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批評文學的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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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論》,有遺文見存。

    其主張也是說:以情義為本,以辭藻為佐,和陸機差不了多少。

    東晉時,有李充作《翰林論》,宋時,有王微作《鴻寶》,顔延之作《論文》,他們的遺文都已不見隻字,故這裡不能說及(顔氏《庭诰》中有論文語,當非即所謂《論文》也)。

     範嘩的《獄中與諸甥侄書》,也是一篇論文章的得失的大作,其主張仍是:“嘗謂情志所托,故當以意為主,以文傳意。

    以意為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詞不流。

    ” 二 劉勰銅像 齊、梁在文學批評史上是一個大時代。

    出現了好幾部偉大的批評的著作,産生了許多不同的批評見解。

    我們的批評史,從沒有那樣的熱鬧過。

    第一是沈約、陸厥們的關于音韻的辯論。

    這是一場極大的文學論戰。

    一方主張着韻律的定格的必要,一方則主張着自然的韻律論。

    易言之,也便是受了印度文學洗禮過的文人和本土的守舊的文人間的争鬥。

    原來,随了譯經而同來的,便是梵文的拼音字母的輸入。

    這把中國古來的“聲音”、“讀若某”的不大确切的“諧”音法,根本打倒了。

    代之而起的,是拟仿着拼音文字而得的反切法(始于魏之孫炎)。

    後沈約更取之,而倡為四聲八病之論。

    同時謝朓、王融、周颙等皆相與應和。

    陸厥雖極力的反對,其聲音卻若落在曠野中去了。

    第二是鐘嵘《詩品》的創作。

    也許是受有《漢書·古今人表》的若幹影響吧,故他把五言詩人們分别為上中下三品而讨論之。

    雖有人對于他的三品之分,表示不滿意。

    但像他那樣的統括着五言詩諸大家于一書而恣意批評之的氣魄,卻是空前的。

    他在序裡闡發着,詩以性情為主,及“但令清濁通流,口吻調利,斯為足矣”的主張,是很足注意的。

    為了反對過度的格律的定式,故他對于“平上去入”、“蜂腰鶴膝”之說也表示不滿。

    第三是劉勰《文心雕龍》的出現。

    勰字彥和,東莞莒人,梁時,為步兵校尉兼舍人。

    後來出家,改名慧地。

    他的《文心雕龍》也是空前的偉作,共有五十篇(其中《隐秀》一篇是僞作),可分為三個部分。

    《原道》、《征聖》、《宗經》、《正緯》及《序志》是文學通論。

    《辯騷》、《明詩》、《樂府》,以至《諸子》、《奏啟》、《書記》等二十一篇是文體論。

    《神思》、《體性》、《風骨》,以至《知音》、《程器》等二十四篇是修辭的原理和方法論。

    其主幹的見解是“因文而明道”,和陸機所論相同;而其大體,也不出《文賦》的範圍以外。

    然而;從《文賦》到《文心》,是如何的一種進步呢!第四是“為藝術的藝術觀”的絕叫。

    文藝久成了功利主義的俘虜,但這時,則被解脫了。

    蕭統的《文選》,首先排斥經書、史籍及諸子于文學的領土之外。

    徐陵的《玉台新詠》更嚴“純文學”的門閥。

    蕭子顯的自序道:“風動春期,月明秋夜,早雁初莺,開花落葉,有來斯應,每不能已也。

    ”蕭繹也道:“文者,唯須绮縠紛披,宮徵靡曼,唇吻遒會,情靈搖蕩。

    ”(《金樓子》) 這是古所未有的大膽的主張。

    雖裴子野嘗作《雕蟲論》以糾之,北朝也屢有反抗的運動;然運會所趨,終莫能挽。

    能給純文學以最高的估值與賞識者,在我們文學史上,恐怕也隻有這一個時代了。

     《文心雕龍》書影 參考書目 一、《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清嚴可均輯,有黃岡王氏刊本,有醫學書局石印本。

     二、《文心雕龍》、《詩品》、《文選》、《玉台新詠》諸書,傳本皆甚易得。

     三、《中國古代文藝論史》日本鈴木虎雄著,孫俍工譯,北新書局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