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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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

    諸如此類,更仆難數。

    總之,博觀古人名作,深究藝術理論,而後可以合真、美、善于一爐。

    此言雖淺,實則最高藝術亦莫之能外,子其勉之。

     嘗見辜鴻銘以情、理、事、物當文學、哲學、史學、科學,雖未盡當,亦自有其見解。

     問:王夢樓書法是否近似董香光?答雲:王書無骨。

    鐘太傅雲:“多骨豐筋者聖,無骨無筋者病。

    ” 談西洋文學雲:浪漫主義失之淺,古典文學多有可觀。

    浪漫主義之在中國,當于袁中郎、袁子才一輩人見之。

    西洋文學如莎士比亞之戲曲,群推為至高之作。

    其狀人情亦頗深刻,然超世出塵之境界則絕少。

    歌德之《浮士德》略有此意,如元曲則數見不鮮矣。

    問:此是道家影響否?答雲:來源不一。

    老、莊自有影響,然如神仙之說,佛氏之道,亦均有關系。

    西人少鑒别力,伏爾德譯《趙氏孤兒》為法文,盛稱之,不知此在元曲中最為俚俗。

    如馬緻遠之典雅,則非彼所能了解矣。

    黑格爾嘗稱中國喪禮,然《喪服傳》固非彼所能知,《祭義》更無論矣。

    禮誠難講,以其博大之至,無所不貫也。

     問:《西遊記》可謂浪漫主義作品乎?答雲:不然。

    此在中國,神仙家以為必讀之書。

    孫悟空表心,唐僧表元神,八戒、沙僧亦皆各有所指,而不出乎一人之身,自應歸入宗教小說。

    西洋雖亦有宗教小說,無非寄幻想于天國,求如《西遊記》者亦不可得。

     西人所譯中國經典,或纰缪百出,或俚俗不堪。

    吾人如能自譯,庶幾此學可明于海外。

    顧此亦大難。

    中國學術固須通明,西洋文字尤貴暢達,能通希臘、拉丁文,則西文原字不敷用時,不妨自鑄新詞。

    中國人能為拉丁文者有馬相伯,而年事過高,又于中國書閱讀太少,亦難着手。

    林語堂等英文雖好,而見解錯誤,但足以欺西人耳。

     問繪畫,答雲:此是遊藝之事,當在依仁之後。

    既有興趣,不必抑止。

    但須知最高藝術,當以胸中至美至善之理想,改正現實之醜惡。

    今人論畫,說輪廊線條,其說皆粗。

    古人論畫,則說氣韻,其說甚細。

     說畫法流變概略:大抵初期但有人物故事。

    佛法既入中土,乃有造像,道教造像亦雜其間。

    唐代山水分南北二派,五代孟蜀盛倡花鳥。

    宋徽宗創設畫苑,畫法工細,極一時之盛。

    元人四大家一變而為枯木澹煙,乃有寫意,所以寄其不滿當世之思。

    明初畫法稍複宋代畫苑之舊,而寫意山水亦有名家。

    清人稍有受西洋影響者,如吳墨耕是。

    至于晚近海派如吳昌碩輩,氣味惡劣,不可向迩矣! 問西洋論文學者,向有一派,主張應與道德分開,各不相謀,答雲:此則我所不解。

    即以藝術作品而論,既是文字,總有意義,似此何所取義?桐城派曾滌生等嘗謂古文不宜說理。

    說理固非易事,然遠稽往古,《系辭》,孔子說理之至文也。

    老、莊皆說理,老子言簡,莊子全是文學意味。

    《禮記》亦儒家說理之至文也。

    魏晉玄言,如王輔嗣、郭象、張湛,皇侃《論語義疏》所引十餘家,以及《弘明集》,文字皆佳。

    唐人漸有遜色,猶能說佛法。

    《通書》文字甚精,二程、橫渠以及朱子《四書集注》皆說理精當,朱子集中文字亦然。

    即舍義理而專論篇章,亦均自有結構,古文何嘗不能說理?惟韓愈以降所謂“八家”,均短于此事,彼始無理可說耳! 先生為印人馬萬裡題字雲:行布不離圓融,圓融不離行布。

    客問何義,答雲:出此《華嚴經》。

    行布是禮,圓融是樂。

    “禮主别異,樂主和同”,故曰:“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

    ”“禮者天地之序,樂者天地之和。

    ”無序則不和,故序和同時。

    然序非人為,和貴自然。

    勉強而為之序,終不能和;人為之和,亦不能久。

    以藝術譬之,如萬裡先生善治印,字畫排列必有當然之序,既得其序,自然可觀,即是和也。

    又如音樂歌譜,必有抑揚高低,不容颠倒,是為序;得其序,則铿锵悅耳,便是和。

    和即圓融,序即行布也。

     論樂雲:今日大學無國樂,有樂悉是用夷變夏,亦是怪事。

    西洋音樂多發揚蹈厲之意,或為靡靡之音,歌聲顫動,弦索亦然。

    中國古樂和平中正之音當不如此,惜淪亡已久(縱有琴瑟,亦歌詞同奏)耳。

     集部,唐以前家家可讀,唐以後便太多。

    荊公集可全讀。

    東坡、放翁則無論如何讀不完,以其詩多率易,文亦不必全存也。

     談書法雲:昨為張知白寫一聯雲:“萬事從來風過耳,一生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