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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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智原翁令孫痘後鬼腫潰久藥投溫補而愈 智翁令孫三歲,痘後左手曲池穴側鬼腫,潰經年餘,外科療治,不能收口,逆予商之。

     維時伊芳兄朗玉翁,及同事葉殿揚兄在座,二公俱知醫理,予視畢告曰:毒生手足,固不害命,然潰久膿水流多,氣血受傷,面黃肌瘦,神形疲倦,目無精采,天柱骨垂,一派大虛之象,最為可慮。

    潰口收否,無暇計也。

    朗翁雲:證既屬虛,虛則當補。

    予曰:不但用補,且須用溫。

    智翁雲:時下炎暑如蒸,過溫恐其難受。

    予曰:醫家治病,盛夏遇寒證,用熱藥,隆冬遇熱證,用涼藥。

    所謂舍時從證也。

    病若虛而不寒,單補亦可見功,今虛而兼寒,非溫補莫能奏效。

    爰定人參養營湯,加附子、鹿茸、枸杞、杜仲,合乎《内經》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之義。

    二公見方稱善。

    初服精神略轉,再服頸骨不傾,守服數十劑,氣血恢複,潰口亦斂,此證獲痊。

    雖予之執理不阿,亦賴二公贊襄之力也。

     續錄 吳尚時兄春溫兩感危證治愈附載鄭晉康兄令弟病同緻殂之故并誨門人 尚兄體素清,夏月病溫,延診,金麥倫翁偕往。

    據述昨午先寒後熱,頭痛汗出,熱灼不退,口渴心煩,夜不安卧,形倦莫支。

    就榻診之,脈虛浮大而數,視舌無胎,撫如幹版。

    予為之駭曰:此證乃春溫兩感,至危至急。

    仲聖雲: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發汗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

    《内經》雲:冬傷于寒,春必病溫。

    冬不藏精,春必病溫。

    既傷于寒,又不藏精,同時病發,謂之兩感。

    凡傷寒瘟疫,熱盛舌幹,亦須至一候之外始見。

    今病才一日,舌即幹涸,足征腎水素虧,冬傷于寒,邪伏少陰,暗吸腎真,劫其家寶,故一見發熱,津液無以上供,舌即幹矣。

    熱論篇雲:傷寒一日,巨陽與少陰俱病,則頭痛口幹而煩滿,斷為兩感,不可救藥。

    比類而推,殊難着手。

    爰用熟地一兩,當歸三錢,料豆五錢,玉竹五錢,甘草一錢。

    疏方訖,告邁翁曰:予生平治少陰,先潰于裡,太陽複感于表,傷寒春溫兩感危殆之候,初起悉宗景嶽新方,理陰托邪,往往獲效,無如此證津液既涸,再投姜附,則陰立亡。

    故但師其意,以廣期前輩風溫湯佐之。

    雖一時之權宜,亦經營之慘淡耳。

    邁翁曰:善。

     遂服其藥,熱減神安,舌稍轉潤,再加沙參、麥冬、女貞、石斛,更進複脈、左歸漸次而愈。

     安波按:形倦句不妥,蓋外感一病,人人皆倦。

     鄭晉康兄,僑居潛口,設帳汪宅,予因其居停延診。

    晤間雲:舍弟抱恙,便托一看。

    予問恙經幾日矣,曰昨日起病,發熱至今未退。

    予曰:此感證也。

    汪宅去伊芳家不數武,即與偕行。

     途次談及時下患感證者頗多,須驗其舌。

    若初起舌苔膩濃,則受邪深重,纏綿難愈。

    既至其室,病者出房就診,令其伸舌,幹涸無苔,形如鏡面。

    予曰殆矣。

    晉兄驚問所以,予曰:适言感證輕重,須驗舌苔濃薄,不意令弟舌毫無苔,光明如鏡,初病見之,甚非佳兆。

    晉兄雲:子言感證苔薄病輕,今舌無苔,反以為殆,此曷故耶?因将曩視吳尚時兄病情向說,即照所用治法,疏方付之。

    并告之曰:服藥應效則吉,否則難救。

    渠以予言為過,另更他醫,日甚一日。

    挨至六朝,勢已沉笃,予言果驗。

    欲複相招。

    恐予不至,乃劄托家生兄勸駕。

    予曰:非不肯往,奈彼病本重,即服予藥,亦難必效,況複稽遲,内經論兩感之危,在于六日,今已屆期,盧扁再世,亦無能為。

    兄曰:固難如此,但渠昆仲與吾交契,今急而相求,且屈一行,以全吾之友誼耳。

    勉為呼輿。

    将及門,其疾已革。

     安波按:兩證舌俱無苔,外感固屬陰候,但亦須問其平日舌苔無苔否。

    倘若體質如是,不在此例也。

     門人問曰:叔和序例雲,寒毒藏于肌膚,思肌膚淺近,豈容邪栖數月,而病始發與。

    答曰:喻氏雲,寒邪由肌膚而入,辛苦之人,邪藏肌膚則有之。

    苦膏粱之輩,冬不藏精者,其寒邪且有藏于骨髓者矣。

    程扶生雲:藏于肌膚,當雲藏于骨髓。

    周禹載雲:逆冬氣則少陰不藏,不藏,寒邪得而入之,傷于肌膚,伏于骨髓。

    合三條而觀之,謂傷于肌膚則可,謂藏于肌膚則不可。

    又問曰:序例又雲,至春變為溫病。

    喻氏謂變字下得怪誕駭人,周禹載言變字大妙,未審孰是。

    答曰:内經論伏氣為病,如冬傷于寒,春必病溫,春傷于風,夏生飧洩,夏傷于暑,秋必瘧,秋傷于濕,冬生咳嗽等條,未言變也。

    又如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亦未言變也。

    其有稱變者,如高粱之變,足生大疔,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内變,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等條,乃謂病之由此變。

    彼如實證變虛,熱證變寒之類,始可言變。

    若春溫則本冬傷于寒,至春病作,流異源同,似未可言變也。

    經又雲:秋陽傷于濕,上逆而咳,發為痿厥,曷不一宗經旨,曰至春發為溫病,豈不韪乎?又問曰:經雲冬不藏精,春必病溫。

    然則室女童男,曠夫嫠婦,皆無溫病乎?答曰:經語渾融,在人之意會耳。

    蓋冬不藏精一語,亦指天時,非專指人事也。

    試觀天明則日月不明之句,義可見矣。

    夫一日之中,早明而夜晦者,即藏精也。

    一歲之中,春生而冬藏者,亦藏精也。

    使入夜不晦,入冬不藏,人物能無夭劄疵疠乎,軒岐于此分定兩例,曰冬傷于寒,春必病溫,冬不藏精,春必病溫。

    但寒乃冬令之正氣,人知畏避,受病尚少,冬陽開洩,天暖而雷,乃為淫氣,受病殊多。

    此雖予之臆說,然揆其理,似當不謬。

    又問曰:劉松峰謂《内經》冬傷于寒,春必病溫,雲笈七簽改作冬傷于汗,蓋言冬時過暖,以緻汗出,來春必病溫,冬日嚴寒,來春并無瘟疫,以其應寒而寒,得時令之正故耳。

    以汗易寒可乎?答曰:此創論也,似亦近理。

    但《内經》格言,豈容率改耶。

     續錄 家生兄怔忡治法 兄恙抱怔忡,久而不愈,每發心旌搖搖,頭暈神倦,輾轉不安。

    予診之曰:此煩勞郁傷,心脾肝三經病也。

    方定黑歸脾湯,去木香,加白芍柴胡,合逍遙散,間參以麥冬、五味、柏子仁、丹參、牡蛎之屬。

    疾發雖輕,然猶未斷,兄憂之。

    予曰:神者伸也,人之神好伸而惡郁,郁則傷神。

    孔聖二論,首揭說樂,佛家般若經,首稱自在。

    莊生着南華,首标逍遙,遊情志中,病未可全憑藥力,務須屏煩頤養,方能除根。

    如言閑散半載,服煎藥兩百劑,至今疾不複發。

     安波按:郁則傷神一句,妙極。

    蓋心有悒郁,則事事肘掣。

    雖有樂境當前,變為畏途。

     續錄 汪靖臣兄乃郎冒暑瀉甚欲脫亟挽元氣一法 靖兄乃郎,年甫四齡,禀質向虧,夏冒暑邪,發熱便瀉。

    幼科佥用清散消導之品,服至匝旬,熱瀉如故,形疲氣餒,食入作嘔。

    醫稱邪滞未淨,仍用前藥,乃至食粥瀉粥,飲藥瀉藥。

    更醫以為脾虛,投六君子湯不應,始來逆予。

    兒卧幾上,阖目無神,脈細如絲。

    予曰:胃氣告竭,慢驚欲來,不可為矣。

    靖兄曰:固知病久屬虛,然昨服六君補藥,亦無靈效何也。

     予曰:病有倒懸之危,一縷千鈞,焉能有濟。

    考古人制六君子湯,原為平時調養脾胃而設,非為救急拯危而設也。

    且閱方内并無人參,僅用錢許黨參,數分白術,而市中種術味苦性烈,與蒼術等,不能補脾而反燥脾。

    複有二陳消之,茯苓利之,欲求撥亂反正之功,真蚍蜉之撼大樹矣。

    靖兄曰:然則治當如何。

    予曰:非真人參不可。

    蓋參者參也,與元氣為參贊也。

     魚一刻無水即死,人一刻無氣即亡,兒質本薄,瀉久氣傷,加以醫藥重戕胃氣,經雲:食入則胃實而腸虛,食下則腸實而胃虛。

    今腸胃通為一家,幽門闌門洞開不固,飲食入胃,不使少留,即從腸出。

    倉廪之官,廢弛厥職,此誠危急存亡之秋,惟仗參力,急固其氣,氣不奪則命不傾。

    然須獨用,始克見功,古有獨參湯可法也。

    靖兄聞言大悅,即懇立方。

    專用人參二錢,令分兩次,米水煎服,熱退瀉稀,次日照方再進,便瀉全止,啜粥不嘔,更制八仙糕與服而痊。

     續錄 又幼女外感咳嗽誤藥釀成肺痹急證 歙俗信神,無知之徒,将神廟簽詩,混編藥名,鄉愚患病,辄往求之,呼為神藥,贻害甚多。

    靖兄外貿,幼女在襁褓中,時值冬寒,感冒外邪,發熱咳嗽。

    其妻誤聽人言,往求神簽。

     藥用貝母三錢,女流不谙藥性,即市煎灌,咳嗽頓止,以為神驗。

    少頃忽痰湧氣促,頭仰胸高,徹夜攪擾。

    次早迓予,視其兒身熱肢冷,口張鼻扇,啼聲如鴉,乃姑告其所以。

    予曰:此肺痹大證,危期甚速。

    夫肺主皮毛,皮毛受邪,肺氣閉塞,因而發熱咳嗽,不為疏解,反投寒斂之品,且單味重用,為害更烈。

    經雲:風寒客于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

    孩提弱質,焉能堪乎?辭不舉方。

    友人譚萃升翁,代懇試施一匕,以圖僥幸。

    予思病既瀕危,藥非精銳,料難應效。

    方用麻黃、桂枝、杏仁、桔梗、橘紅、半夏、姜汁,并囑服藥豎抱,旋走,勿令卧倒。

    如此一晝夜,始得咳嗽出聲,痰喘略定。

    知其痹象稍寬,但病勢過重,藥雖見效,未便驟松,麻黃昨用三分,令其減半,餘照原制,再進一劑,汗出膚潤,熱退喘平。

    更用六安煎,加桔梗,卧穩嗽稀。

    予曰:痹開病去,大局無虞。

    古雲小兒勿多服藥,蓋兒質薄弱,髒腑嬌嫩,藥多恐傷真氣,今可停藥,乳哺調之,自然恢複。

    果如予言,識此為鄉愚信求神藥者戒。

     安波按:神藥胎害,不可勝道。

    餘見病傷寒服簽内人乳斃者兩人,可不戒哉? 續錄 黃曙堂翁乃郎頭痛忽變痙厥續見數證皆不治 頭痛久而不愈,名曰頭風。

    頭風多害眼,方書固已言之矣。

    尚有一種突變,神迷肢掣,不可救治之證,前賢未經道及。

    曾見曙翁乃郎,年約十歲,頭痛時發,予因他事過其家,見兒号泣,詢之,翁告之故。

    出方藥皆辛散之屬。

    予曰:此由先天不足,木失水涵,風陽上冒,辛散不宜。

    翁求方,疏歸芍地黃湯付之。

    翁惑旁言,遂置不服,仍請原醫看視,以為前藥尚輕,更增細辛本,一夕痛劇而厥,手足螈,急來延予。

    予曰:肝風動矣,不可為也。

    翁懇拯援,勉用熟地、黨參、麥冬、阿膠、炙甘草、麻仁、棗肉、茯神、白芍,合複脈湯,參入牡蛎、龜闆方諸水介潛之法,不驗辭之。

    更醫無功,遷延數日而殁。

    續見仇姓稚子及方氏女,證同皆不治。

    推詳病機,證屬頭痛巅疾,下虛上實,治當上病下取。

    醫昧病原,恣行辛散,以緻變幻,其理顯然。

    凡諸痛厥可治者尚多,惟此證一經神迷,即莫能救,此其故豈所謂甚則入腎,内奪而厥,則為喑痱者與。

    初集載有鄭氏婦一證,予雖為治愈,然亦幸也。

     安波按:肝風肝厥,發逆以後,此風盛行。

    大抵感乎日久人情矯柔造作的緻,何則,當發逆熾張時,人且謀食療生之不暇,豈有怒發沖冠之患乎。

     續錄 家秀翹兄肝郁痛傷胃氣詳論病機治法 秀兄年逾五旬,向在維揚貿易,患病數月,延醫多人,愈療愈劇。

    因買舟載歸。

    望其形容枯槁,行動艱難,診脈弦勁欠柔。

    詢其病原,據述舊冬少腹癰起,漸次痛連中脘,時作嘔惡,彼時納谷雖減,尚餐爛飯一盂,交春病勢日增,即啜稀糜亦吐,形羸肉脫,便秘皮枯,藥餌遍嘗,毫無一效。

    迩來更加惡聞藥氣,入口即吐,君将何以教之?予曰:醫之審病,如吏之審案,審案必得其情,審病須明其理。

    推詳脈證,其病機已了然心目矣。

    按弦為肝脈,諸痛屬肝,厥陰之脈,循少腹,究緣平日情懷不适,木郁失條,少腹因而緻痛。

    然肝為将軍之官,髒剛性急,醫投辛香溫燥,希圖止痛,肝陰被劫,怒木益橫,沖胃為嘔,此肝為受病之原,胃為傳病之所。

    醫多藥雜,胃氣益傷。

    夫胃為水谷之海,氣血俱多之經,既不安谷,氣血從何生化?膚無血潤則枯槁,腸無血潤則幹燥。

    陽氣結于上,陰液衰于下,欲走噎途,豈區區草木所能回枯轉澤耶。

    經雲:諸澀枯涸,幹勁皴揭,皆屬于燥。

    燥者濡之,治法固無難也。

    無如濡潤之品,恒多凝滞。

    現今胃氣空虛,嘔吐惡聞藥氣,焉能強進?考古人治血氣兩傷之候,先當益氣,氣為血之帥也。

    但益氣藥品殊多,首推人參者,以其能回元氣于無何有之鄉也。

    再考東垣雲:胃中虛熱,谷氣久虛,而為嘔吐者,但得五谷之陰以和之,則嘔吐自止,不必用藥。

    謹擇參米飲一方,氣味沖和,諒當合轍。

    于是每日用人參二錢,陳米水煎,果受不吐,服至匝旬,餐加色轉,再合參乳湯,守服兩月,便濡膚澤而起。

    如此大證,隻此二方,并未别參他味,藥簡功專信矣。

     安波按:病久屬虛,故人參能受,不然肝無補法之旨,竟置于無矣。

     續錄 别駕菽田何公仆婦子痫 吾郡别駕何公,續遷甘肅,眷屬仍居郡城。

    宅中一仆婦,重身九月,偶患頭痛,醫作外感治,其痛益甚,嘔吐汗淋。

    至二鼓時,忽神迷肢掣,目吊口噤,乍作乍止,何公少君六吉兄,當晚遣力相召,曉造其宅,六兄告以病危之故,入視搐搦形狀,診脈虛弦勁急,謂曰:此子痫證也。

    勢雖危險,幸在初起,當不殒命。

    六兄曰:昨夕倉皇,恐駕到遲,故近邀女科一看,亦言證屬子痫。

    然服藥不效奈何?出方閱之,羚羊角散也。

    予曰:此乃古方,原屬不謬,不知子痫疾作之由。

    因子在母腹,陰虛火熾,經脈空疏,精不養神,柔不養筋,而如厥如痫,神魂失守,手足抽掣。

    其病初頭痛者,即内風欲動之征也。

    醫家誤作外風,浪投疏散,緻變若此。

    至羚羊角散,方内惟羚角入肝舒筋,當歸、棗仁補肝益血,茯神安神,甘草緩急,與證相符,其餘防、獨、木香、杏仁,俱耗真氣,苡仁下胎,多不合宜,豈可以為古人成方,漫不加察耶。

    于是仍以本方除去防獨等味,參入熟地、沙參、麥冬、阿膠、芝麻,養陰濡液,少佐鈎藤、桑寄生,平肝熄風。

    頭煎服後,其搐漸平,随服二煎,搐定頭痛亦減。

     六兄喜甚,予曰:病來勢暴,今雖暫熄,猶恐複萌。

    囑再市藥一劑,盡今晚服盡,搐不再作,方許無虞。

    次日複診,痛搐俱止,神清脈靜,納食不嘔。

    方除鈎藤寄生,加白芍、玉竹、女貞、石斛,逾月分娩,母子俱得無恙。

     安波按:論證一端,總在靈機活潑,随症變化,不可效尾生之見,至死不悟也。

     續錄 鮑覺生宮詹病發三次不能複起 宮詹前于乾隆丁未冬,自毗陵抱疾歸,證類噎隔,已瀕于危,予為治之而愈。

    嘉慶乙醜,宮詹視學中州,病發召診,又為治愈。

    案載初集及輯錄中。

    道光乙酉秋,宮詹在都,前疾又作,初時尚輕,來書語狀,予辄憂之。

    慮其年逾花甲,血氣既衰,非前此少壯可比。

    末又雲:幸得請假南歸,便圖就診。

    深為之喜。

    及至臘底,伊芳宅報中詳述病情,較前兩次發時更劇,體憊不支,勢甚危笃。

    令侄子碩兄,亟欲邀予入都延醫,予雖老邁,誼不容辭。

    适迫歲暮,冰雪嚴凝,水陸舟車,都難進發,道阻且長,恐其病不及待,子碩兄躊躇無策,再四相商,隻得酌拟一方,專足送去,冀幸得效如前,即可回籍調治。

    另函緻意,勸令速歸。

    回書雲:手翰再頒,感淪肌髓,妙劑服之,不似昔年之應手,蓋衰憊日久之故,欲歸不得,進退維谷,負我良友,何以為人,弟之心緒,不可名狀;永别之戚,慘劇難言。

    然奄忽而徂,勝于凝狂而活也。

    專勒敬謝,不能多寫,亦不知結草何時,南望故鄉,惟有怅結。

    未幾遂卒。

     悲夫:宮詹自定義年譜未竟,令弟時任幹州,續成之,譜末有雲兄病中嘗語人曰:吾生平患此疾,及今而三矣。

    丁未乙醜,皆瀕于危,皆賴程杏軒治之而愈,今無杏軒,吾病殆不可為矣。

    予閱及此,不禁泫然。

     安波按:臌隔等症,較癱痨尤險,大約倉扁複生,亦無如之何矣。

     續錄 黃就唐表兄脘痛嘔吐危證治驗 就兄體素虛寒,向患腹痛,服溫藥相安,年來痛移上脘,氣逆嘔吐,飲食漸減,丁亥之秋,病發益劇,食全不納,自服理中六君之屬,溫理脾陽未應,形羸氣怯,卧床不起,遣價逆予。

    診脈胃少弦多,望色青白不澤,自以為殆,予曰無妨,治未中肯耳。

    尊體平素虛寒,原宜溫理,據茲脈證,由于心境欠舒,木郁不達,厥陰幹犯陽明,肝氣逆橫,胃降失職。

    仲聖雲:厥陰為病,氣上沖心,心中熱疼,饑不欲食。

    夫肝為将軍之官,髒剛性急,脾胃雖俱屬土,然須分别治之,不容籠統而論。

    葉香岩謂胃司受納,脾主運化,脾宜升則健,胃宜降則和,太陰濕土,得陽始運,陽明燥土,得陰自安數語,實發前人之所未發。

    觀其食入即嘔,足見其病在胃而不在脾。

    理中六君,皆是脾藥,不能治胃,今胃空若谷,必須參力扶持,始克有濟,寒士購參不易,姑思其次,以高麗參代之,乃于六君子湯中,除術甘之守,加入川椒、烏梅、幹姜、木瓜、白芍,另用陳倉米水煎服。

    藥則辛酸并投,法合制肝安胃。

    予辭歸。

     越日就兄專劄來雲:妙方連服兩劑,痛緩嘔止,稍能安谷,頗見效靈,深為感佩。

    尚祈加減,照原法略為出入,守服而痊。

    次春相唔郡城饒君揚翁宅中,豐采倍勝于前。

     安波按:此亦病久胃虛,故麗參能受。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