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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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湖色綢作江,上以褪紅綢作霞,中繡青綠峰巒,以掩其接續之迹,懸之中堂,俨然江天霞彩也。

    又有滿繡之法,由紅漸白,由白而藍,天半朱霞,蔚然在望。

     真草隸篆 真字宜瘦,挑、趯、點、拂,皆須各具鋒芒。

    如作藏鋒,便少疏朗之緻。

    草書點畫最簡,萦拂處更易見長,惟轉折肥瘦,均須留神,否則便失書意。

    隸書勻整平直,但宜具古秀之緻。

    篆則光圓宛轉,本屬繡工之所長,第須起訖分明,神完氣足而已。

     花果草木 學繡必從花卉入手,猶讀書之于《學》《庸》,學字之于正楷,吟詩之于五截,習琴之于清商,似易實難,因難見巧。

    當于花之向背淺深、葉之反正疏密,悉心體認,曲肖其形;又必盡态極妍,輝光流照。

    昔人繪影繪聲之說,究屬寓詞,惟繪花繪光,實能為衆香國中傳神寫照者,必推繡事為獨步。

    此非寫生家所能及其萬一也。

     色之淺深,積漸而變。

    有内深而外淺者,牡丹之類是也;有外深而内淺者,蓮花之類是也。

     瓜蓏之屬,可以入畫者均可入繡,惟當辨其形色耳。

    色之斑斓者,以雙搓線繡之;若其色由深而淺,則可用長短針,如繡花法矣。

     草中以芝蘭為首。

    繡芝如繡雲,不妨五色皆備。

    蘭則間于花與草之間,當得其婀娜之緻。

     護根草須與幅中花木相稱。

    或如松鬣,或如秧針,或如苔錢,或如書帶。

    水中萍藻,溪畔荻蘆,皆可推波助瀾,為全幅增色。

     繡樹在乎枝、幹得勢,戒軟弱,忌臃腫,不可太光,必須夭矯秀勁、凹凸有棱方妙。

    枝幹既成,次及敷葉。

    松、杉、楓、柳、梧、竹之屬,大小皆宜,以其葉有定形也。

    其他雜木濃陰蔚然者,隻宜施之巨幅耳。

     禽獸蟲魚 禽則積羽而成,繡則積絲而成,因物肖物,莫妙于此。

    第當于飛、鳴、食、宿之際,求其生動之情,喙吻、爪距之中,辨其純鸷之性而已。

     繡禽繡鳳,繡獸繡麟,以極華美之姿又不數見之物,自可悉沿成式,以象文明。

    至如虎豹彪炳,獐鹿斑斓,馬鬣絲紛,牛毛莫辨,大而獅、象,小而鼠、貓,皆有一定之形,惟選樣之能精,庶肖形之不謬。

     蟲類中有蝶,如草中有芝,禽中有鶴,仙品也。

    羅浮之種,翅如車輪,五色鹹備,既無定色,亦無定形,但須得栩栩之緻。

    他如蠅頭、蚊腳、蟬翼、蜂須,悉征絕巧文心,宜有豪端畫意。

     龍與麟、鳳同著。

    滄海朝曦,金碧絢爛,為繡中之巨觀。

    其或鲲擊鯉登,亦具升騰之象;朱鱗碧水,相安遊泳之天。

    安在鱗潛,宜知魚樂。

     山水人物 作山水如作古文,結構氣魄,穿插照應,無法不備,此畫家語也。

    繡事亦何莫不然。

    青綠、赭墨無一不宜,特少皴法耳。

    當于凹凸處用筆畫定,而分繡之。

    或下分而中合,或上斷而下連,繡成自有一線微痕,如披麻、鐵線,較畫家尤覺遠近分明,峰巒稠疊。

     波緻軒然,或卧或立,浪花噴溢,玉碎珠飛,海中之水也;澄碧粼粼,瀫文如織,則宜于金碧樓台;或曲或伸,蕭蕭數筆,則宜于寒江野渡。

     憶昔年春日,舟過梁溪,斜照滿山,岚光成彩。

    戲用退紅絨參以牙色,繡成《遙山一桁》,山椒新綠成林,溪中碧水鱗次,頓覺耳目一新,此亦畫家所未到也。

     石貴嶙峋,橋宜宛轉,屋須軒朗,樹必玲珑。

    切忌模糊,自然明秀。

     人物惟須發最難,當将絨線剖成極細之絲,針亦另有一種。

    肌膚亦然,尤須瑩淨融洽,絕無針線之迹。

    耳廓目眶,鼻端口角,均宜各留一線微痕,便覺高低了了。

    衣褶帶履,可以類推。

     取材第三 以針為筆,以缣素為紙,以絲絨為朱墨鉛黃,取材極約而所用甚廣,繡即閨閣中之翰墨也。

    然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有如造室既成,人但瞻輪奂之美,不知棟梁榱桷,經度者幾何時,鋸鑿斧斤,磨厲者幾何日。

    而且竹頭木屑,皆為有用之材,丹雘垣墉,豈能憑空幻設?總之,苟得其用,則斷線零缣,亦收奇效。

    苟違其用,雖镂金錯采,未必美觀。

    擇之不厭其精,蓄之當求其備。

     絨線 前人多用散絨,後乃剖而為線。

    武林、吳門、白下皆有之。

    蘇産較細,一線可剖為二,既剖之後,仍可條分縷析也。

     綜線亦備五色。

    以圈輪廓,可免不齊之患,惟結子用之。

    他如界畫樓台、人物衣摺、羽翼龍鱗,亦間有用之者。

     金銀線制于回人,須擇其真者乃不變色。

    以圓、細、勻、淨為貴。

    又有孔雀線,璀璨可愛,翎羽中不可少也。

     緞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