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禮志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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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鄭玄《三禮》,傳業于渤海李铉寶鼎、中山馮偉偉節、紀顯敬、呂黃龍、夏懷敬、祖俊、田元鳳。

    而铉撰有《三禮義疏》,傳業饒安刁柔子瑥,河間邢峙士峻,渤海劉晝、孔昭,長樂熊安生植之,平原張買奴,渤海鮑季詳,獨安生最為顯學。

    安生初從房糾受《周禮》,後乃事铉,遂博通五經,然專以《三禮》教授,弟子自遠方至者千餘人,乃讨論圖緯,捃摭異聞,先儒所未悟者皆發明之,撰《周禮義疏》二十卷、《禮記義疏》三十卷。

    其後生能通禮經者,多是安生門人,諸生盡通《小戴禮記》,于《周禮》、《儀禮》兼通者十二三,而傳《大戴禮記》而為之解诂者,僅周太學博士盧辨一家而已。

    《儀禮》章疏則有二家,信都黃慶,齊之盛德;李孟悊者,稱隋碩儒焉。

    自王肅與鄭玄立異,久而論定,六朝南北學《三禮》,一宗鄭氏,而為義疏者,倘以《小戴禮》而論,奚啻數百家。

    然唐有天下,國子祭酒孔穎達奉诏撰定《禮記正義》六十三卷,序稱:“南學惟見皇侃,北學惟見熊安生,而皇侃為勝。

    據以為本,其有不備,則以熊氏補焉。

    惟熊則違背本經,多引外義,猶之楚而北行,馬雖疾而去愈遠。

    又欲釋經文,惟聚難義,猶治絲而棼之,手雖繁而絲益亂也。

    皇氏雖章句詳正,微稍繁廣,又既遵鄭氏,乃時乖鄭義,此是木落不歸其本,狐死不首其丘。

    此皆二家之弊,未為得也。

    ”自以為後來居上,雖立說務伸鄭注,不免附會。

    然采摭舊文,詞當理博,有因《記》一二語而作疏至數千言者,如《王制》“制三公一命”雲雲,《疏》四千餘字;“比年一小聘”雲雲,《疏》二千餘字;《月令》、《郊特牲》篇題,《疏》皆三千餘字,其餘一千餘字者尤多,元元本本,貫通群經,譬諸依山鑄銅,燒海為鹽,說禮之家,有鑽研莫盡者焉。

    然穎達之于鄭《禮》,僅疏《記》注。

    高宗之世,太學博士賈公彥據晉陳邵《周官禮異同評》、梁沈重《周官禮義疏》撰定《周禮注疏》四十二卷,雖頗引緯書,與鄭同譏,然《疏》不破注,義例則然,而發揮鄭學,信稱博而能核者焉。

    然《周禮疏》者,尚有多門,擇善而從,借手為易,而《儀禮》章疏,隻齊黃慶、隋李孟悊二家而已。

    然賈公彥撰定《儀禮注疏》十七卷,序稱:“慶則舉大略小,經注疏漏,猶登山遠望而近不知;悊則舉小略大,經注稍周,似入室近觀而遠不察。

    二家之疏,互有修短。

    今以先儒失路,後宜易途,故悉鄙情,聊裁此疏。

    ”是創制起例,闡揚鄭指,尤有倍難于《周禮》者焉。

    夫《三禮》以鄭玄為宗,而《儀禮》尤以鄭玄為絕學。

    注文古奧,得疏乃明,抉發途徑,首在發凡。

    有鄭注發凡,而公彥疏辨同異者;有鄭注不雲凡,而與發凡無異,由疏申明為凡例者;有鄭注不發凡,而疏發凡者;有經是變例,鄭注發凡而疏申明之者;有經是變例,注不發凡而疏發凡者;有疏不雲凡,而無異發凡者。

    注精而簡,疏詳而密,分析常變,究其因由,千餘年來,議禮者奉為依歸。

    後來著述,皆此書之支流而已。

    初,太宗之世,谏議大夫檢校侍中曲城魏徵玄成以《小戴禮記》綜彙不倫,更作《類禮》二十篇,采諸儒訓注,數年而成。

    太宗美其書,诏曰:“以類相從,别為篇第,并更注解,文義粲然。

    ”錄置内府。

    迄玄宗時,魏光乘請用魏徵《類禮》列于經。

    帝命左散騎常侍元行沖與諸儒集義作疏,将立之學,乃引國子博士範行恭、四門助教施敬本采獲刊綴,為五十篇,上于官。

    使此書得行,則是唐代之于《禮記》,獨出魏注之《類禮》元疏一本,創前古之未有,将鄭注之《戴記》孔疏,不得擅美千古矣。

    于是右丞相張說建言:“戴聖所錄,向已千載,與經并立,不可罷。

    魏孫炎始因舊書,摘類相比,有如抄掇,諸儒共非之。

    至徵更加整次,乃為訓注,恐不可用。

    ”帝然之。

    自是元疏之魏注《類禮》不出,而孔疏之鄭注《戴記》行。

    顧元行沖終以為鄭注《戴記》不如魏注《類禮》,著論自辨,名曰《釋疑》。

    大指謂:“《小戴禮》行于漢末,馬融為傳,盧植合四十九篇而為之解,世所不傳。

    鈎黨獄起,康成于竄伏之中,理紛挐之典,雖存探究[21],咨謀靡所。

    具《鄭志》者百有餘科,章句之徒,曾不是省。

    王肅因之,或多攻诋。

    而鄭學有孫炎,雖扶鄭義,條例支分,箴石間起,增革百篇。

    魏氏病群言之冗脞,采衆說之精簡,刊正芟砻,書畢以聞,太宗嘉賞,錄賜儲貳。

    陛下纂業,宜所循襲,乃制諸儒,甄分舊義。

    豈悟章句之士,堅持昔言,擯壓[22]不伸,疑于知新,果于仍故。

    然物極則變,比及百年,當有明哲君子,恨不與吾同世者。

    ”今孫炎《禮記注》三十卷不傳,而證以張說、元行沖之言,則是孫注條例支分,已以類比,而魏注《類禮》,特整次孫注而刊其冗脞爾。

    然孔穎達《禮記正義》每篇引鄭玄《目錄》,雲此于《别錄》屬某某,如《曲禮》、《王制》、《禮器》、《少儀》、《深衣》屬制度,《檀弓》、《禮運》、《玉藻》、《大傳》、《學記》、《經解》、《哀公問》、《仲尼燕居》、《孔子閑居》、《坊記》、《中庸》、《表記》、《缁衣》、《儒行》、《大學》屬通論,《月令》、《明堂位》屬明堂陰陽,《曾子問》、《喪服小記》、《雜記》、《喪服大記》、《奔喪》、《問喪》、《服問》、《間傳》、《三年問》、《喪服四制》屬喪服,《文王世子》屬世子法,《内則》屬子法,《郊特牲》、《祭法》、《祭義》、《祭統》屬祭祀,《樂記》屬樂,《投壺》、《冠義》、《昏義》、《鄉飲酒義》、《燕義》、《聘義》屬吉事。

    《别錄》者,劉向書也。

    則是《禮記》之分類,固不始于孫炎、魏徵矣,何張說獨議魏徵哉?然魏徵《類禮》卒以張說之言不行。

    論者謂《戴記》不廢,張說固有存古之功;而《類禮》不行,說亦不無泥古之失焉。

    迨唐中葉,昌黎韓愈退之,一代文雄,然讀《儀禮》而苦其難,于是掇其大要,奇辭奧旨著于篇,俾學者可觀焉。

    既唐氏失祚,降為五代,周世宗诏國子司業聶崇義參定郊廟祭玉,因取《三禮舊圖》凡六本,重加考訂,成《三禮圖集注》二十卷,題曰“集注”,蓋兼采六圖,不主一家也。

    宋初上于朝。

    太祖覽而嘉之,遂诏國學圖于先聖殿北軒之屋壁焉。

    考禮圖始于漢鄭玄、阮谌,《隋書·經籍志》列鄭玄及後漢侍中阮谌等撰《三禮圖》九卷是也。

    其後可考見者,《唐書·藝文志》有夏侯伏朗《三禮圖》十二卷、張镒《三禮圖》九卷,《崇文總目》有梁正《三禮圖》九卷。

    《宋史》載吏部尚書張昭等奏雲:“《四部書目》内有《三禮圖》十二卷,是開皇中敕禮部修撰。

    其圖第一、第二題雲梁氏,第十後題雲鄭氏。

    今書府有《三禮圖》,亦題梁氏、鄭氏。

    ”四家與鄭、阮《圖》并不傳。

    意聶崇義所據《三禮舊圖》六本者,蓋鄭玄一,阮谌二,夏侯伏朗三,張镒四,梁正五,開皇敕撰六也。

    然勘驗崇義書之宮室車服等圖,與鄭注多相違異。

    歐陽修《集古錄》譏其簋圖與劉原父所得真古簋不同,朱子亦譏其醜怪不經非古制,是宋代諸儒,亦不以所圖為然。

    然其書搜采諸家,具有來曆,當不盡出杜撰也。

    梁正題阮谌《圖》,譏其不案禮文,而引漢事,與鄭君之文違錯,正不必以違異鄭注獨譏聶崇義此圖矣。

    自唐之孔穎達、賈公彥疏章鄭注以成《三禮正義》,而禮學久定一宗。

    顧宋儒好創新解,故相違異,而始作之俑者,當推臨川王安石介甫。

    賈公彥以前,說《周禮》者明典制;王安石而後,說《周禮》者闡義理。

    神宗時,诏置經義局,撰《書》、《詩》、《周禮》三經義,皆本王安石說。

    惟《書》、《詩》皆出其子雱元澤及諸門弟子手,獨《新經周禮義》二十二卷,出安石自為。

    雖訓诂多病穿鑿,然依經诠義,如所解八則之治都鄙、八統之馭萬民、九兩之系邦國者,皆具有發明。

    後來儒者或訾安石以周禮壞宋,而于是書終不廢采用也。

    《新經》既行,誦習者夥,然而闡明其說,著書傳後者,僅見福州陳祥道用之之《禮書》一百五十卷及王昭禹之《周禮詳解》四十卷二家而已。

    祥道之書,貫通經傳,論辨精博,縷析[23]條分,間以繪圖,唐代諸儒之論,并世聶崇義之圖,或正其失,或補其阙,惟掊擊鄭注,或來訾議。

    然祥道本王安石之徒,安石說經,既創造新義,務異先儒,然則祥道之排斥舊說,故是師法然爾,何有于鄭注哉?至王昭禹未詳何人,而撰《周禮詳解》,訓诂皆用王安石,倘亦安石之徒?然其闡明經義,推究得失,則有不盡同于安石之學,而足訂《注疏》所未逮者。

    既長樂楊時中立撰《周禮辨疑》一卷,則攻安石之《周禮新經義》者也。

    南渡後,臨川俞廷椿[24]壽翁撰《周禮複古編》一卷,大指謂五官所屬,皆六十,不得有羨,其羨者皆取以補《冬官》,鑿空臆斷,殊嫌無據。

    然自是說《周官禮》者遂有《冬官》不亡之一派,斯可特筆也。

    初,神宗相王安石,尊《周官禮》,而《儀禮》罷廢,學者不複誦習。

    迄南渡,孝宗之世,兩浙轉運判官直秘閣曾逮始刊《儀禮鄭氏注》十七卷,陸德明《釋文》一卷,冠以《目錄》一卷,載大小戴、劉向篇第異同,而永嘉張淳忠甫實為之校定,撰《儀禮識誤》三卷,其所引據,有周廣順三年及顯德六年刊行之監本,有汴京之巾箱本,有杭之細字本,嚴之重刊巾箱本,參以陸德明《釋文》、賈公彥《疏》,核訂異同,最為詳審。

    惟株守《釋文》,往往以習俗相沿之字,轉改六書正體,此實不能無蔽。

    然是書存,而古經漢注之訛文脫句,借以考識,舊椠諸本之不傳于今,亦借以得見崖略,其有功于《儀禮》,誠非淺鮮也。

    自是《儀禮》之學漸盛。

    而廬陵李如圭寶之撰《儀禮集釋》三十卷,一宗鄭注,而旁征博引以為之釋,出入經傳,多發賈公彥《疏》所未備,而别出《綱目》一卷,以明章句之旨,又為《釋宮》一卷,以考宮室之制,而《釋宮》之作,尤為禮家之所不可缺。

    何者?蓋古者宮室皆有定制,曆代屢更,漸非其舊,如序、楹、楣、阿、箱、夾、牖、戶、當榮、當碑之屬,讀《儀禮》者倘不能備知其處,則于陳設之地,進退之位,俱不能知,甚或以後世之規模,臆測先王之度數。

    而如圭是書,仿《爾雅·釋宮》,條分胪序,各引經記注疏,參考證明,如據《顧命》東西序、東西夾、東西房之文,證寝廟之制,異于明堂,而不用孔《疏》引《鄭志》成王崩在鎬京,宮室因文、武不改作,故制同諸侯之說;又如大夫士東房西室之說,雖仍舊注,而據《聘禮》“賓館于大夫士”,證其亦有右房,據《鄉飲酒》及《少牢饋食》證大夫士亦有左房東房之稱,與天子諸侯言左對右、言東對西者同。

    其辨析詳明,深得經意,發先儒之所未發,大率類此。

    信可為治《儀禮》者之圭臬也。

    朱子嘗與如圭校定禮書,而謂“《儀禮》者,禮之根本。

    《禮記》本秦、漢諸儒解釋《儀禮》之書,須與《儀禮》參通,修作一書”,因撰《儀禮經傳通解》三十七卷,凡《家禮》五卷、《鄉禮》三卷、《學禮》十一卷、《邦國禮》四卷,共二十三卷,為四十二篇,中阙《書數》一篇,《大射》至《諸侯相朝》八篇,尚未脫稿,其卷二十四至卷三十七,凡十八篇,則仍前草創之本,是為《王朝禮》,中阙《蔔筮》一篇,目錄《踐阼》第三十一以後序說并阙,蓋未成之本也。

    其書以《儀禮》為主,而取大、小戴《禮記》及他書傳所載系于禮者附入之。

    惟所載《儀禮》諸篇,鹹非舊次,亦頗有所厘析,或者不免割裂古經之譏。

    然自王安石廢罷《儀禮》,獨存《禮記》,朱子糾其棄經任傳,遺本宗末,于是解記附經,撰成是書。

    《答應仁仲書》曰:“前賢常患《儀禮》難讀。

    以今觀之,隻是經不分章,記不随經,而注、疏各為一書,故使讀者不能遽曉。

    今定此本,盡去諸[25]弊,恨不得令韓文公見之也。

    ”觀其分章表目,開卷了然,倘亦考禮者所不廢乎?惟《喪》、《祭》二禮未及倫次,則以屬其女夫長樂黃幹直卿。

    幹草創就質,喜曰:“君所立喪祭禮規模甚善。

    ”則是朱子之與幹者深也。

    然幹僅成《喪禮》十五卷,其《祭禮》則未及訂定而卒。

    福州楊複信齋者,亦朱子門人,而幹之修《祭禮》也,嘗邀複參訂焉,遂據稿本,參以所聞,續成其書,凡十四卷,并幹成《喪禮》為《續儀禮經傳通解》二十九卷,今自卷十六至卷二十九,皆複所修也。

    雖續解不出朱子,而端緒相因,規模不異,古禮之梗概節目,亦大略具是矣。

    初,建德趙彥肅子欽作《特牲》、《少牢》二禮圖,質于朱子。

    朱子曰:“更得冠昏圖及堂室制度并考之,乃佳。

    ”于是楊複原本師意,錄十七篇經文,節取舊說,疏通其意,各詳其儀節陳設之方位,系之于圖,凡二百有五,曰《儀禮圖》。

    又分宮廟門、冕牟門、牲鼎禮器門,為圖二十有五,名《儀禮旁通圖》,附于後。

    其于是經,可謂用心勤摯矣。

    惟是讀《儀禮》者,必明于古人宮室之制,然後所陳所位,揖讓進退,不失其方,故李如圭《儀禮集釋》、朱子《儀禮經傳通解》皆特出《釋宮》一篇以總挈大綱,使衆目皆有所麗。

    而複是書,獨廢此一門,但随事立圖,或縱或橫,既無定向,或左或右,僅列一隅,遂似滿屋散錢,紛無條貫。

    其見于宮廟門者,僅止七圖,而遠近廣狹,亦未分明。

    然其餘諸圖,尚皆依經繪象,約舉大端,而于議禮考文尚不無裨補。

    此南宋諸儒之治《儀禮》者也。

    考南宋諸儒之治《禮記》者,莫善于吳郡衛湜正叔,撰《禮記集說》一百五十卷,自序言“日編月削,幾二十餘載”,故采摭群言,最為赅博,去取亦最為精審。

    其後序雲:“他人著書,惟恐不出于己。

    予之此編,惟恐不出于人。

    後有達者,毋襲此編所已言,沒前人之善也。

    ”則甚矣其用心之厚,可特表而出之者也。

    自鄭注而下,所取凡一百四十家。

    其他書之涉于《禮記》者,所采錄不在此數也。

    今自鄭注、孔疏而外,原書無一存者,可謂《禮記》注家之搜采極博者也。

    時樂清王與之次點撰《周禮訂義》八十卷,采舊說五十一家,亦稱極博,然唐以前,僅杜子春、鄭興、鄭衆、鄭玄、崔靈恩、賈公彥等六家,其自劉敞以下四十五家,則皆宋人,凡文集、語錄,無不搜采,蓋以當代諸儒為主,古義特附存而已。

    冠以浦城真德秀西山序稱:“鄭、賈諸儒,析名物,辨制度,不為無功,而聖人微旨,終莫之睹。

    惟洛之程氏,關中之張氏,獨得聖經精微之蘊。

    永嘉王君,其學本于程、張。

    ”蓋以義理為本,典制為末,故所取宋人獨多矣。

    其注《考工記》,據古文《尚書》《周官》司空之職,謂《冬官》未嘗亡,則襲俞廷椿之說。

    惟是四十五家之書,十佚八九,僅借與之是編以傳,雖貴近賤遠,不及衛湜《禮記集說》之多存古義,而搜羅宏富,要亦湜之亞矣。

    此宋儒禮注之宏博者也。

    若乃根據《注疏》,義取簡約,厥有臨卭魏了翁鶴山之《儀禮要義》五十卷,贛州朱申繼顯之《周禮句解》十二卷。

    了翁之書,為《九經要義》之一,于每篇各為條目,而節取《注疏》,錄于下方,與《周易》、《尚書》要義略同,蓋其著書本例如是也。

    夫《儀禮》于諸經為難讀,而鄭注古奧不易通,賈《疏》文繁句複,雖詳贍而傷蕪蔓,端緒不明。

    今了翁删繁取要,分胪綱目,條理秩然,使品節度數之辨,不複以辭義為病,斯足為初學之津梁也。

    申之《句解》,大略逐句诠釋,裁約《注疏》而申以己見,其間有力主《注疏》而曲為引證者,然亦有與《注疏》異者,至于《注疏》之疑不能決者,則從多聞阙疑之例,誠慎之也。

    然甯鄉易祓彥章撰《周官總義》三十卷,則直研索經文,斷以己意,與《注疏》不嫌異同,雖持論互有短長,要皆以經釋經,不為鑿空,而于《職方氏》之地理山川,考證尤詳,斯又詞必己出,不蹈前人者也。

    南宋入元,而禮家胥出南人,蓋仍宋學也。

    最著者崇仁吳澄草廬,掇拾逸經,以補《儀禮》之遺,撰《儀禮逸經傳》二卷,凡經八篇,曰《投壺禮》,曰《奔喪禮》,取之《禮記》;曰《公冠禮》,曰《諸侯遷廟禮》,曰《諸侯釁廟禮》,取之《大戴禮記》而以《小戴禮記》相參定;曰《中霤禮》,曰《禘于太廟禮》,曰《王居明堂禮》,取之鄭康成《三禮注》所引《逸禮》。

    編次先後,皆依行禮之節次,不盡從其原文,蓋仿朱子《儀禮經傳通解》之例。

    其引二戴《記》,著所出,鄭注不著所出。

    惟鄭注《三禮》曾引之《天子巡狩禮》、《烝嘗禮》、《軍禮》、《朝貢禮》、《逸奔喪禮》皆未見采,而《中霤禮》、《禘于太廟禮》、《王居明堂禮》之見引鄭注,未采澄書者亦不少。

    至《傳》十篇,則皆取之二戴《記》,曰《冠儀》,曰《昏儀》,曰《士相見儀》,曰《鄉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