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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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羽蟲不成。

    太陽司天,鱗蟲靜,蟲育;居泉,鱗蟲耗,蟲不育。

    如風勝則蟲不滋。

    此之類也,皆五行之相克也。

    惟濕複則鱗見于陸,為濕土相克,水長則反增,水鱗雖多,然見于陸則反當死,故不同也。

    切巢氏言,脾胃虛而為水濕所乘者,非也。

    乃脾胃大甚熱為水濕多也。

    以《玄珠》考之,蟲得木之氣乃生,得雨之氣乃化,以知非厥陰風木之氣不生,非太陰濕土之氣不成。

    豈非風木主熱,雨澤主濕所緻耶?故五行之中皆有蟲,惟金之中其蟲寡。

    冰之中無蟲。

    且諸木有蠹,諸果有螟,諸菜有蟲,諸菽有,五谷有螟蝥HT翻,粟破蟲出,草腐而螢蚊,糞積而遊蛴。

    若此者,皆木之蟲也。

    烈火之中有鼠,爛灰之中有蠅。

    若此者,皆火之蟲也。

    土中盤蛇,坯中走蚓,穴蟻牆蠍,田蝼崖蜴。

    若此者,皆土之蟲也。

    科豆孕于古池,蛭馬躍于荒湫,魚滿江湖,蛟龍藏海。

    若此者,皆水中之蟲也。

     昔有冶者,碎一破釜,将入火爐,其鐵HT斷處,窠臼中有一蟲,如米中蟲,其色正赤,此釜烹饪,不啻千萬,不知何以生了不可曉?亦金火之氣也。

    惟冰之中,未嘗見蟲焉。

    北方雖有冰鼠,止是食冰,非生于冰也。

    乃知木火屬春夏,濕土屬季夏,水從土化,故多蟲;金從秋氣,水從冬氣,故無蟲焉。

    若以生物有被,曲有曲蟲,醬有醬蟲,醯有醯蟲,飲食停久皆有蟲。

    若以為動物不生蟲,如戶樞不蠹之類。

    然動勞之人亦有蠱,豈有不動者耶?且文籍衣服,故不閱不衣而不蠹。

    然非經季夏陰注,或暴幹不待冷,納于笥中,亦不生蟲蠹也。

    或甕旁地濕,鼠婦來朋,牆下壤幹,狗蚤居中,豈均生于濕耶?蓋蚤雖不生于濕,亦有生于冬。

    熱則蟲生,寒則不生,理故然也。

     夫蟲之所居,必于脾胃深處。

    藥之所過,在于中流。

    蟲聞藥氣而避之,群者安得取之?予之法,先令饑甚,次以槟榔、雷丸為引,予别下蟲藥,大下十數行,可以搐而空。

    HT上張子政用此法,下蟲數百,相銜。

    長丈餘。

    若夫瘡久而之藥,皆具方中,此不具陳也。

     補論二十九 予幼歲留心于醫,而未嘗見其達者。

    貞間,自沃來河之南,至頓丘而從遊張君仲傑之縣舍,得遇太醫張子和先生,誨仲傑以醫,而及于遊公君寶及不肖。

    猗欤大哉,先生之學!明妙道之淵源、造化之根本,講五運之抑郁發越、六氣之勝複淫郁,定以所制之法,配以所宜之方。

    準繩既陳,曲直自正;規矩既設,方圓自成。

    先生之學,其學人之準繩規矩欤!雖為人,天師可也。

    望而知之,以盡其神;聞而知之,以盡其聖;問而知之,以盡其工;切而知之,以盡其巧。

    何假飲上池之水,而照見人五髒乎?一目而無餘矣!至約之法,其治有三;所用之藥,其品有六;其治三,則汗下吐;其品六,則辛、甘、酸、苦、鹹、淡也。

    雖不雲補,理實具焉。

    予恐人之惑于補而莫之解,故續補說于先生汗、下、吐三論之後。

    我輩所當聞,醫流所當觀,而人之所當共知也。

     予考諸經,檢諸方,試為天下好補者言之。

    夫人之好補,則有無病而補者,有有病而補者。

    無病而補者誰與?上而缙紳之流,次而豪富之子。

    有金玉以榮其身,刍豢以悅其口;寒則衣裘,暑則台榭;動則車馬,止則褥;味則五辛,飲則長夜。

    醉飽之餘,無所用心,而因緻力于床第,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故年半百而衰也。

    然則奈何?以藥為之補矣!或咨諸庸醫,或問諸遊客。

    庸醫以要用相求,故所論者輕,輕之則草木而已,草木則苁蓉、牛膝、巴戟天、菟絲之類;遊客以好名自高,故所論者重,重之則金石而已,金石則丹砂、起石、硫磺之類。

    吾不知此為補也,而補何髒乎?以為補心耶?而心為丁火,其經則手少陰,熱則瘡瘍之類生矣!以為補肝耶?肝為乙木,其經則足厥陰,熱則掉眩之類生矣!脾為己土,而經則足太陰,以熱補之,則病腫滿。

     肺為辛金,而經則手太陰,以熱補之,則病憤郁。

     心不可補,肝不可補,脾不可補,肺不可補,莫非為補腎乎?人皆知腎為癸水,而不知經則子午君火焉。

    補腎之火,火得熱而益熾;補腎之水,水得熱而益涸。

    既熾其火,又涸其水,上接于心之丁火,火獨用事,肝不得以制脾土,肺金不得以制肝木。

    五髒之極,傳而之六腑;六腑之極,遍而之三焦,則百病交起,萬疾俱生。

    小不足言,大則可懼。

    不疽則中,不中則暴喑而死矣。

    以為無病而補之者所得也。

     且如有病而補之者誰欤?上而仕宦豪富之家,微而農商市庶之輩。

    嘔而補,吐而補,洩而補,痢而補,瘧而補,咳而補,勞而補,産而補。

    嘔吐則和胃丸、丁沉煎;瀉痢,豆蔻丸、禦米殼散;咳不五味,則甯神散,勞,不桂附,則山藥;産,不烏金,則黑神,吾不知此為補,果何意耶?殊不知嘔得熱而愈酸,吐得熱而愈暴,洩得熱而清濁不分,痢得熱而休息繼至,瘧得熱而進不能退,咳得熱而濕不能除,勞得熱而火益煩,産得熱而血愈崩。

    蓋如是而死者八、九,生者一、二。

    死者枉,生者幸。

    幸而一生,憔悴之态,人之所不堪也,視其寒,用熱以補之矣。

    若言其補則前所補者,此病何如?予請為言補之法。

    大抵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是則補之義也。

    陽有餘而陰不足,則當損陽而補陰;陰有餘而陽不足,則當損陰而補陽。

    熱則芒硝、大黃,損陽而補陰也;寒則幹姜、附子,損陰而補陽也。

    豈可以熱藥而雲補乎哉?而寒藥亦有補之義也。

    《經》曰:“因其盛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

     此之謂也。

    或曰: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

    執此溫補二字,便為溫補之法,惟用溫補之藥。

    且溫補二字,特為形精不足而設,豈為病不病而設哉?雖曰溫之,止言其氣;雖曰補之,止言其味。

    曷嘗言熱藥哉?至于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髒實而不滿,可下而已;水谷之寒熱,感則害人,六腑滿而不實,可吐而已;地之濕氣,感則害人,皮肉筋脈,邪從外入,可汗而已。

    然發表不遠熱,而無補之意。

     人之所禀,有強有弱。

    強而病,病而愈,愈而後必能複其舊矣;弱而病,病而愈,愈而後不必複其舊矣。

    是以有保養之說。

    然有是說,熱藥亦安所用哉?慎言語,節飲食是矣。

    以日用飲食言之,則黍稷禾麥之餘,食粳者有幾?雞豚牛羊之餘,食血者有幾?桃杏李梅之餘,食梨者有幾?蔥韭薤蒜之餘,食葵者有幾?其助則姜桂椒莳,其和則鹽油醯醬,常而粥羹,别而焦炒,異而燒炙,甚則以五辣生。

    而薦酒之肴,以姜醋羹羊,而按酒之病,大而富貴,此尤甚,小而市庶,亦得以享,此吾不知何者為寒?何物為冷?而以熱藥為補哉?日用飲食之間,已為太過矣!嘗聞人之所欲者生,所惡者死,今反忘其寒之生,甘于熱之死,則何如?由其不明《素問》造化之理,《本草》藥性之源,一切委之于庸醫之手。

    醫者曰:寒涼之藥,雖可去疾,奈何腑髒不可使之久冷,脾胃不可使之久寒,保養則固可溫補之是宜。

    斯言方脫諸口,已深信于心矣。

    如金石之不可變,山嶽之不可移,以至于殺身而心無少悔。

    嗚呼!醫者之罪,固不容誅;而用之者,亦當分受其責也。

    病者之不誨,不足怪也。

    而家家若是,何難見而難察耶?人惟不學故耳!亦有達者之論,以《素問》為規矩準繩,以《本草》為斤斧法則矣。

    其藥則寒涼,其劑則兩,其丸則百。

    人之聞者,如享美馔,而見蛆蠅,惟恐去之不亟也,何哉?而所見者丘垤,及見談泰山則必駭,不取唾而遠則幸矣,尚敢冀其言之能從乎?茲正之所以難立,而邪之所以易行也。

    吾實憂之。

    且天下之不知,過不在天下而已。

    在醫流尚不知,何責于天下哉?噫!春秋之法,責賢不責愚。

    所謂我輩者,猶且棄道學之本源而拘言語之末節,以文章自富,以談辨自強,坐而昂昂,立而行行,闊其步,翼其手,自以為高人而出塵表,以天下聰明莫己若也,一旦疾之臨身,然無所知。

    茫若抟風之不可得,迷若捕影之不可獲。

    至于不得已,則聽庸醫之裁判。

    疾之愈則以為得人,不愈則以為疾之既極,無可奈何,委之于命而甘于泉下矣!嗚呼!實與愚夫殆不相遠,此吾所以言之喋喋也。

    然而未敢必其聽之何如耳!雖然,吾之說,非止欲我輩共知,欲醫流共知,欲天下共知也。

    我輩共知,醫流共知,天下共知,惬吾之意,滿吾所望矣! 水解三十 餘昔訪靈台間太史,見銅壺之漏水焉。

    太史召司水者曰:此水已三環周,水滑則漏迅,漏迅則刻差,當易新水。

    餘劃然而悟曰:天下之水,用之滅火則同,濡槁則同。

    至于性從地變,質與物遷,未嘗罔焉。

    故蜀江濯錦則鮮,濟源烹楮則HT。

    南陽之潭漸于菊,其人多壽;遼東之澗通于參,其人多發。

    晉之山産礬石,泉可愈痘;戎之麓伏硫磺,湯可浴疠。

    揚子宜,淮菜宜醪。

    滄鹵能鹽,阿井能膠。

    澡垢以污,茂田以苦。

    瘿消于藻帶之波,痰破于半夏之洳。

    冰水咽而霍亂息,流水飲而癃閉通。

    雪水洗目而赤退,鹹水濯肌而瘡幹。

    菜之以為齑,鐵之以為漿,曲之以為酒,柏之以為醋。

    千派萬種,言不容盡。

     至于井之水,一也,尚數名焉,況其他者乎?及酌而傾曰“倒流”,出未放曰“無根”;無時初出曰“新汲”,将旦首汲曰“井華”。

    夫一井之水,而功用不同,豈烹煮之間,将行藥勢,獨不擇夫水哉?昔有患小溲閉者,衆工不能瘥,予易之長川之急流,取前藥而沸之,一飲立溲。

    元疇聞之曰:精乎哉,論也!近讀《靈樞經》,有半夏湯治不瞑,以流水千裡外者八升,揚之萬遍,取其清五升,炊以葦薪火,正與此論合。

    乃知子和之與醫,觸一事一物,皆成治法。

    如張長史草書妙天下,得之公孫劍器,用心亦勞矣。

    後之用水者,當以子和之言為制。

    餘于是乎作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