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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楣家,最大的C1imax是黃老頭子的“怪”,就是當黃家楣與桂芬送其父走後歸來時,發見自己孩子的袋子裡有其父留下的幾塊錢,這說明黃的失業,雖未向其父說明,然其父已經暗中看出,這也是作者埋伏線索的最聰明地方。

    最實C1imax的是李陵碑,因為作者創造這一個人物的企圖,不過是在加強整個戲的情調,對于李陵碑這一人物的故事,已經過去,而觀衆所能意識到的隻是李的故事的結束,換句話說,李的C1imax已經成為過去,談到每一家的戲時,李陵碑的戲已經過去了,這點是與别的四家不同的,趙家最靈戲,趙家夫婦在這戲中可說是占了“小丘”的地位,是加強整個戲的喜劇效果。

    換句話說,作者用小孩子們代表光明,用趙家夫婦制造笑料,而占全劇主要地位的是林志成家,匡複的出獄回家,使觀衆産生了一個“複仇”的思念,以為匡與林一定要引起決鬥,可是兩個都是弱者,是鬥不起來的,所以第二幕裡林要尋找刺激而拼命飲酒,第三幕裡林已準備出走,同時,觀衆也以為林是必然要走,而匡與楊必然會重新團圓,但是結果反是匡複出走,林志成留下,這是全劇情節的一個大轉變,而轉變的關鍵,是在葆珍一人身上,這是作者在劇的轉變上利用的聰明的技巧。

     此劇的特色,是在它的“地方文學”性。

    全劇應用了許多地方色彩,雖然這個戲的情調很單調,可是色調卻很複雜,這是作者故意诓觀衆注意瑣碎的事節而忽略主題,因為此劇根本不重主題而重在表現現實的生活,關于此,就要牽涉到作劇的手法,普通作劇的手法有兩種,一種是照相手法,另一種是油畫手法。

    照相手法是現實是什麼,表現的也是什麼,油畫手法是表現經過選擇與揚棄後的人生,而《上海屋檐下》一劇就是采用的照相手法。

    這個戲給觀衆的印象不是平面而是立體的,普通一個戲在舞台上表演時是“廣”和“深”而無“高度”,但是這個戲的舞台,面就是有樓的,立體的,而五家戲與戲的接銜處,作者應用得非常自然,而悲劇與喜劇的調劑,也用得十分聰明,所以戲也就不會沉悶了,問題是在樓上與樓下的戲的聯系,這是作者無法處理的,這也是作者的失敗處,不過這是劇本本質上的缺陷,是不能歸罪作此的。

     作者對人物的刻畫,失敗在林家,因為話多而戲少,且台詞都寫得很抽象,匡複歸家時,心境的把握,我們并不滿意,作者隻要抽象的情感與語言來使人物說人物自己,而不用具體的動作來表現,這是大家在寫作上也得注意的,就是寫台詞千萬不要“論文化”,不應該是作者表白,而需要憑劇中人自己說,而這主要的失敗的原因是因為作者心目中的林志成、匡複等,都是知識階級,都是被現實生活拖下來的理想者,所以作者想給這些人物比較新的名詞,可是這些名詞用得不恰當,所以顯得所創造的人物個性不真實,平常一個作家寫一個與自己最接近的人物最難着手,因為這樣往往會将自己的語評給劇中人去講,這是要不得的,也是夏衍先生對匡、楊這幾個人物處理的失敗處。

     附:問題二: 問:演出時應如何處理人物? 答:無戲者應不要有過顯明和過多的動作。

     問:如何處理整個戲的風格? 答:劇本已決定是需要現實,故在演出時亦需現實,要完全跟生活一樣,不必過分的誇張,演員的演技亦需恰到好處。

     (載1940年6月《戲劇雜志》第6期第4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