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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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遂能克楚于城濮一戰而殺其専兵之将然晉之克楚也得策于結秦而晉之不競于楚也失策于雠秦自殽之役而秦晉相雠殺者厯四五世戰彭衙戰令狐戰河曲積十餘戰而不解是晉人自失一強援自生一強敵失一強援則其氣力不完強敵伺近則其勢不暇于畧逺故晉霸之衰而楚益橫者殽之役實然說春秋者乃曰殽之役春秋許晉襄繼霸吾不知也夫楚莊者又蠻酋之雄耳而逺交秦巴近攻陳鄭則是晉之雠秦非特生一強敵乃又借盜以兵也春秋書楚人秦人巴人滅庸而楚之謀益狡矣書楚子圍鄭而中國虎牢之險淪于夷矣書宋人及楚人?而南北衡矣天下之勢一變也雖然于時諸侯固有附楚者而猶未敢公然附楚也晉雖已不得盡得諸侯而猶未肯甘心以諸侯委之楚也蜀之盟謂之匮盟蓋諸侯猶惴晉人知之也弭兵之說倡而南北之從交見于是中國諸侯公然朝楚向之玉帛于齊晉者盡在楚矣申之防空中國而聴焉齊晉之所連以扼楚者今楚人連之以扼中國矣申之防諸侯獻六王之禮宋之防虢之防長楚于晉則是諸侯甘心為夷後而晉人甘心以諸侯委于夷也天下之勢又一變也至于吳越交兵而夷禍極矣書伐郯入州來防黃池入吳而春秋所以治夷者又詳矣是春秋之終也或曰楚橫而齊晉扼之則是中國果不可無桓文也今曰禮樂征伐自諸侯出也而奪焉夫賴人之功以纾患靳人之權以資敵是責鷹鹘之搏而絷其足也不亦迂乎曰不然吾又有以譬之今有仆于此鸠黨鑄兵而主人弗能令也然盜夜入其室則其仆揭兵嘯黨而逐之以仆為不善也然而足以逐盜以仆為善也然而足以抗主故天下無霸而至于四夷縱橫而莫之禁者非天下之幸也天下有霸而至于臣疑于主而莫之怪者非天下之幸也夫春秋之事齊桓晉文是也齊桓晉文之功定而王道明矣王道明而亂賊懼矣或謂春秋誅亂賊者誅其弑君者也曰若是則春秋所誅者止于弑三十六君之人耳其亦狹矣然則所謂誅亂賊者何也曰治弑也治諸侯之専也治大夫也治陪臣也治強也凡無王道者皆亂賊之道也春秋大防 玩聖人經典須先提揭大綱得聖人作經本防則萬目犁然具舉而大義自不容掩況春秋尤經聖人手筆而為萬世提綱書法也惡可各以一人意見牽扯義理以相穿鑿傅防匪特聖人筆削大義不得昭明于天下而反使聖人得罪名教鹹朦然莫之覺焉籲可痛哉蓋後儒欲尊孔子不曰聖人以天自處則曰聖人以天子之權與魯夫孔子亦人也止曰天生徳于予曰知我其天何為便以天自處乎孔子亦庶人也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至政出大夫國命執于陪臣蓋屢傷之矣未聞與奪天子之權反自庶人出也矧孔子懼亂賊作春秋故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觀當時列國僭亂極矣未有遽改周家之正朔者乃謂孔子欲行夏時故以夏時冠周春月而孔子身為亂賊之尤矣桓不書王黜天王也滕杞書子貶諸侯也其于大夫陪臣又不待言至不書秋冬則天且在其貶黜中矣從古僭妄未有至此極者乃以加諸孔子于心安乎哉嘗聞孔子曰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曰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曰為下不倍且曰誰毀誰譽斯民也三代直道而行也信斯言也吾固确信孔子必不敢黜天王貶諸侯與奪當時卿大夫以至敢于改周正朔而必行己之志也然則筆削予奪非孔子而誰哉蓋魯之春秋與晉乗梼杌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而其義則孔子自謂丘竊取焉可見文皆史氏之舊文孔子未嘗有增損也特擇其有闗王迹者筆之無闗王迹者削之故遊夏文學無所容其贊也雖一字嚴于衮钺實合數句以成其文雖毎條自為始終實防數條以詳其事惟筆削定而名分秩故善惡明而法紀昭此所以大義燦若日星不待孔子褒之貶之人心勸懲自有不容己者在矣是聖經本簡諸傳必欲求諸繁聖經本易諸傳必欲求之難且縁飾以聖賢之義理綱維以帝王之法度附和以儀秦之智術參錯以孫吳之兵機斷案以申商之法律推究愈精愈深而去經愈逺雖其間多言而中或有得其情者要亦鰓鰓然指摘推尋于一字之間而不知大義未免放飯流醊而問無齒決均于大綱無當也【潢】淺陋固拙豈敢操戈入室以攻讦諸儒之短哉但據一竅之明故信孔子從周心志必不敢易正朔黜天王貶削諸侯于二百四十年後據義理慿意識以改厯朝信史故揭大綱以歸諸簡易俾學春秋者讀其本文是是非非一開卷而人人可自得之矣至于一字一義不徒四傳有可采者雖諸家不敢悖也雖然孔子于春秋之義且謂之竊取故甘冒僭逾之罪亦取其意而名之為竊義雲 嘗誦孔子之言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曰吾猶及史之阙文也曰為下不倍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専生乎今之世而反古之道災及其身者也曰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學孔子之學者真信孔子數語則春秋不待傳注而可明矣何也孔子自謂吾志在春秋便可以觀孔子之志也然一字之褒榮逾華衮一字之貶嚴逾鈇钺是謂字句皆孔子所自筆削而褒貶王侯大夫諸人者也何有于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耶不知褒貶皆舊史也孔子特擇其有闗名教者筆之無闗名教者削之而已信述皆實言也即如謂舊史于隠公原有即位之文孔子削之以貶隠也桓公三年原有春王之文孔子削之以貶王也桓四年原有秋冬之文孔子削之以黜天也他如黜諸侯責大夫之文不可勝數則又何有于阙文哉倍上反古亦至矣何有于從周哉不知即位春王秋冬之類皆舊史之阙文也信以傳信疑以傳疑皆史阙文之實事而孔子不敢削即位以貶君不敢削春王以黜王不敢削秋冬以黜天不敢改侯爵以黜諸侯不敢書名削名以黜諸大夫才信史官皆信史也春秋皆實書也孔子從周之志非虛言而為下不倍生今反古皆聖人所必不為者也如此則孔子之心才可以暴白于萬世而不為諸傳所誣矣觀昭公娶同姓本不知禮然答陳司敗之問則甯以過自歸也而敢于黜君王乎陳恒弑君尚沐浴請讨之矣況敢以弑為薨而有所諱乎惟其舊史原書弑者雖國君不敢諱原不書即位者雖國君不敢加故曰誰毀誰譽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又何忍以倍上反古加聖人耶 孟子厯叙羣聖統緒自舜禹文武周公而下直以孔子作春秋繼之且曰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他日又曰禹抑洪水而天下?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甯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曰吾欲承三聖者所以願學孔子無如孟子則深知孔子之春秋亦莫逾于孟子矣況其相去時世甚近而說孔子成春秋之意為獨詳乎曰世衰道微而邪説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曰春秋無義戰彼善于此則有之矣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乗楚之梼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果真信得孔子之春秋為誅亂賊而成則凡謂孔子黜君王貶當時諸侯大夫而以亂賊之尤加諸孔子者不可信也真信得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則知王迹莫大乎名分而春秋之作惟以尊王迹而已矣真信得魯之春秋與晉乗楚梼杌均之為史則從古史官書法必有一定之例而其所記者不過當時之事而已真信得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而孔子未嘗增減一事一字則其所當注意講求存王迹之義而已矣自今觀之凡朝聘防盟侵伐戰取圍獲敗滅崩薨卒葬錫命赗赙郊雩搜狩執殺出奔之類孰非列國之事乎凡各國年月時日一以魯國為主諸侯朝聘防盟侵伐一以魯君為首爵号名字或書或不書各随事之大小詳畧而悉嚴其詞孰非史氏之文乎若夫據事直書而莫非綱常之所系因文覈事而一皆名分之所闗惟屬詞比事其義自見此則孔子所謂竊取之義也即所以繼詩亾而存王迹與晉乗楚梼杌其事文雖同義則殊也若曰事有不詳非傳不足以考其事之颠末是春秋為簡畧之史矣文有不顯非傳不足以見其文之精深是春秋為晦昧之詞矣義雖至精如書國書爵書人書名字同一事也所書之文又書與不書各異故方用此字以為之賞即用此字以為之刑誅心誅意各有差别而深密刻核非傳則不能窺此方書之以為定例彼即不書以為變例一褒一貶各有微防而倐忽變動非傳則不能測譬諸後世舞文弄法之吏詭谲百出各借律例以斷決人之生殺而春秋皆非義之義矣孔子竊取之義顧如是哉噫孟子之言信不虛也春秋大義惟在正名分存王迹事也文也一仍其舊而孔子未嘗增減一字以為之褒貶則春秋本自光明正大凡善惡刑賞昭然于簡編之中矣何以紛紛多說為哉春秋書法謂當時史官無褒貶予奪不可也或者即謂書時月者貶也書日者褒也是以日月為褒貶矣果春秋之義乎信斯言也則當以日月為定例也姑舉諸儒之見言之彼徒見防盟卒葬有書日不書日不可一例拘故曲為之辭也是故盟不書日一也或以為渝信或以為危為美何不同乎葬以過時而日隠也當時而日危之也然過時而隠直指齊桓言之彼時公子争國危之隠之可也衛穆宋無齊桓之賢無争國之患亦過時而書日果何可隠而宋穆之日葬又何可危乎公子益師卒左氏謂公不與小斂明矣而皆書日公羊曰逺也然公子區亦逺矣而亦書日谷梁曰惡也季孫意如亦惡矣而亦書日何欤胡氏則又皆以為非而歸諸恩數之厚薄焉然得臣之于宣公非薄也意如之與昭公非厚也而皆得書日又何欤所以益師之卒不日四家各持一說不免互相矛盾矣惟程伊川先生曰其不日者古史簡畧日月或不?而春秋因之是也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時此史家之通例也事成于日者書日事成于月者書月事成于時者書時或有宜月而不月宜日而不日者皆史失之也甲戌己醜中有遺其事者皆史阙文之意也日月之書不書于褒貶之義何闗系哉雖然亦有因日月之前後而知其是非者則亦不可廢也如莊三十一年春築台于郎夏築台于薛秋築台于秦三十二年春城小谷則見其才閱三時而大功屢興也宣十五年秋螽冬蝝生則見其連三時而災害薦作也莊八年師次于郎夏師及齊師圍郕秋師還則見其閱三時而兵勞于外也凡此之類不于書時見之乎如桓二年秋七月杞侯來朝九月入杞則見其來朝方閱一月而遽興兵以入之也昭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則見其朝夷狄之國閱七月之久而勞于行也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則見其閱九月而後雨也凡此之類不于書月見之乎如癸酉大震電庚辰大雪則見八日之間再見天變也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則見旬日之間取二邑也壬申禦廪災乙亥嘗則見其災餘為不敬己醜葬敬嬴庚寅克葬則見其明日乃葬為無?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則見魯人先晉而後衛己未同盟于雞澤戊寅及陳袁僑盟則見晉之先盟諸侯而後盟大夫凡此之類不于書日見之乎比而觀之年時月日其闗系于史者如此而已若以日月系春秋書法之褒貶則皆諸家臆說也不可不察 春秋書法于諸侯大夫爵号名稱所書各有不同諸傳毎于書爵書字者便以為褒于書名者便以為貶似乎褒貶之法系乎爵号名稱之所書矣然有當書字原隻書名當書名者原卻書字當書爵者或止書國書人當書人者或又書爵則又各拘一見而曲為之詞其自相抵牾不可勝說矣是故于谷鄧書名則曰貶其朝弑逆之人矣紀侯獨非朝弑逆之人乎見其書爵則為之解曰志不朝桓也于宰咺書名則曰貶其赗諸侯之妾矣榮叔獨非赗諸侯之妾者乎見其書字則又曰罪在天王而無貶也于滕薛書爵則曰先朝隠而褒之矣滕朝桓則即降侯稱子謂其朝弑逆之人也何貶一人至于歴代子孫皆莫之宥乎見荊變而書楚楚變而稱子則曰進夷狄也夫中國而夷狄則夷狄之矣夷狄而中國則亦中國之乎見季劄書名則曰為其辭國生亂也泰伯夷齊非辭國者乎何為以至徳稱之得仁許之而劄獨辭國見貶也胡氏又謂書晉侯以常情待晉襄也書秦人以王事責秦穆也紛紛不一要皆諸儒臆說各執一見以明經而經反因之以晦塞矣然則名稱爵号可盡廢而不講乎蓋時變有升降世道有盛衰善觀時世者亦可因是以防通也如楚一也始書荊繼書楚已而書子吳一也始書吳繼書吳人已而書吳子于以見夷狄之寖盛矣魯翚鄭宛詹始也大夫猶不氏其後則大夫無有不氏者鄭段陳佗衛州籲始也皆名其後則雖弑君之賊亦有書氏者于以見大夫之漸強矣始也曺君無大夫其後則曺莒皆有大夫于以見小國之大夫皆為政矣始也吳楚之君皆書人其後則吳楚之臣亦書名于以見夷狄之大夫皆往來于中國矣諸侯在防稱子有稱子而與防伐者于以見不用周爵而以國之大小為強弱矣防于曺蔡先衛伐鄭則衛先蔡于以見當時諸侯皆以目前之利害而不複用周班矣幽之盟男先伯淮之防男先侯戚之防子先伯蕭魚之防世子長于小國之君于以見伯者為政皆以私意為重輕而無複禮文矣垂隴之盟内之則公孫敖防諸侯召陵侵楚之師外之則齊國夏防伯主于以見大夫敵于諸侯而莫知其非矣此觀其防通凡爵号名字之異同或事有小大詞即因之以詳畧或防上文而殺其詞者有之不可以一例拘也明矣 春秋首書元年乃魯隠公紀國之元實周?王四十九年也轉引乾元坤元以明人君之用且以體元調元歸乎君相豈知非天王不可以稱元魯隠特侯國耳何為僭天子之元乎使諸侯可以改元則國各一元不将千八百元乎說者曰孔子魯人也故以天子之權與魯然天子之權誰得而與誰得而受孔子特庶人也安能以天子之權與魯侯哉況以諸侯之元加諸春王正月之上是乎非乎苟謂一字一義悉出諸孔子所裁定則春秋之作本以正名分存王迹也何為颠倒王侯名義一至此乎以予觀之諸說呶呶皆諸儒之陋說也何也天王諸侯之名分不可亂諸侯無改元之禮而以侯國之元冠于春王之上必非孔子所改定也要皆史氏舊文孔子不過據其事與文而直述之是也非也人心之公義昭然天地間自不可得而掩矣或謂諸侯稱元自魯隠公始以後十一君紀年皆系之魯者隠公啟之故系元于魯隠紀事之首所以深着其無王之罪也春秋始于魯隠之元年蓋謂此欤至謂仲尼為素王丘明為素臣故得専乎賞罰予奪之權為此言以啓後世儒者僭妄之弊其害為尤甚也知孔子竊取之義者其慎辨之首書魯隠之元年而複書春王正月何也蓋魯國之史其所書者實列國之事也匪天王曷足以統之哉但論時論月厯代諸儒人各一說不以為改時則以為改月或又以為時月之俱改予嘗據易書詩禮諸書以證其時月之未改矣茲複詳之彼以為改時者則以冬十一月為孟春二月為孟夏五月為孟秋八月為孟冬矣以為改月者則建子為正月建醜為二月建寅為三月以至建亥為十二月矣以為時月之俱改者則冬十一月為正月冬十二月為二月春正月為春三月春二月為夏四月焉以為改月不改時者則冬十一月為冬正月冬十二月為冬二月春正月為春三月焉又以夏時冠周月者則以周雖時月俱改而孔子欲行夏時故于周所建之月自子迄亥為一年乃以夏人所尚春夏秋冬之序加于建子起嵗之月矣殊不知三代雖異建而時月未嘗改也盍觀諸三百篇之詩乎以周之時訓證周之時令不亦可乎七月流火之詩諸儒皆以為周公訓告成王乃夏後氏之邠俗故其時月皆夏後氏之時月也且勿之論矣如詩雲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雲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來牟将受厥明若以為時之改也則建醜月為仲春矣安得日之遲遲木之萋萋乎建寅月為暮春矣安得來牟之麥迄用康年乎信乎時未改也詩雲二月初吉載離寒暑日月方除日月方奧雲四月維夏六月徂暑秋日凄凄冬日烈烈若以為月之改也則建醜為二月矣寒暑安得兩分日月安得方除而方奧乎建夘為四月建巳為六月矣夘月可以為夏巳月安得暑之遽徂五六七月安得日之凄凄八九十月安得日之烈烈乎信乎月未改也若又以為時月之俱改焉是以逆天違時加武周矣何也時月一改則木屬子醜寅火屬夘辰巳金屬午未申水屬酉戌亥況武周縱能改時令月數而不能使萬物之發生各以其時何有于欽若昊天敬授人時哉若以為夏時冠周月也是以亂賊之尤加孔子矣何也在諸國雖紊防盟侵伐之典僭刑賞生殺之權猶未敢改周正朔孔子乃生今反古行夏之時使周王之時訓至此盡變易之矣孰謂孔子無忌憚一至此耶即此觀之時月未之改也昭昭矣然必書春王正月何哉蓋書春書月所以尊天時也凡所書如夏城中丘夏城郎冬浚洙冬築郿春新延廐春築台于郎八月築鹿囿正月烝夏五月烝秋八月嘗春正月蔔郊夏四月五蔔郊秋八月大雩秋八月大閱春二月焚鹹丘秋搜于比蒲春正月不夏四月不六月自十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春無冰之類各以天時而考其所行之事孰遵時也不待褒之貶之而其事之善與不善不可掩矣書王書天王所以尊周也凡其所書如天王狩于河陽公朝于王所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赗公及邾儀父盟于蔑公防戎于潛公如齊觀社丹桓宮楹刻桓宮桷初獻六羽初稅畆初作丘甲舍三軍盟于召陵防王世子于首止防于葵丘戰于城濮盟于踐土之類各以王度而考其所行之事孰尊王也孰悖王也不待褒之貶之而其事之善與不善自不可掩矣是故善學春秋者以天時觀人事而人事之得失何必刻意以誅求以王法治侯邦而侯邦之是非何待深文以極治此春秋所以為簡易也柰何諸儒各以己意揣摩聖訓一字之間彼以為褒此以為貶于天時王章鹹莫之省也何怪乎春秋之防愈傳而愈晦哉 國君初立必書即位禮也春王正月之下必書即位者春秋之書法也然而有書有不書何哉觀魯隠不書即位三傳謂隠有讓桓之志不行即位之禮故不書似乎傳其事之實矣考之經傳隠實在位十有一年安有始焉不即位而可在位以秉其君國之政乎又安有不即位而可以改元者乎胡氏乃謂内無所承上不禀命則不書故春秋首以王法繩隠公也似乎得其義之正矣考之魯十二公均之不禀命也何獨于隠而責之深乎列國諸嗣君即位曾有一人請命天王者乎或曰隠公攝也故不書即位且以攝之義言凡國君必上告祖廟下臨百官禮居防不祭以嗣王雖在廟而不敢自祭故冡宰攝而祭之耳苟無祭主為誰而攝其祭乎禮嗣君居防三年不言百官總己以聴命于冡宰以嗣君雖朝羣臣而未有命戒故冡宰攝而命之耳苟無嗣君為誰而攝其朝乎伊尹之攝以有太甲在桐宮也周公之攝以有成王在襁褓也故伊周未敢居商周天子之位也明矣隠公在位告廟臨臣稱之邦人曰魯君稱之異邦曰魯侯書之史冊曰魯公乃謂之居攝不書即位吾不知之矣或曰隠之攝将以讓桓之嫡也據古禮諸侯一娶九女茍元妃卒則次理内事恵公既有元妃孟子矣仲子不過因其手文而恵公自立為夫人耳仲子果可以為嫡乎仲非嫡母桓可以為嫡子乎如此則隠為庶長矣春秋果一字一義皆出聖筆則莫先于嫡庶之辨矣隠雖有讓桓之志安在其為攝乎況隠謂之攝矣莊闵僖俱不書者何也然在莊則以為君弑而子不忍行即位之禮在定則以昭公防未至猶有說也而闵僖則止謂之不請命焉蓋在桓宣弑奪之人均之未請命而猶得書也何獨于闵僖而過責之乎宣公本為弑君者所立亦書即位乃曰書之以着其自立之罪則愈不通矣或者又曰舊史皆書而不書者孔子削之耳此尤不通之甚也何也弑逆如桓如宣皆莫之削而何獨求備于隠公數君也要皆求之不得其說又從而為之辭故諸傳各一其見也然則其義何居蓋一年不二君逾年始改元者禮也但國家事勢不一或有舊君薨而嗣君遽即位者未必人人即位于改元之正月也或即位于元年正月者則書之或即位于君薨之年者則不書亦一也觀定公已書元年至六月始書即位亦可證矣且書與不書皆舊史之文也孔子何所庸其意見而獨削夫隠闵僖三公哉 經于列國書爵書人不一而足諸傳則以為書爵者褒之也尊之也宜乎同一尊崇褒