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漢代的曆史家與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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轲既取圖奏之。

    秦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

    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

    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絕拔劍,劍長,操其室。

    時惶急,劍堅故不得立拔。

    荊轲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

    群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

    ……惶急不知所為。

    左右乃曰:“王負劍。

    ”負劍,遂拔以擊荊轲,斷其左股。

    荊轲廢,乃引其匕首以擲秦王,不中,中銅柱。

    秦王複擊轲,轲被八創。

    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

    ” 《史記》一百三十篇,曾缺十篇,褚少孫補之。

    其他文字間,亦常有後人補寫之迹。

    但這并無害于《史記》全體的完整與美麗。

     二 《太史公書》以外的散文著作,以《淮南子》為最著。

    《淮南子》為劉安[3]集合門下賓客們所著的書。

    安為漢之宗室,封淮南王,好學喜士,為當時的文學者的東道主之一。

    後以謀反為武帝所殺。

    他曾招緻天下諸儒方士,講論道德,總說仁義,著書二十一篇,号曰《鴻烈》,即《淮南子》[4]。

    尚有外篇,今不傳。

    此書亦囊括古代及當時的一切哲學思想以及許多形而上的見解,頗有許多重要的材料在内。

    文辭亦奇奧豐腴,有戰國諸子之風。

     《淮南子》書影 董仲舒像 同時的儒學的作家,如董仲舒[5]、公孫弘[6]等皆有所作。

    董仲舒作《春秋繁露》。

    但他們的文字大都庸凡無奇,在散文上是無可述的。

    仲舒又有《士不遇賦》,也不過是憂窮愁苦的許多詠“士不遇”的作品的一篇而已。

     幾個策士,如徐樂、嚴安、主父偃、[7]吾丘壽王他們,其文辭都是很犀利的,内容也是很動人的審情度勢的切實議論。

    戰國說士之風似一時複活起來了,但偉大的漢武時代一過去,他們便也都銷聲匿迹了。

     此後無甚偉大的散文著作。

    劉向、劉歆[8]父子在西漢末葉的出現,又把散文帶到另一方面去。

     自漢興百數十年到劉向的時候,操于儒生之手的文藝複興,直不曾有過什麼成績,除了争立博士、招收弟子之外。

    他們不過做實了“抱殘守缺”四字而已。

    為了利祿之故,死守着一先生之言,不敢修正,更不必望其整理或編纂什麼了。

    所以這百數十年來的文藝複興的時間,我們與其說是“複興”,不如說是在“典守”。

    (司馬遷說:“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

    ”班固說:“于是建藏書之第,置寫書之官。

    下及諸子傳說,皆充秘府。

    至成帝時,以書頗散亡,使谒者陳農,求遺書于天下。

    ”劉歆《七略》說:“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有延閣、廣内秘室之府。

    ”此皆漢代收藏古籍之情形。

    )而有了這百數十年來的搜集保守,便給予一個偉大的整理者劉向,以一個絕好的整理編纂的機會。

     劉向像 劉向字子政,為漢之宗室。

    他曾時時上書論世事,為當時的大政治家之一。

    又善于辭賦,作《九歎》,見于《楚辭》中。

    而他的一生精力則全用于他的整理與編纂古典文籍上面。

    向與其子歆所撰的《七錄》,今已亡佚,然班固的《漢書·藝文志》卻是完全抄襲他的。

    所以《七錄》雖亡而實未亡。

    《漢書·藝文志》将古典文籍分為七大部分,即所謂“七略”者是。

    “七略”者,一《輯略》,叙述諸書之總要;二《六藝略》,記錄六經的注釋;三《諸子略》,登記九流十家之書;四《詩賦略》,登記純文藝的著作;五《兵書略》,登記行兵布陣以及軍法軍紀之書;六《數術略》,登記關于陰陽五行、星蔔占卦諸數術的書;七《方技略》,登記醫術神仙之書。

    “大凡書六略一輯略在外——三十八種,五百九十六家,萬三千二百六十九卷。

    ”這個浩瀚的大文庫,其中每一部書都是經過向及其合作者(任宏、尹鹹及李柱國)的校閱的。

    “每一書已,向辄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錄而奏之。

    ”像這樣偉大的一個工作,這樣清晰的一副頭腦,即以《太史公書》之牢籠百家較之,似也有所不及。

    經生們不配去整理古籍,他們也不能去整理。

    隻有像向、歆那樣清晰前代思想制度、文學技術的變遷,而又有了博大“容忍”的心胸的,方才有整理的資格與能力。

     向除了整理古典文籍之外,又加之以編纂。

    但他隻是編纂,并不著述。

    他所編纂的書,今存者尚有:(一)《戰國策》,(二)《列女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