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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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乳媪,據雲向系樓居,近緣天暑,移住地房,黴氣甚重,病因此受,亦未可知。

    予曰是矣。

    蓋黴濕之氣,從口鼻吸入,伏于膜原,醞釀為熱,自裡達表,不比風寒客于皮毛,可以辛溫發散而治也。

    初用淡豉、蘇梗、鮮藿香、秦艽、廣皮、桔梗、連翹、甘草、通草之屬,芳香解穢,辛涼透邪。

    服藥熱甚,煩渴,舌苔轉黃,方除蘇梗廣皮,加入黃芩黑栀赤苓澤瀉,熱渴不止,舌色欲焦,予素手戰,渠宅視恙,方俱心樹兄代書,乃謂之曰:此證熱勢熾甚,非白虎湯不能去病。

    心兄雲:據證應用此方,但白虎之名,俗多恐畏,或至明日,如病不減,再進如何?予曰:拯溺救焚,急不及待。

    今舌欲焦,邪熱燔灼,胃津已傷,倘到明日,舌若變黑,而成胃實。

    則非白虎所能勝任。

    再投承氣,豈不更駭聽聞。

    因将病原治法,細與渠宅幫助。

    當用石膏一兩,知母一錢,并加滑石蘆根,其餘栀芩等味,分量均照前加重。

    次日複看,身熱較輕,舌焦亦潤。

    但病來勢暴,若驟松手,恐其餘燼複燃,仍守原方,再服一劑,轉用沙參玉竹麥冬丹皮石斛料豆梨汁芝麻,養陰需液而痊。

     安波按:讀斯篇未終,不覺喟然長歎已三息矣。

    蓋古之名湯治疾,二翻三複者甚衆,今時地卑氣薄,藥未終劑,更醫已數四矣。

    故出類拔萃之輩,常立于人背之後,是殆所謂命也夫。

     續錄 張汝功兄乃郎嗽久傷陰奇治驗 汝兄乃郎,年方龆龀,秋間咳嗽,入冬不止,初起嗆嗽痰澀,氣急面紅,漸次潮熱脈數,食減肌瘦,藥如瀉白散、止嗽散、清燥救肺湯,遍嘗無驗。

    汝兄慮成童怯,囑予籌治。

    令且停藥,每日用甜悉尼一枚,去皮渣,雄豬肉四兩,同切塊,清水煮湯啜之。

    其肉與粳米稀粥同食。

    兒病日久,戒食葷油,複為藥苦,得此可口,食而甘之,數日而效,浃旬而痊。

    汝兄稱謝,并問其故。

    予曰:斯證即喻西昌所謂秋傷于燥,冬生咳嗽之候也。

    夫燥者濡之,其所以服諸清潤之劑而不應者,緣童質向虧,嗽久陰傷,凡藥皆草木根,隻可濡其時邪之燥,未能滋其津液之幹耳。

    經雲:陰之所生,本在五味,五谷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故用豬肉悉尼粳米,諸多濡液滋幹之品,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豈尋常方劑可同語耶。

    汝兄慨然曰:人知藥能療病,不知藥反增病。

    人知食肉病複,不知食肉病愈。

    今而後益信醫理淵深,不易知也。

     安波按:讀斯案字字珠玉,可見醫貴圓通,徒執成方于胸中,亦複何益。

     續錄 又令愛暑入心包拯治無功後見數人證同皆不可救并答門人四問 汝兄令愛,笄年在室,時屆季夏,薄暮忽覺微寒,夜發壯熱,頭痛嘔吐,次早迓予,其女出房就診。

    脈弦急數,舌苔白膩。

    謂汝兄曰:證屬時感暑風,來勢不輕,防其生變。

    方用葛根防風以祛風,香薷茯苓甘草半夏滑石扁莢葉以清暑。

    诘朝入房診視,脈證如故,舌苔轉黃,熱盛口渴,目定神呆。

    方除葛根防風半夏,加入連翹知母花粉鮮荷葉,四朝再視,病者扶坐榻上,昏昏不語,令其伸舌,勉伸半截,尖绛起刺。

    汝兄雲:小女夜來熱熾,煩渴呻吟不安,黎明稍定,以為病減,不意神更昏迷,肢漸厥冷,未識何故。

    予曰:此暑入心包,邪陷于裡,熱深厥深,肝風欲萌,勢屬危險,可延他醫酌之。

    汝兄堅囑拯治。

    思暑由上受,首先犯衛,漸傳入營,葉氏有清絡熱,必佐芳香,開裡竅,以清神識,用至寶丹一法。

    吾鄉苦無此藥,姑用生地、元參、銀花、麥冬、川連、犀角、鮮菖蒲、西瓜翠衣,令取荷露煎藥。

    翌日複召,病勢益劇。

    目阖肢掣,口噤牙咬。

    予曰:肝風已動,證成痙厥,不可為矣。

    汝兄乞籌以希萬一。

    揣諸病情,治法不過如此,奈服藥不應。

    無已再想外法,令桃黃土攤地上,鋪荷葉,将病患擡置其上,另用紫雪牛黃蜜調塗舌,方加鈎藤、桑寄生、羚羊角,平肝熄風。

     至第六朝,汝兄來雲:昨晚肢掣不作,口噤已開,似有生意,再煩視之。

    至見病患眼戴口張,痰聲漉漉,切脈如絲。

    予曰:此非掣定,乃元氣内奪,無力鼓動故也。

    脈證俱敗,危期速矣。

    延至七朝而殁。

    未幾,又見鮑莪翁令媳之證。

     翁邀視媳病,雲日前因熱貪涼,起初頭痛嘔惡,旋即怯風發熱。

    至今熱猶未退,似屬外感,煩為解散,免緻成瘧。

    導予入室。

    診際問其頭痛乎,病者不答。

    轉令使女詢之,亦複默然。

    予曰:殆證也。

    辭不治。

    翁雲:小媳病才兩日,其候不過發熱頭痛,何以言殆?予曰:害雖未形,其機已露。

    蓋此病因于冒暑,夫暑喜傷心,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

    頃問病原,蔑知應對。

    足征邪犯心包,神明為之紊亂,按心肝為髒,髒者藏也。

    邪已入髒,斷難驅逐。

    且手足厥陰相表裡,肝風痙厥,蟬聯而至,預期一候,恐有風波,并将張汝兄令愛病狀告之。

    翁雖唯唯,然未深信。

    續延他醫療治,諸證蜂生。

    果至七朝而逝,始信予言不虛。

    後旬日又見許禮門翁令侄媳之證。

     禮翁儒而通醫。

    因乃侄媳病見招。

    晤間予告以近視張鮑兩女病。

    均不治之故。

    翁蹙然雲:舍侄媳病候,與此仿佛,奈何?予問病經幾日矣。

    曰五日。

    問其狀。

    曰身熱肢涼,昏迷螈。

     予曰,邪已入髒,不可救矣。

    其姑堅托診視,脈證俱殆。

    翁求舉方,予曰:适談前視張鮑兩女證,維時病患猶能行動,尚不可療,況如是乎?辭欲登車,其仆乞診婦病,詢其何疾,雲病起三朝,發熱不退,神漸昏冒,今早手足微掣。

    予曰:此亦暑入心包之候也,可不必往。

     翁強之。

    皆至其家,見婦昏卧于床,熱盛息粗,面赤唇幹,舌伸不前,抉視色绛,苔黃,切脈弦數。

    辭不用藥。

    仆人跪懇,勉議清解暑邪芳香宣竅之劑,并囑用黃土荷葉墊卧。

    越日仆來言,主母已故。

    妻病服藥熱緩掣定,神識稍清,複為加減,幸得獲痊。

    後期年再見洪蕊春兄令媳之證。

     蕊兄乃媳,長夏患病,四朝熱盛神昏,舌黃口渴,肢冷脈細。

    予診之曰:此暑邪内犯心包,棘手之候。

    蕊兄囑治,勉商清暑滌邪,參以芳香開竅,并語之曰:服藥熱減神蘇,庶可圖幸,若肝風一動,則難救矣。

    旁議予方過涼,另延他醫,以病者肢冷脈細,認為陰寒,遂用姜附,置諸陽證不問。

    歙俗病家服藥,喜熱畏涼,膏粱殆甚,維時姻娅鹹集,度其少年新婚,當從陰證治法。

    蕊兄自不知醫,因聽衆咻,信以為是。

    友人方瑞征,病者之表兄也,予視病時,渠亦在座,見後醫之方,與予相左,私叩所以,予曰:病屬暑邪入髒,熱極似寒,實非陰證。

    亟為清解,猶恐不及,再投姜附,豈不火上添油乎。

    瑞兄雲:家姑現下伊芳宅,吾往告之,勿服其藥如何?予曰:子固婆心,但予雖能決其服彼藥而必死,然未能料其服予藥而必生。

    續聞競服彼藥,肝風大動,颠簸反張,憑空躍起數尺,爬床搔席,齧舌斷齒,未至一候而亡。

    予所見數證,臨危俱動風抽掣,然不若此之劇,蓋由姜附燥烈,以剛與剛,益助其威耳。

    後十餘年,複見吳蔚揚兄令愛之證。

     蔚兄令愛,适本裡洪宅,即星恒翁之乃媳也。

    年近二旬,形瘦質弱,星翁乃郎,向外貿易,因病遄歸,媳侍湯藥,憂勞交集,時值溽暑,偶作寒熱,次日熱發不退,頭痛嘔吐,逆予診之,拟屬暑風相搏,投以輕解之劑,诘朝脈證如故,神識欠慧,予謂星翁曰:令媳病勢頗劇,刻防傳變,可速告知令親,切勿輕忽。

    原方佐以清熱辟邪,四朝再召,蔚兄在座,據言昨夕熱盛煩躁,今晨人事更迷。

    予入房診畢曰:邪已入髒,旦晚肝風即至。

    病患體薄,且多憂勞,料難支撐。

    并将疇昔所見諸證向說,囑早延醫斟酌。

    蔚兄務求畫策,勉于昨劑中參入芳香開竅,以盡人工。

    五日黎明,星翁遣價來請,予辭不往,再四相邀,至見病者昏卧肢掣,喉中痰鳴。

    予曰:内閉外脫,蔑能為力,他醫用藥,亦無效靈,越日而殂。

     安波按:于壬小春初二,治錢清場司秦積卿公祖,年将古稀,神采矍铄,六旬餘得類中症,後以大補獲痊。

    今歲秋季。

    忽覺形寒怕熱,溺短便澀,素善飯膳,須豚蹄之屬,饑必以大碗燕窩,其餘茶食之類,常不辍于口,寒熱之際,啖食亦恐失餓,緻見神采蒙,口牽指搐,目閉溲遺,切脈沉伏,撬視舌苔,幹燥黃濃。

    餘曰:此伏暑候也。

    年高怯弱,慎防内閉外脫之險,辭以不起。

    彼人固求立方,餘勉拟芳香開竅,辛涼豁痰之劑。

    今伊芳速覓妙手評酌,醫亦吾藥仿佛,竟服彼方。

    次日複診,餘視脈病仍然,令搜真西黃幾厘,調至寶丹抹塗舌上,倘得神定搐回,可望萬一。

    如是彌留者五日矣。

    渠竟獲得西黃幾厘,調至寶丹将塗,讵期舌初沾染,而公竟仙逝矣。

    茲閱斯案,益奇先生之明決于一候之間,神乎神乎。

     門人問曰:暑入心包一證,古人略而不詳,近葉氏案載證治數條,似非不救之候,且六淫首重傷寒,其危莫如兩感,雖軒岐隻有死期,而無治法。

    然後賢謂用藥先後,發表攻裡,複推出可生之機,今讀先生所着暑入心包數案,鹹辭不治,或拯無功,果斯候之危甚于兩感,而竟不可救耶?答曰:傷寒兩感固危,畢竟其邪表裡雙傳,猶或可據可療,暑邪變幻無常,彼暴中之激烈,扁鵲不及指而投咀,蓋緣心為君主之官,心包乃其外郭,邪犯心包,至危至急,烏可同類而語乎。

    又問曰:暑入心包,危急之故,已聞命矣。

    然三因病候多端,豈無一二可與比類者乎?答曰:安得無之。

    小兒夏月冒暑發熱,陡然神昏肢搐,俗呼暑風急驚,其證仿佛,其原相同,洵可以稱比類也。

    但暑邪感觸,小兒即作驚搐者多,大人即入心包者少。

    小兒暑風急驚,十中可救七八。

    大人暑入心包,十中難拯一二。

    此中奧義,不可不明。

    蓋小兒質弱,髒氣未實,邪入易,故病多。

    大人體強,髒氣已實,邪入難,故病少。

    惟其入之易,則其出亦易,故治易。

    入之難,則其出亦難,故治難。

    即此觀之,病情思過半矣。

    又問曰:夫子發蒙解惑,暢論病機,頓開茅塞,頑鈍輩以為古人治病,證分寒熱,藥析溫涼。

    今見數案,治法悉是清暑辟邪,參以芳香通竅,不識此外尚有他法可施與?答曰:凡治他病證,有寒熱之殊,藥有溫涼之異,惟此一證,有熱無寒。

    比例溫病,病必有陽而無陰,藥必用寒而遠熱。

    夫暴病暴死,皆屬于火。

    苦寒則凝冱稽遲,焉有如此之激烈哉。

    予為子輩再伸其義。

    醫方八法,汗吐下和溫清補滲是也,此證邪已入髒,汗之不宜,腑病宜通,髒無下法,溫則以剛與剛,和解滲利,絕無幹涉,痰食結胸則吐之,髒邪從無吐出之理,至于補法,傷寒中風,邪陷于裡,往往用之,無如此證,邪入彌漫,虛靈閉塞,不滌其邪,徒補無益,故舍清法,别無可施。

    譬諸救焚,舍水他無可用。

    再按小兒暑風驚證,質實能受清涼者可治,質虛不受清涼者不可治,此證亦然。

    曩治許禮門翁仆婦之證得愈者,亦因其藜藿體堅,能受清涼故也。

    膏粱羸弱,患此欲求幸免者,幾希。

    又問曰:《傷寒論》雲: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輕盡故也。

    若欲作再經者,針足陽明,使經不傳則愈。

    此仲師驗治傷寒傳經之法也。

    夫子言暑入心包之候,危于傷寒,但寒之傷人尚少,暑之傷人甚多,暑邪之入髒,如傷寒之傳經,應可預知,曷不仿仲師針法,使其不入可乎?答曰:此未可易言也。

    夫寒邪未傳之先,有證可據,暑邪未入之先,無證可憑。

    當其疾作之始,身熱頭疼,嘔吐口渴,與尋常暑證不殊。

    有此慧眼,能預知其邪之欲入,而為設法堵禦耶,《内經》論卒中雲:急虛身中卒至,譬如堕溺,不可為期,可類推矣。

    雖然邪之未入,固難預知,而邪之既入,不可不識。

    凡診暑證,二三日間,視病者神識微呆,即是邪入之征。

    此語未經人道,舟子望雲而知風汛。

    予閱曆有年之一得耳,既知邪之已入,維時其入尚淺,肝風未萌,似可極力驗之,勿令入深可也。

    無如暑邪變幻,電掣雷奔,迅速異常,縱使驗逐,枉竭其力,罕見其功,亦非臨證目擊,不能知之。

    茲因子輩之問,一伸病機,惜未水飲上池,無浣腸滌胃之術,能起人于九死一生之中,徒自歉耳。

     安波按:病至危證畢聚,雖有慧心妙手,亦奚以為。

    姑立方者,聊盡良工之婆心耳。

     續錄 葉蔚如兄脅痛便閉一劑而效 蔚兄來診雲:病初右脅刺痛,皮膚如烙,漸緻大便閉結,坐卧不安,每便努掙,痛劇難耐,理氣清火,養血潤腸,藥皆不應。

    切脈弦急欠柔,謂曰易治耳,一劑可愈。

    蔚兄雲:吾病日久,諸藥無靈,何言易治?予曰:此乃燥證。

    肺苦燥,其脈行于右,與大腸相表裡,方書論脅痛以左屬肝,右屬肺,今痛在右脅而便閉結,肺病顯然。

    但肝雖位于左,而其脈萦于兩脅,内經言邪在肝,則兩脅中痛。

    今痛雖在右脅,不得謂其專屬肺病已也。

    夫金制木,憂傷肺,金失其剛,轉而為柔,緻令木失其柔,轉而為剛,辛香益助其剛,苦寒愈資其燥,潤腸養血,緩不濟急。

    訂方用栝蒌一枚,甘草二錢,紅花五分。

    蔚兄見方稱奇,乃詢所以。

    予曰:方出《赤水元珠》。

    夫栝蒌柔而潤下,能治插脅之痛,合之甘草緩中濡燥,稍入紅花,流通血脈,肝柔肺潤,效可必矣。

    服藥便通痛減,能以定卧,随服複渣,微溏兩次,其痛如失。

     安波按:懷抱奇,肋痛法,亦可參用。

     續錄 曹靜川翁孫女颏脫音啞 靜翁孫女,年甫三齡,夏月發熱,醫作暑風治,投清散藥兩劑,忽颏脫音啞,食莫能嚼,飲莫能啜。

    又以為風中會厭,仍用散藥,靜翁遲疑,邀予商酌。

    謂曰:颏屬腎,颏脫腎虛之征。

    腎脈循喉嚨,挾舌本,為聲音之根。

    經雲:内奪而厥,則為喑痱。

    兒質本薄,暑複傷氣,更服辛散,元氣益漓,緻變若此。

    倘再行疏洩,肝風一動,慢驚旋至,不可救矣。

    仿左歸飲合生脈散,服之而瘥。

     安波按:勘此等證,腹中無《内經》,猶瞎子行路。

     續錄 堂妹吐證 堂妹年二旬,因情懷憂郁,緻患吐證。

    每餐鬲間哽哽,少頃即吐,輕則隻吐數口,甚則所食之物,傾囊而出。

    溫中調氣,清火解郁,治俱不應,予用安胃制肝法,亦不驗。

    隻得停藥,越十餘年,疾仍如故。

    肌肉不瘦,産育如常。

    予見此證數人,藥皆罔效,然亦無損。

    複有梅氏女一證,案載輯錄卷中,其候更加經期阻閉,纏綿數年,鹹目為殆,出室後得自愈。

    可見情志之病,藥餌難療。

    至于病久而血氣無損者,良由胃為多氣多血之經,腑病較髒病輕耳。

     若果髒真損傷,焉能久延不壞乎?安波按:古人雲:師尼寡婦,必須異治。

    愚謂室女之治,較師尼寡婦為尤甚。

    蓋室女人道未周,情窦早露,以緻窒塞之郁,百變百幻。

    結離後,諸病霍然。

    餘亦有見之者。

    馬陸氏女也,年過久笄,識書算,談吐淵博,知藥性,貌亦加常人一等,後得肝厥一症,每月如死者一二次,及合卺有時,而适逢厥來,從此好事多磨者有二次。

    餘至,以疏肝息風為事,然雖救目前之急,奈終身痼産,總少妙術,忽忽三年,婿突至,完姻迄今,沉若失,而瓜瓞已三四矣。

     續錄 方萃岩翁乃郎跌後又患腹痛藥傷胃氣治驗 萃翁公郎葆晨兄,禀質素弱,曩患滑精,予為治愈,案載初集中。

    斯病之始,偶因登山跌仆傷足。

    吾鄉專科接骨頗善,但其藥狠,弱者每不能勝。

    葆兄緣傷重,欲圖速效,日服其藥,已戕胃氣。

    又患腹痛,更服溫肝行氣活血等方,胃氣益傷,神疲倦卧,痛嘔不止,藥食不納,邀予診視,脈虛細澀,氣怯言微,面青自汗。

    謂萃翁曰:公郎病候,乃藥戕胃氣,恐蹈脫機。

    人以胃氣為本,安谷則昌,治先救胃,冀其嘔止谷安,然後以大補氣血之劑繼之,不徒愈病,且足得血而能步矣。

    但治嘔吐之藥,最宜詳辨氣味,不獨苦劣腥臊不能受,即微郁微酸,亦不能受,惟人參力大氣味和平,胃傷已極,非此莫可扶持,而單味獨用,分兩需多,購辦不易,姑以高麗參代之。

    日用數錢,陳米水煎,緩緩呷之,守服數日,嘔止食納,神采略轉。

    接服大補元煎,漸可下床,移步尚苦,筋脈牽強,行動艱難,翁慮成跛。

    予曰:無憂,血氣未複耳。

    仍服前方,半載後步履如常。

     安波按:味單則力峻,古人所以獨參名湯也,而其用專。

     續錄 又翁自患陰疽複中寒陽脫救急治法 壬午冬萃翁患外證甚重,因往候之。

    翁卧于床,謂予曰:背偶生毒,已經旬矣。

    知子不專瘍科,故請潘日章兄看視。

    潰膿無多,并不痛楚,惟形疲食少,煩為診之。

    切脈沉細而,觀其毒形平塌,乃告之曰:此疽也。

    其病在陰,治須溫補内托,由陰轉陽,腫作痛,毒化成膿,庶幾無慮。

    囑邀潘日章兄同議。

    方訂十全大補湯加白芷、穿山甲,薄暮使來促雲:刻病甚劇,祈速往。

    入室見翁靠坐于地,衆皆倉皇。

    予驚問故,乃弟子橋先生言:家兄因起身更衣,站立不住,忽然跌仆。

    遂作昏暈,故此不能動移。

    按脈遲細欲伏,面青肢冷,嘔惡頻頻。

    予曰:此中寒也,病上加病,切防脫。

    變計惟參附湯以濟其急,嘔多胃逆,更以幹姜佐之。

    古有霹靂散之名,形其迅速也。

    适日兄亦至,意見相符,于是用高麗參五錢,附子幹姜各二錢五分,令先扶掖上床,藥熟傾服。

    予與日兄同坐室中,俟其消息。

    時屆三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