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六朝的辭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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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殘。

    千齡兮萬代,共盡兮何言!”便已嗅出其凄涼的氣氛來。

    别人都寫輝輝煌煌的《兩都》、《三京》(張衡作《東京》、《西京》及《南都賦》),照獨憑吊“蕪城”;廢井頹垣,榛路荒基的寫照,或較離宮禁苑的鋪張揚厲的描狀,尤能打動人的情感罷。

    《連昌宮詞》(唐元稹作),《哀江南曲》(見孔尚任《桃花扇》)并此而三,難能有四! 謝惠連的《雪賦》隻是一篇詠物的名作,然其《祭古冢文》卻是真實的一篇隽妙的抒情詩。

    謝莊的《月賦》确能将渺茫朦胧的月夜的氣氛寫出:“美人邁兮音塵阙,隔千裡兮共明月。

    臨風歎兮将焉歇,川路長兮不可越。

    ……月既沒兮露欲唏,歲方晏兮無與歸。

    佳期可以還,微露沾人衣。

    ”他竟是充溢着惆怅的情懷的。

     梁時,江淹作《恨賦》、《别賦》,那又是充滿着帳惘凄楚的空氣的。

    “試望平原,蔓草萦骨,拱木斂魂”;“黯然銷魂者唯别而已矣”,他選的是那樣一種的傷感的題目!“春草碧色,春水綠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這已夠令人凄然了;“春草暮兮秋風驚,秋風罷兮春草生;绮羅畢兮池館盡,琴瑟滅兮丘壟平。

    自古皆有死,莫不飲恨而吞聲!”更是直彈到人生的最深邃的中心了。

    漢人每喜誇誕的漫談,其失也淺薄。

    六朝人卻反了過來,專愛在傷感的情緒上着力,遂多“哀感頑豔”、“情不自禁”之作。

    六朝賦與漢賦之别便在于此。

     蕭衍嘗作《淨業賦》。

    以佛人思想滲透到辭賦裡去,恐怕要以此篇為唯一之作。

    其子綱,嘗作《悔賦》,顯然是模仿文通的《恨》、《别》二賦的。

    蕭繹所作《玄覽賦》,浩浩莽莽,幾複回到司馬、揚、班的時代。

    然其《蕩婦秋思賦》:“況乃倡樓蕩婦,對此傷情。

    于時露萎庭蕙,霜封階砌。

    坐視帶長,轉看腰細。

    重以秋水文波,秋雲似羅。

    日黯黯而将暮,風騷騷而渡河”,卻是具有很幽渺的抒情的成分的。

     沈約有《郊居賦》,極寫郊外園林之樂,而用“唯以天地之恩不報,書事之官靡述”雲雲為結,未免迂腐。

    同時有陸倕,字佐公,吳郡吳人,為國子博士,守太常卿。

    他的《感知己賦贈任昉》(昉也有一賦答之)卻是“真性情”流露之作。

    劉峻的《廣絕交論》,雖名為論,實似一賦,也是出于不自已的憤激之心意的。

    張缵字伯緒,為梁驸馬都尉。

    後授雍州刺史,為蕭詧所殺,他的《南征賦》乃是安仁《西征》的同流。

    沈炯的《歸魂賦》,寫梁末喪亂,身為北朝所羁留;“每日夕而靡依,常一步而三歎。

    ……言語之所不通,嗜欲之所不同。

    ……豈論生平與意氣,止望首丘于南風”,痛定思痛,情意至為凄惶。

    江總也有《修心賦》,其情調與《歸魂》頗同;他們都是庾子山的《哀江南賦》的同道。

     參考書目 一、《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清嚴可均輯,有黃岡王氏刊本、醫學書局石印本。

     二、《漢魏六朝百三名家集》明張溥編,有原刊本,有清長沙翻刻本。

     三、《曆代賦彙》清陳元龍編,有殿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