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育堂語錄卷三(二十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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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欲之染,五行非其真,二氣非其故,即太極亦锢蔽而不見矣。

    修道豈有他哉?不過教人去其本無之污,以還固有之良已耳。

    初下手時,先要認真自家太極,太極,即本來人也。

    認定此物,以我一點智慧燭之,即達摩所謂“淨知妙圓,體自空寂”是。

    是于無知無覺時,忽焉有知覺,即淨知也,妙圓也,即本來人也。

    故曰:“此一覺也,亦無他物,以虛覺虛而已。

    ”吾人于混沌時,有此一覺,急忙攝提真念,用吾真意。

    此意雖主發作,然隻一心無二,猶是本來之意,去道不遠。

    以此交媾水火,會合金木,久久烹養,後天心肝脾肺腎所藏之精神魂魄意打并一團,渾是先天真陰真陽,所謂返于太璞,還于太初,仍是當初未生時渾然一團元氣是也。

    如此則近道矣。

    人身還有緊要之處,如山根玄膺二竅,皆是通精氣往來要道。

    人能存想山根,則真氣自然上下,複歸黃庭舊處。

    人能觀照玄膺,則真津自然攝提而上。

    爾等每行一次,此二穴不可忽也。

    古雲:“玄膺氣管受精符”,又曰:“玄膺一竅生死岸”,又古雲:“山根是人初生命蒂。

    ”吾人開督閉任,通氣往來,即是此竅;苟能存神于茲,自可長生不老,卻病延年。

     十一 吾見生等河車之路已通,此時不用河車流通一身,灌溉丹田,勢必精盈氣滿,有傾倒之患。

    故《易》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

    ”天地尚且如斯,而況于人乎!古人傳周天工法,莫如丹經所雲“問吾子在何時?不過藥生時節。

    ”此藥之生,杳無氣息可尋,忽焉坎離一交,“偃月爐中玉蕊生”之候也。

    此為真藥發生,我于此尋得太初元始之氣為首,以元年元月元日元時發大行工,方是天開黃道大吉良辰。

    如此之藥,方不夾後天滓質。

    生于此審慎其機,不過老,不過嫩,方不為藥生而不采,仍化為後天有形之物也。

    至雲午退陰符,又是何狀?古雲:“問吾午在何時?不過藥朝金阙。

    ”顧何以知其朝金阙上泥丸哉?其必于進火之時,輕輕微微用起後天呼吸,将元氣催促上于昆侖頂上。

    此時雖不見銀浪滔天、金晶灌頂、百脈悚然、九宮透徹之大效,然而藥氣上引,周身踴躍,氣機運轉回旋,無有一毛一竅之不到者,恍覺身如壁立、意若澄淵。

    此真陽盛之時,正陰符起手之時,所謂陽極生陰,斯其旨矣。

    生等行工至此,須退而向下,不可仍用催迫之力。

    若再行火,勢必将元氣逐散于外,而不能收回五明宮中以為丹本,是空運也,有何益哉?又雲:“問吾卯在何時,紅孩火雲洞列。

    若無救苦觀音,大藥必然迸裂。

    ”所以卯門宜沐浴也。

    夫以氣機之運,充周一身,要非先天真火,都是後天相火為之。

    若意思太重,氣息太緊,猶如夏日秋陽,人不能耐,所以有紅孩相火之喻也。

    斯時即當退火停符,一心了照,不東思西想足矣。

    故曰:“若無救苦觀音,大藥必然迸裂。

    ”夫以觀音喻者,以大士大慈大悲,一片仁慈和藹,常以楊枝遍灑淨瓶甘露,以救人間煩惱。

    此時亦當以仁慈和藹之心出之,了無煩熱為患矣。

    又雲:“問吾酉在何時,即是任同督合。

    斯時若沒黃裳,藥物如何元吉?”酉沐浴者,即以氣息退于绛宮。

    此時後之督脈與前之任脈兩相會合,聚于一區。

    何以知其绛宮?绛宮之地,神氣凝聚,勢欲充滿,甘津滴滴,一路有聲。

    此時三寶會于绛宮,而炎炎火勢又似如焚,我惟以沖和之意保之守之,而氣息之上下亦聽其自然,即退陽火停陰符也。

    停之片刻,然後收回鬥府,溫之養之,太和元氣在是矣。

    學人行工至此,将藥氣收歸爐中,覺照不息,久之靈光晃發,照于滄溟北海中央戊己之界,如日月之長懸,此我之元神化為玄珠者也,故曰:“水底玄珠,”又曰:“土内黃芽。

    ”要皆自家本來元神化為真意,到此收斂時,真意仍化為元神,以返還于先天一元之理氣,渾然無疵,粹然至善也。

    生等每坐一次,亦覺有此元神也,閑閑雅雅,氣機動而他不動,氣機靜而他無靜,此正本來人現象也。

    見此即為見性,知此即為明心。

    且有此一覺之悟,即大覺金仙之基在乎此矣。

    生等已了徹此物,實有此物,慎之慎之,毋自負焉。

     十二 人生斯世,除卻修道而外,一任享不盡榮華顯耀,皆是虛假文章,空頭事業。

    惟有修成大覺,可以快樂千萬年,比人間之聲勢,為大為小,孰得孰失,不啻天淵之判也。

    然亦千年而一遇者也。

    諸子幸逢良會,趕緊修成,豈不勝人世富貴萬萬倍哉!而或者難之,以為此個事業,雖遇良緣,幸有前根,要非三五年可得,世有修之終身而毫無所得者,更有造之夙劫而未能有成者,夫豈似人世富貴可旋操而旋得耶?讵知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負,隻怕人無志耳、不盡心竭力耳,焉有修道而道不為我得哉?其不能遽得者,良由見之而不行,行之而不力,因循怠玩,甘自暴棄焉耳。

    苟能一力前修,如饑者之欲食,渴者之求飲,專心緻志,壹氣凝神,夫焉有不成哉?古雲:“辛苦兩三載,快樂幾千年。

    ”昔賢之言如此其便,夫豈诳語以欺人耶?又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

    ”以我自有之而自修之,不似權勢功名操之在天,而我不能為之主持。

    斯言誠道盡學人之本始,可不勉乎?茲見諸子身心有得,趁此嘗其滋味,再加猛烹急煉之工,而出以淡泊和平之意,不待三年五載,即此一年之中,自有大效昭然。

    雖前世今生無冤怨,然總在多積陰功,以消孽債,庶一舉而成,不受魔纏禍侵矣。

    且于此工夫有進,尤宜禮鬥禳星,請諸仙衆聖同作證盟,代為消魔斷障,庶幾一直造成。

    此自古修真人第一要務。

    諸子勿求速效。

    須知急成者非大器,躁進者無大功。

    不如養神養氣,極其剛健中正,純粹以精,然後行返還七日天機,不患其不成也。

    且神之養極其純,氣之養極其粹,于此不還玉液之丹似乎無用,要知此時養得十分純粹以後,還金液之丹更為便易,不需九載十年之苦,便可飛升大羅。

    生等思之,然欤否耶?無奈而今學人隻道守中一則是曆代聖人心法,始而守有形之中,繼也守無形之中,即可成仙作聖。

    豈知守中得藥隻算半邊學問,縱雲陽生,隻算孤陽,而無陰汞以配之,猶不能結仙胎,夫以其有男而無女,無由交合以生仙也。

    尤要明采取之法,藥微不升,藥老氣散,此中須得一苗新藥之生,采之取之,以之運行河車不難矣。

    此無他法,但觀自三十至初一初二,皆是晦暗之候,毫無光華,此即無藥藥微之象也。

    迨至初三,月出庚方,一彎新月現于天表,僅有一線之明,藥之新嫩亦是如此。

    故曰:“有人問我修玄事,遙指天邊月一痕。

    ”是可見一陽之動,其勢雖微,其幾大有可觀,須仔細探讨可也。

    總之,藥生不難,必要元神駕馭其間,諸子須知真神發為真意以為主持,自可由微而之著,不至為後天知識之神打攪而散矣。

    此為要訣。

    何也?神清則氣清,神濁則氣濁,一定理耳。

    至于抽添之法,即抽坎中之陽,添離中之陰。

    陽即鉛,鉛即氣也。

    陰即汞,汞即液也。

    雖氣上為雲,雲下為雨,雨化為氣而成雲上升,雲化為雨而下降,即氣生液,液生氣,液氣相生,凝聚一堂,以神火煅煉,即成刀圭妙藥。

    但行工之始,一陽初動,昔人比“地雷振動山頭雨,”即教人如雷之忽響,突然而覺,即玄關竅開時也。

    故曰:“靜中陽動金離礦,地下雷鳴火逼金”是,是即天人合發。

    何謂天人合發?從無知無覺時,是純乎天不雜以人;忽焉有知有覺處,是純乎人亦不離乎天,故曰天人合發。

    如此天人合一,始是真陽,可以為丹母者。

    諸子亦曾探得否耶? 十三 生等行工已久,損幾多煩惱憂慮疾痛疴癢。

    即此些些小報,思之亦是人間上品仙也。

    何況由此而修,更有上無以上,玄之又玄,為萬古之仙,享清閑之福也哉?生等思之,孰大孰小?自當從其大者而為大人,不堕于小人之群可矣。

    第此事關乎天命,非無緣無德無福無根之人可以消受得。

    以故丹道不輕傳,惟結得有仙緣,種得有道根者,方能遇而能知,知而能行也。

    否則,即幸逢法會,得聞正宗,其中魔纏禍侵,斷乎不免。

    就是有德有根之土,上天亦必多方省試,以觀其心性堅貞否。

    至外侮之來,都是我前生今世所造,應償者償之而已,毫無怨天尤人之意。

    若某生家人不受調度,亦爾孽緣夙締,莫非命也。

    “順受其正”,孟子之言可玩矣。

    他如修煉還要無磨自勵,越磨越堅,縱有不測之事來前,順而受之,自然無事。

     十四 吾示河車一法,其中還有未仔細處。

    夫天人冥合,一陽初動,藥之初生,有如此狀;身心恬靜,專氣緻柔,丹之初凝,亦為此狀,俱離不得以柔以和以默以靜。

    何也?陽須陰配,若是用剛用動,是男配男也,焉有變化?且心神不歸渾璞,一于清清朗朗光明洞達,神即散遊于外,不與氣交,此所以心用柔也。

    太上雲:“挫銳解紛,和光同塵”,可默會矣。

    雖然,真陽始生之初,隻宜輕輕微微采取提升,古雲:“二分新嫩之水,以二分火配之。

    ”到得升而至于腰脊,斯時氣機蓬勃,略有沖突之狀,又不妨意思著緊。

    總之,河車一路象天地一年造化。

    從冬至群陰凝閉,一陽初動起火,試思此時之陽為何如哉?到得三陽開泰,又是何狀?至于六陽已到,天氣大暑,又是如何?從此陽盛之時,忽生一陰,漸漸秋涼,至于隆冬嚴寒,進退歸爐,俱要觀天道以執天行,庶合法度。

    否則,河車一法,丹經俱言大有危險,不順天道行工,勢必多兇少吉。

    生等于此思之,河車無難事矣。

    至若真陽不見大動,不妨久久靜養,十二時中無有間斷,自然氣滿藥生,不須三兩月為也。

    要之,道一而已,一即虛而已,《清淨經》雲:“内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身,身無其身。

    ”學人打坐守中,總要将我血肉之身心看得空空洞洞,惟有凝神于虛,合氣于漠已耳。

    夫虛也漠也,即神氣混而為一,返還于先天渾淪一氣時也,即此是真藥,即此是靈丹,别無他物以為藥為丹也。

    故曰:“人必外其身而身存,虛其心而心在。

    ”學人隻要心無染著,混混沌沌,自然與道合真。

    此即采取也,亦即烹煉也。

    所謂“不采之采勝于采,不煉之煉勝于煉”者,此也。

    果能如此一空,萬緣自放,全體自存,此身自淨,此心自靈。

    夫以其虛而無物,即天地萬物無不在我運量之中。

    天人合一之道,惟此一虛。

    生等未行河車,不妨出之以虛,不著色,不著空,得矣。

     十五 吾師屢言生身受氣之初,諸子還未了悟,吾今再詳言之。

    人未生以前,此氣渾于于穆,同夫太虛,一自念頭起處,不知不覺,此氣即落于父精母血之間。

    然而此時隻有精血一團,無有形骸肢體,我又在何處哉?此時一點元陽真氣充滿于精血之中,由是日培月養,漸充漸長,遂如雞卵之形,于是有個腔子,我之元氣即附于腔子之内,由是下生兩腎,上生一心,心腎相去八寸四分許,而元氣滾滾漉漉處于其中。

    又久之生督脈于後、任脈于前,而五官百節始漸次而成矣。

    要皆元氣伏于腔子裡,而後才成一身之形,内有知覺之靈、神明之變也。

    後之人欲修金丹以成金仙,又豈可離此腔子而外有所圖哉?故曰:“心要在腔子裡,念不出總持門”是。

    吾道教人,必以心光目光了照丹田,是千真萬聖返本還原、複命歸根、滴滴歸原之正宗也。

    諸子已知道本來人,我今特示本來人所居之地。

    調養久久,丹田中覺有一團氤氲沖和活潑之機在内,即本來人現形也。

    太上曰:“恍恍惚惚,其中有物。

    ”物即氣,氣即陽也。

    “杳杳冥冥,其中有精,”精即精明不昧,惺惺不亂也。

    不是凡精,不是清精,殆所謂“心精獨運”者是。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信非旁門雲陽生活子與外腎舉動之時有個信音至,蓋謂此精是純粹以精之精,我心必有一段至誠無妄之心,确信得生死事小,性命事大,任他萬事紛來,我皆有個安厝,而本來人毫不為之動色,此即返還無極之真也。

    諸子從今以後,務要于一念之萌,果是天良發現,自有一番真趣,我必收養于中,藏之深深,即《易》雲:“洗心退藏于密”是。

    若瞥地回光,忽覺丹田中上下往來,周流不息,有活潑不滞、流行自為之機,我亦保之養之,務令此氣日充月盛。

    故曰“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以成真。

    ”此即積精累氣之細密工也。

    至于保身體、養心性,要不過由此而緻之。

    生恐事物之累有礙修持,要知今生事物皆是前生孽緣,不必挂心,聽之自然可也。

    生隻管行工為常,時以精氣流行為主,虛無不著為用,則在在處處都是我本來人現象矣。

    生亦知之乎?尚其争著祖鞭焉可。

     十六 古雲:“虛之極,無之極,忽然洞見本原,而仍以虛無養之”,不起一念,不參一見,渾若無知愚人,打不知痛,罵不知恨,才算有道高人,所以古雲:“學到為愚才是賢。

    ”但非若世之愚人,靈機滞塞,全無活潑圓通氣象。

    吾之所謂愚者,隻是一個空洞了靈,一任本來性天,非似凡夫左思右想,朝營暮求,事事都在身家上打算。

    不知維天有命,毫不能主,到頭來枉費精神,空勞心力。

    與其後悔,不如急早行仁。

    雖然,仁又何以行?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

    ”何便如之!而要其下手時,尤必于平日認得本來人清楚,養得本來人浩大,方為得力。

    雖動靜有二,而其渾灏流轉,天理流行,卻未嘗有或異,所以素位而行,無入不得也。

    諸子果能随時了照,收拾神光,一歸混沌之天,全空人我之見,才算無極之體。

    及其一感而動,無物不了了目前,盡在我包涵之内,才見無極而太極之用。

    雖然,全體大用諸子未必即能,但當于天理來複時瞥見空洞了靈,切不可以為樂。

    蓋樂屬陽,憂屬陰,陰陽對待,疊運循環。

    行工到此,須一切放下,八識渾忘,才完得一個太極之理。

    運至于鼎,結之為丹,才是神仙真本領。

    苟于此有分别心,愛憎相,不惟于道添一魔障,且即僥幸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