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講 魏晉至宋代以前的政治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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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強大,遂有遼、金、元等部落,在塞外先立了一個大國,而後以整個的勢力侵入中原,使中原王朝始而被割掉一部分領土,繼而喪失全國之半,終乃整個的被人征服了。

    所以當這時代,中原王朝的武力該怎樣恢複,實在是一個大問題。

     是把國内治好了,然後禦外呢?還是專講對外,其餘都姑置為緩圖呢?這自然是民族當危急存亡時,首先引起的重要問題。

    假如中國是一個小國,自然當危急存亡時,一切都将置諸不問,而姑以卻敵為先務,然而事實不是如此。

    中國土地之大,人口之多,物資之豐富,以及文化程度之高,一切都遠出異族之上,異族的淩侮無論如何劇烈,在中國政治家的眼光中,是不會成為惟一的問題的。

    況且中國人素來以平天下為懷,認為異族的淩侮,隻是暫時的變态,到常态回複了,他們總要給我們同化的,這原是中國人應盡的責任。

    這種自負的心理,是不會因時局的嚴重而喪失的。

    而且物必自腐而後蟲生,國必自伐而後人伐,外患的嚴重,其根源斷不能說不由于内憂。

    所以外患的嚴重,本不能掩蔽内憂,而減少其重要性,而且因外患的嚴重,更促起政治家對于國内問題的反省,所以自宋到明這一個民族問題嚴重的時代,卻引起政治思想的光焰。

     這時候的政治思想集中在哪幾點上面呢?國家的根本是人民,人民第一個重要的問題便是生活,生活都不能保持,自然一切無從說起了。

    假使生活而能保持了,那就要解決“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的問題了,這也是傳統的思想上看得極為嚴重的問題。

    這是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如此的。

    從三國到南北朝,因為時局的紛擾,談政治的人忙于眼前的問題,對于這種根本問題比較兩漢時代要淡得多了。

    到隋唐之世因為時局較為安定,對于根本問題用心探索的人又較多,至宋代而大放其光焰。

     當這一個時代,關于“教養”問題的現狀卻是怎樣的呢?請略說其大概如下: 關于“養”的問題,平均地權和節制資本實在是一樣的重要。

    但是自漢以後,儒家之學盛行,儒家是偏重于平均地權的,所以大多數人的思想也側重在這一方面。

    儒家所懷抱的思想又分為兩派,激烈的是恢複井田,緩和的是限民名田。

    激烈派的思想經新莽實行而失敗了,沒有人敢再提起,東漢以後多數認為切實易行的,是限民名田。

    晉朝的戶調式、北魏的均田令、唐朝的租庸調法,都是實行此項理想的。

    後漢末的大亂,人民死亡的很多,自此經兩晉南北朝,北方經過與蠻族的鬥争,死亡也很劇烈。

    此時的土地是比較有餘的,又得授田的制度以調劑其間,所以地權不平均的問題,比較不覺得嚴重。

    唐朝自貞觀至于開元,時局是比較安靜的。

    安靜之時,資本易于蓄積,并兼之禍即随之而烈。

    天寶以後,藩鎮割據,戰禍除(1)安史之亂時;(2)黃巢亂時;(3)梁唐戰争;(4)唐晉與契丹的戰争,直接受禍的區域外,其實并不甚烈。

    人民死亡不能甚多。

    而(A)苛政亟行,(B)奢侈無度,封建勢力和商業資本乘機大肆剝削,人民被逼得幾于無路可走,我們試一翻《宋史》,便知道①當時的田無稅的很多,②當時的丁不役的很多。

    這都是有特殊勢力的人所得的好處,而其負擔則皆并于貧弱之家。

    ③民間借貸自春及秋便本利相侔,設或不能歸償,則什麼東西債權人都可以取去抵債。

    見《宋史·陳舜俞傳》。

    所以當時司馬光上疏說:農民的情景是“谷未離場,帛未下機,已非己有,所食者糠籺而不足,所衣者绨褐而不完,直以世服田畝,不知舍此更有何可生之路耳”。

    烏呼痛哉!在政治上,(甲)自兩稅法行後,連名存實亡的平均地權的法令都沒有了,(乙)而役法又極酷,(丙)而唐中葉後新增的苛稅如鹽、茶、酒及商業上的過稅、住稅等,宋朝又多未能删除,這些直接間接也都是人民的負擔。

    租稅的大體,自宋迄明未之有改,而元朝以異族入主中原又加重了封建勢力的剝削。

    明朝自中葉以後,朝政的紊亂,又為曆代所未有,藩王、勳戚、宦官等的剝削平民以及所謂鄉紳的跋扈,亦是曆代所罕有,所以民生問題,可以說自宋至明,大緻都在嚴重的情形中。

     至于“教”的問題,則除漢朝賈生、董生等所說一種貧而弱而愚的可憐情形外,另有一個嚴重的問題。

    中國古代宗教上崇拜的對象,最大的是地,次之則是吃田豕的虎,吃田鼠的貓,或防水的堤防等,再次之則是在家的門神、竈神,出門時的行神,及管個人壽算的司命等。

    見《禮記·郊特牲》及《祭法》。

    古時的人們對于祭天,是沒有關系的。

    至于地,則本沒有一個統一的地神——以方澤對阛丘,是晚出的概念,所以隻有《周官》上有——在古代隻有各祭其所利用的一片土地,所以最隆重的是社,而社會也是随着一個個農村而分立的。

    其最切近的為祖先,祖先不必說了,就是其餘的神,也是限于一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