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溫

關燈
著後,不僅病愈,次年春更得一子。

     本朝乾綱丕振,雀頂尚紅,冠飾朱纓,口燔煙草,皆為陽盛之象,是以火證偏多。

    夫藥者補偏之物,醫為救弊之人,豈可不識此大氣運,而硁硁然泥夫司天在泉以論治,何異癡人說夢耶?安徽人程某,在餘姑丈許辛泉典中司會計,仲冬患感,醫者聞其病前一日,曾啖生蘆菔一枚,而大便又溏,苔色又白,今年又為濕土在泉,遂指為中虛寒濕之病。

    參、術、附、桂,多劑率投,馴緻舌黑神昏,尚疑為大虛之候。

    禾中沈柳衣見之,知其藥誤,另招張鏡江診之,曰:冬溫也。

    連與犀角地黃湯而無起色。

    二十日外,始乞孟英視焉。

    舌縮底绛,苔黑如漆,口開莖萎,脈細數而弦,右則按之如無。

    陰液盡爍,溫毒深蟠,甘露瓊漿,不能複其已竭之津矣。

    俄而果敗。

     顧子襄體素豐,患頤腫,醫投升散之藥,神昏氣逆,鼻衄大流。

    伊舅氏朱生甫明經為延孟英視之。

    面赤音低,不眠脘悶,大渴溺赤,脈滑數而洪。

    曰:冬溫也。

    其苔色白而不燥者,内有伏痰耳;便瀉如水者,肺熱下大腸耳;豈可以為寒乎?予犀角、元參、旋覆、栀、芩、射幹、竹茹、通草、銀花、石菖蒲服之,衄止神清,瀉亦不作。

    去犀、射,加花粉、貝母。

    服二劑,解堅矢,吐膠痰,知饑熱退而愈。

    繼有朱氏子右頸腫突,外科圍藥甚痛,身熱不饑。

    孟英診曰:冬溫耳,非患癰也。

    敷藥亟令洗淨,另以芙蓉葉杵爛塗之,投以清解肺衛藥,數日而痊。

    朱介眉年逾花甲,患感于季冬,初服溫散,苔色遂黑,即投白虎,胸脅大疼,面赤不眠,口幹氣逆,音低神憊,溺赤便溏,醫者佥雲不治。

    孟英切脈虛數而弦,是真陰素虧,痰多氣郁,今年自夏徂冬,亢旱已極,所伏之邪,無非燥熱,稍一溫散,火即燎原。

    一見黑苔,即投白虎,而不知其樞機窒滞,氣道未舒,且陰液耗傷,亦非白虎湯僅能滌熱者之任也。

    予沙參、葦莖、竹茹、冬瓜子、絲瓜絡展氣開痰,苁蓉、當歸、紫石英、冬蟲夏草潛陽鎮逆。

    覆杯即減,旬日而瘥。

     三舍弟拜楓之室,汛後患感。

    孟英視曰:冬溫也。

    而營分素虧,左腹聚氣,肝陽爍液,痰阻樞機,脈數而虛,黃苔滿布,腰疼礙于呼吸,口淡不饑不渴,嗽則欲嘔,溲熱便秘,當變法治之。

    初授蔥、豉、連、楝、栀、薇、延胡、絲瓜絡、竹茹,少加蘇葉。

    服二劑解溏矢,苔稍化而身熱退,起榻梳發。

    複發熱。

    脈尚數,改用南沙參、枇杷葉、橘、斛、栀、薇、芩、翹、蘆菔。

    服二帖,脈數漸退,大解複行,心悸汗多,時或發熱,間有谵語,脅痛不饑,苔色根黃,即參養血,以北沙參、歸身、石英、丹參、茯苓、黃連、葳蕤、甘草、小麥、紅棗核為方。

    服三帖虛熱不作,谵語亦休,大解已堅,夜不成寐,不饑胸痞,痰滞未清也。

    為去後四味,加竹茹、半夏、鹽橘紅、姜汁炒栀子。

    二帖痰果吐,胸漸舒,仍不知饑,神疲不語,脈甚細軟,乃去芩、連、栀、半,加石斛、麥冬、冬瓜子、藕,而易沙參以西洋參,用陳倉米湯煎藥,和入野薔薇露。

    服五帖脈漸起,神亦振。

    七帖後知饑,而苔花少液,去竹茹、冬瓜子、薔薇露,加甘草、生地、白蒲桃幹。

    服二帖,粥食雖增,耳鳴神憊,複加枸杞,而地黃用熟者,易洋參以高麗參。

    服後苔淨加餐,再加黃芪、杜仲而愈。

    惟素患帶多,仿虎潛法善其後,汛至而康。

     蔣君寅昉太夫人患恙,适餘遊武林,專丁招往。

    病已七日,龈糜頤腫,寒熱時形,脘悶頭疼,不眠不食,苔黃便秘,脈數而弦。

    是冬令伏邪發為溫病,血虛肝旺,禀賦使然。

    以枳、桔、羚、翹、栀、菖、蔥頭、兜鈴、射幹為前茅,三劑而腫消熱退。

    以小陷胸合栀、豉,加菖、苓、竹茹、雪羹開中堅,亦三劑而便暢胸舒,漸啜糜粥。

    以西洋參、肉苁蓉、麥冬、石斛、川貝母、竹茹、歸身、知母、黃連為後勁,漸安眠食而痊。

    其庶祖母年八十六歲,患胸悶便秘,少腹瘕痛,夜分凜寒,兩目更冷,不飲不食,口苦息粗,鹹以高年為慮。

    按脈弦數而澀,此肝氣素滞,食阻上焦,升降并愆,故脈澀而息不調也,豈可誤以為正氣之衰乎?進枳、桔、蒌、薤、菖、菀、蘇、連、橘核、旋覆之方,投匕而瘥。

    次年春病複如是而較甚,餘亦以此法瘳之。

    寅昉曾于去冬患血溢,與清舒肝膽而安。

    惟久患不眠,臂冷食少,自雲服補心丹及知柏八味丸甚合。

    餘曰:脈至弦細而緩,因賦質陰虧,心多思慮,五火内熾,爍液成痰,阻礙氣機,故脈證如是。

    滋膩之藥,不可再投。

    用沙參、丹參、絲瓜絡、茅根、旋覆、橘、半、菖、苓,服十餘劑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