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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願谷舍人次郎魁官,九月間患五色痢,日下數十行。

    七八日來口噤不納,腹痛呻吟,危在旦夕矣。

    有主人參以補之者,有主生軍以蕩之者,舉家皇皇,不知所措。

    孟英視之曰:暑挾食耳,誤服熱藥矣,攻補皆不可施也,輕清取之,可即愈焉。

    以北沙參、黃連、鮮蓮子、栀子、黃芩、枇杷葉、石斛、扁豆、銀花、桔梗、山楂、神曲、滑石為方。

    其家以為病深藥淡,恐不濟事。

    西席莊曉村雲:縱使藥不勝病,而議論極是,定不緻加病也。

    竭力贊其居停投之,覆杯即安,旬日而起。

    予聞孟英嘗曰:蓮子最補胃氣而鎮虛逆,若反胃由于胃虛而氣沖不納者,但日以幹蓮子細嚼而咽之,勝于他藥多矣。

    凡胃氣薄弱者,常服玉芝丸,能令人肥健,至痢證噤口,皆是熱邪傷其胃中清和之氣,(要言不煩。

    )故以黃連苦洩其邪,即仗蓮子甘鎮其胃。

    今肆中石蓮皆僞,味苦反能傷胃,切不可用。

    惟鮮蓮子煎之清香不渾,鎮胃之功獨勝。

    如無鮮蓮則幹蓮亦可用。

    或産蓮之地,湖池中淘得入水不腐之老蓮,即古所謂真石蓮也。

    昔人治噤口痢多用此,然可不必拘泥,庶免作僞之人,以赝亂真,反緻用而無效,徒使病不即愈也。

    (眉批:噤口痢,虛熱在胃也。

    補虛則礙熱,清熱則妨虛。

    茲又加以食積,尤為棘手,須看其用藥圓到處。

    ) 附:玉芝丸孟英 豬肚一具,治淨,以蓮子去心,入肚内,水煎糜爛,收幹,搗為丸服。

     朱某患痢于越,表散蕩滌滋膩等藥備嘗之矣。

    勢瀕于危,始返杭乞孟英診之。

    神氣昏沉,耳聾脘悶,口幹身熱,環臍硬痛異常,晝夜下五色者數十行,小溲澀痛,四肢抽搐,時時暈厥。

    曰:此暑濕之邪,失于清解,表散蕩滌,正氣傷殘,而邪乃傳入厥陰,再以滋膩之品補而锢之,遂成牢不可拔之勢。

    正虛邪實,危險極矣。

    與白頭翁湯加楝實、苁蓉、芩、連、栀、芍、銀花、石斛、桑葉、橘葉、羚羊角、牡蛎、海?、鼈甲、雞内金等藥,大劑頻灌。

    一帖而抽厥減半,四帖而抽厥始熄。

    旬日後,便色始正,溲漸清長,粥食漸進。

    半月後,臍間之硬始得盡消。

    改用養陰,調理逾月而康。

     汪左泉病滞下,晝夜數十行,而即日須補歲考遺才,浼孟英商速愈之策。

    切脈弦滑,苔黃滿布,曰:易事耳。

    重用芩、連,佐以楂、樸,送服青麟丸四錢,投匕而痊,略無他恙。

     陳晝三病滞下,某進通因通用法,痛洩無度,嘔惡不納,汗出息微,脈弱眩暈。

    孟英曰:近多伏暑之痢,此獨非其證也,元将脫矣。

    急投大劑溫補,脈候漸安。

    一月後,甫得健複。

     高若舟之庶母,年逾花甲,體豐善瀉,張某向用參、術取效。

    今秋患白痢,張謂寒濕滞中,仍與理中加減,病遂日增,因疑老年火衰,蒸變無權,前藥中複加附子。

    白痢果減,而腹脹且痛,不食不溺,哕逆發熱,勢已危殆,始迓孟英視之。

    脈沉而滑數梗梗。

    曰:暑熱未清,得毋補藥早投乎?與芩、連、杏、樸、曲、芍、滑、楝、銀花、海?、雞内金之類。

    一劑溺行痛減,而痢下仍白。

    其女為屠西園之室,乃雲:向服補藥,白痢已止,今服涼藥,白痢複作,蓋病本久寒,涼藥不可再用矣。

    孟英曰:言頗近理,使他醫聞之,必改溫補。

    但病機隐伏,測識匪易,前此之止,非邪淨而止之止,乃邪得補而不行之止。

    邪氣止而不行,是以痛脹欲死。

    夫強止其痢,遽截其瘧,猶之乎新産後妄澀其惡露也。

    世人但知其惡露之宜通,而不知間有不可妄通者;但知瘧、痢之當止,而不知邪未去而強止之,其害較不止為尤甚也。

    今邪未清滌,而以溫補藥壅塞其流行之道,以緻邪不能出,逆而上沖,哕不能食,是痢證之所畏。

    吾以通降涼潤之劑,搜邪掃濁,惟恐其去之不速,胡反以白痢複作為憂?豈欲留此垢滞于腹中,冀得化脂膏而填空隙,故若是之寶惜而不願其去耶?(眉批:通達之論,醫所宜知。

    )幸若舟深信,竟從孟英議。

    尋愈。

     十八澗徐有堂室病痢,醫作寒濕治,廣服溫補之藥,痢出覺冷,遂謂沉寒,改投燥熱。

    半月後,發熱無溺,口渴不饑,腹疼且脹,巅痛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