》,或自肅始)。

    自是遂以“曰若稽古帝舜”二十八字冠于“慎徽”之首,而為今之《舜典》。

    孔穎達作《正義》本之,蔡沉作《集傳》亦本之。

    然按《孟子》“鹹邱蒙章”引《堯典》曰“二十有八載,放勳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年四海遏密八音”。

    孟子在未焚書之前,必親見《尚書》真本,而引之為《堯典》,則此明是《堯典》之文。

    而晉人分在《舜典》中者,誤也。

    《孟子》不足據,而晉人反足據乎?況《史記。

    堯本紀》直至禅位後二十八年殂落始畢,凡今《舜典》所載察玑衡、定巡狩、封山浚川及制刑法、誅四兇等事,皆在《堯本紀》中。

    班固稱遷作《史記》多從安國問故,安國乃治《古文尚書》者,而遷本之作《堯紀》,如是可知古文《堯典》原不止于“厘降二女”,而必至“遏密八音”方止也。

    晉人徒以“慎徽”以下皆舜之事,遂分為《舜典》,不知禅位于舜是堯晚年一極大事,叙舜之功,正見堯之禅讓得人。

    賓門、納麓皆是堯試舜之事,而俱在“慎徽”以下,若遽從“慎徽”截斷,則堯之事未了,成何《堯典》耶?況《舜典》末總叙舜三十登庸至陟方乃死作結,以此例之,則今《舜典》中“二十有八載”至“四海遏密八音”正是《堯典》之總結。

    是《堯典》必當以“遏密八音”為止,而非可分“慎徽”以下屬《舜典》也。

    然近日王西莊尊信伏生今文太過,又全以今《舜典》為《堯典》,而謂當别有《舜典》一篇已經亡逸,則又屬過論(顧甯人謂:古時《堯典》《舜典》本合為一篇,故月正元日格于文祖之後,而四嶽之咨必稱“舜曰”者,以别于上文之帝也。

    至其命禹,始稱帝曰,問答之詞已明,則無嫌也。

    閻百詩亦謂:本是《堯典》一篇,而兼叙堯、舜事。

    是尚皆謂二典本合在一篇,并無别有《舜典》一篇之說)。

    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即位之後,咨嶽牧,命九官,皆是堯崩後之事。

    且前此不稱帝,此後皆稱“帝曰”,明是《舜典》原文,豈得俱指為《堯典》?其末“陟方乃死”一節,更是總結舜之始終,與堯何涉,而可謂之《舜典》乎?又《史記。

    舜本紀》即位後咨嶽牧,命九官,即今《舜典》月正元日以後之事。

    遷既從安國問故而作《舜本紀》,可知古文《舜典》本即此月正元日以後數節,并非别有《舜典》一篇。

    而必泥于《今文尚書》之舊,以今《舜典》作《堯典》,亦窒礙而不可通也。

    或疑如此則《舜典》不過寥寥數語,似非全文。

    不知舜之功業,全在堯未崩以前,已叙入《堯典》内,及即真後,則第君臣交儆而已,無他事,雖有征苗一節,旋即來格,故孔子亦歎為無為而治。

    可知《舜典》本自無多,正不必以寥寥數語為疑。

    惟此篇若但從“月正元日”起,似無頭緒,則大航頭所得“曰若稽古帝舜”二十八字,雖真假不可知,而即以“乃命以位”冠于“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之上,亦屬語氣緊接,固無不可也。

    要之,今《舜典》“遏密八音”以前乃《堯典》之文也,“月正元日”以後則《舜典》之文也。

    前有《孟子》“鹹邱蒙”章作證,後有《史記。

    舜本紀》作證。

    試平心玩其文義,則知此說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