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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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史官,曾足窺其藩哉。

    曾子固謂不特當時史官不可及,凡當時執筆而随者,意其亦皆聖賢之徒也,要之,論後世史才,以遷為勝,然視古已霄壤矣。

    按:班固《序傳》稱叔皮惟聖人之道然後盡心焉,尊其父至矣,謂之蔽其父者,非也。

     司馬貞雲《史記》十二紀,象歲星一周。

    八書,法天時八節。

    十表,仿剛柔十日。

    三十世家,比月有三旬。

    七十列傳,取懸車之暮齒。

    百三十篇,象閏餘而成歲。

    張守節亦雲。

    而獨以列傳七十,象一行七十二日。

    言七十者,舉全數也。

    餘二日,象閏餘也。

    餘按:遷書本無此語,蓋後人穿鑿臆說也,亦可謂缪 悅齋李季允和王仲宣《登樓賦》,不特語言工,其愛君戀國,感事憂時,忠操過仲宣矣。

     水心之門,趙師秀紫芝、徐照道晖、徐玑緻中、翁卷靈舒工為唐律,專以賈島、姚合、劉得仁為法,其徒尊為“四靈”,翁然效之,有“八俊”之目。

    水心廣納後輩,頗加稱獎,其詳,見徐道晖墓志,而末乃雲:尚以年不及乎開元、元和之盛,而君既死。

    蓋雖不沒其所長,而亦終不滿也。

    後為王木叔詩序,謂木叔不喜唐詩,聞者皆以為疑。

    夫争妍鬥巧,極外物之意态,唐人所長也。

    及要其終不足以定其志之所守,唐人所短也。

    木叔之評,其可忽諸?又跋劉潛夫詩卷,謂謝顯道稱不如流連光景之詩,此論既行,而詩因以廢矣。

    潛夫能以謝公所薄者自鑒,而進于古人不已,參雅頌、轶風騷可也,何必四靈哉?此跋既出,為唐律者頗怨,而後人不知,反以為水心崇尚晚唐者,誤也。

    水心稱當時詩人可以獨步者,李季章、趙蹈中耳。

    近時學者歆豔“四靈”,剽竊摹仿,愈陋愈下,可歎也哉。

     山谷《答洪駒父書》雲:罵犬文雖雄奇,不作可也。

    東坡文章妙天下,其短處在好罵,切勿襲其軌也。

    往時,永嘉薛子長有俊才,至老不第,文字頗有罵譏不平之氣。

    水心為其集序,微不滿焉。

    餘少時未涉事,亦頗喜為譏切之文,窗袖以質水心。

    水心曰:“隽甚,吾鄉薛象先端明,其初聲名滿天下,特少隽耳。

    然當吳之年,未有吳之筆也。

    吳年少,筆先脫似王逢原,但好罵,氣未平,亦似王逢原耳。

    ”後二年,餘以新稿見,水心曰:“此番氣漸平,宜更平可也。

    ”餘因是知好罵乃文字之大病,能克去此等氣象,不特文字進,其胸中所養益宏矣。

     水心舊為監司,有一舉員未發,批付書吏令搜檢,僚屬通啟内有兩句雲:氣禀天下之至清,品列人間之最上。

    吏既檢呈,即日剡薦,惜不記其姓名耳。

     止齋ヘ福州,年正盛,聰明果決,帥梁丞相一委聽之。

    有富人訴仆竊盜,仆辭連其主之女,止齋必欲逮女以問,諸寓公營救不獲,于是有得銀之謗,未幾論去。

    後止齋曆郡守,部使者,死之日,囊橐枵然,僅餘白金數十兩以殓。

    其子貧困,谒先友黃文叔尚書于建康,頗周之。

    止齋得謗如此,至今猶有未盡知者,可歎也。

     蘇雲卿,廣漢人。

    身長七尺,美髭髯,寡言笑,與張丞相德遠為友。

    靖康蜀擾,避地豫章東湖之南,包巾布褐,治圃種蔬,耘植溉注,皆有法,視他圃獨勝。

    夜則織履,履堅緻,涉遠難敗,人争取之,名曰“蘇翁草鞋”。

    德遠入相,贻書,緻厚币,屬帥漕曰:“雲卿,管、樂流亞也。

    聞今灌園東湖,斯人非折簡可招,為我詣其廬,必緻之。

    ”帥、漕更野服,作遊客入圃。

    翁方運鋤,客揖與語良久,延入坐土炕,汲泉煮茗,案無他物,惟西漢史一冊。

    客問翁鄉裡,曰:“廣漢客”。

    乃問張德遠亦廣漢人,嘗識之否?翁為言德遠家世曆曆。

    客曰:“德遠之才可為宰相否?”翁掉頭不可。

    客問何以?翁曰:“惜其長于知君子,短于識小人。

    ”二客徐拱立,出書币,謂某等非遊客,承乏帥漕,張丞相命屈先生,共濟大業。

    翁色變,喉間隐隐有聲,似怨張暴己蹤迹。

    帥漕呼輿隸,約同載,翁謝以翌日當納谒。

    晨興侯之,戶閉,阒無人聲。

    抉而闖焉,則書币不啟,翁已遁矣,人莫知所之。

    帥漕複命,德遠撫幾歎曰:“求之不得,實懷竊位之羞。

    ”作《箴》以識之雲:雲卿風節,高于傅霖。

    予期與之,共濟當今。

    山潛水杳,邈不可尋。

    弗力弗早,予罪曷針。

    ”其圃,今屬郡人宋自适正父,趙章泉名其室曰“灌園庵”。

    雲卿今入《國史?遺逸傳》。

     永嘉木尚書待問,少從學于鄭敷文。

    敷文,大儒也。

    名伯熊,字景望。

    其弟名伯英,字景元,負氣尚義之士也。

    登甲科第四名,以母老不肯仕宦,奉嶽祠養母不出者二十年。

    紹興末,上《中興急務書》十篇,極言秦桧之罪,文亦豪健浩博,諸公忌而畏之。

    孝廟朝,無人為提拔,景元亦不屑求用,晚自号歸愚翁,有《歸愚集》。

    其婿蔡行之帥閩,為之锓版三山。

    永嘉稱敷文為“大鄭公”,景元為“小鄭公”,一時英俊皆推尊之。

    敷文死後,木尚書造宅侵鄭氏地界,景元不平,往與木詈诟,而手擊之。

    景元亦大為木之子弟所棰。

    明日,木訴之郡,逮景元。

    時,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