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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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盡性。

    蓋天下之事,知之非艱,行之惟艱,苟智足以窮理,而仁不足以盡性,則是厭於所守,無持久之誠,其何以行之哉?柔勝剛,弱勝強,世俗之人,智非不足以知之,常患於不笃志以存之故爾。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其何益於事哉?經曰:吾言甚易知,甚易行,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與此同意。

     是以聖人言: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為天下王。

     徽宗注曰:川澤納污,山薮藏疾,國君含垢,體道之虛,而所受彌廣,則為物之歸,而所制彌遠。

    經曰: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疏義曰:水始一勺,總合成川,故江河合水而為大。

    土始一塊,總合成田,故丘山積卑而為高。

    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循焉,故大人合并而為公。

    《傳》所謂川澤納污,山薮藏疾,國君含垢,正謂是也。

    蓋天下雖大,治之在道;四海雖遠,治之在心。

    唯道集虛,而聖人之治虛其心焉,故能體道之虛,群實皆在,所攝所受彌廣。

    惟為物之歸,則萬物皆往資焉,而所制彌遠。

    蓋五土之神為社,五谷之神為稷,為社稷主,必欲滿而不溢,高而不危,非受國之垢不可也,與莊子所謂受天下之垢同意。

    興事造業,而其一上比為王,故王以歸往為義。

    為天下王,必欲持其盈而不溢,守其成而不虧,非受國不祥不可也,與經所謂人之所惡,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為稱同意。

    夫受國之垢也,受國之不祥也,皆榮辱一視,而無取拾之心故也,要之虛而能受而已,故《道經》言: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正言若反。

     徽宗注曰:言豈一端而已,反於物而合於道,是謂天下之至正。

     疏義曰:道惡乎往而不存,言惡乎存而不可,一與言為二,二與一為三,自此以往,巧曆不能得,則言豈一端而已。

    然至言不出而俗言勝,故有堅白異同之論,芒然不知所歸,天下始以正言為反於物矣。

    惟得言之解者,雖反於物而合於道,則言而足終日,言而盡道,天下之至正,孰有過於斯者?莊子以寓言為真,蓋謂是也。

     和大怨章第七十九 和大怨者,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 徽宗注曰:複雠者,不折镆幹,雖有恢心者,不怨飄瓦,故無餘怨。

    愛人者,害人之本也。

    偃兵者,造兵之本也。

    安可以為善? 疏義曰:镆幹無心於傷物,故複雠者不折。

    飄瓦無心於傷物,故忮心者不怨。

    常有司者殺,則人之遇之,猶镆幹飄瓦而已,是以天下平均,故無餘怨。

    且仁者愛人,故惡人之害之。

    義者循理,故惡人之亂之。

    若乃以聰合歡,是愛人者,害人之本也。

    禁攻寝兵,是偃兵者,造兵之本也。

    以此和大怨,其為善果安在哉? 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

     徽宗注曰:聖人循大變而無所湮,受而喜之,故無責於人,人亦無責焉。

    契有左右,以别取予,執左契者,予之而已。

     疏義曰:聖人虛己以遊世,萬态雖雜而吾心常徹,萬變雖殊而吾心常寂,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直以循斯須而已,虛靜之中,何所湮汩?莊子所謂循大變而無所湮是也。

    故能泛應酬醉,受而喜之,未嘗棄人絕物,忽然自立於無事之地也。

    為無為,事無事,處物不傷物,而物亦不能傷,是以執左契而不責於人,人亦無責焉。

    古者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

    然契有左右,左契所以予,右契所以取,執左契則不從事於物,予之而已。

    雖予之而不責於人,則物之來也,不約而自孚矣。

     故有德司契, 徽宗注曰:以德分人謂之聖。

     疏義曰:德之在人,同焉皆得,不可擅而有之者也。

    聖人調而應之,德廣所及,以心之所同然,還以分之而已,則人之契合者,固不期然而然矣。

    莊子載管子之言曰:以德分人謂之聖。

    此之謂也。

    苟卿亦曰:君子潔其辮而同焉者合,善其言而類焉者應。

    意與此同。

     無德司徹。

     徽宗注曰:樂通物,非聖人也。

    無德者,不自得其得,而得人之得。

    方且物物求通,而有和怨之心焉。

    茲徹也,柢所以為蔽。

    莊子曰:喪己於物者,謂之蔽蒙之民。

     疏義曰:幾物之量,未始有窮,物物求通,繁不勝應,則智有所困,神有所不及矣。

    聖人去智與故而循天理,順物自然而無容私,感而後應,皆緣於不得已,豈樂通於物哉?彼昧者不能以深為根,以約為紀,逐物忘返,不自得其得,而得人之得,弊弊然以通物為事,而有和怨之心,将以為徹,祇所以為蔽。

    莊子所謂樂通物,非聖人也,不其然乎?蓋樂通物,則因物有遷,或至於失己,其為蔽蒙孰甚,故莊子曰:喪己於物者,謂之蔽蒙之民。

    蓋蔽以言其不通,蒙以言其不明,累於物而有礙,孰能損實為通,緻虛為明哉?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徽宗注曰:善則與之,何親之有? 疏義曰:天道任理,奚親奚疏?天道無私,奚取奚予?雖無松於取予,其因物以為心,唯善人是與而已。

    蓋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善人之所從,民則從之,宜其常與善人也。

    《書》曰:作善降之百祥。

    又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

    蓋以積善成德,故天有以與之也。

    是篇言執左契而終之以天道,以見聖人與天同道焉。

    惟其道與天同,此《洞酌》之詩所以言皇天親有德飨有道也。

     小國寡民章第八十 小國寡民, 徽宗注曰:廣土衆民,則事不勝應,智不勝察,德自此衰,刑自此起,後世之亂自此始矣。

    老氏當周之末,厭周之亂,原道之意,寓之於書,方且易文勝之弊俗,而跻之淳厚之域,故以小國寡民為言。

    蓋至德之世,自容成氏至于神農,十有二君,号稱至治者,以此而已。

     疏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則土宇彌廣,生齒益衆,皆不離於丕冒之域,而此必取於小制國、寡聚民者,何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